雙龍記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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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瑤光殿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元臻臻正津津有味地看話本子, 一位嬤嬤忽然進屋稟道:“姑娘, 趙妃娘娘來了。” 趙妃?誰啊? 那嬤嬤似乎知道元臻臻對現(xiàn)在的大燕后宮不甚熟悉,解釋道:“趙妃娘娘乃東齊公主, 東齊成為我大燕附屬國后, 她就進宮了?!?/br> 哦, 原來是個俘虜啊! 元臻臻嗤笑一聲, 穆臻才離開三個月,連敵國公主都抬妾了。 趙嬈一身海藍宮裝娉娉裊裊地踏入暖閣,朝躺在榻上巋然不動的女子盈盈下拜:“臣妾拜見皇后娘娘。” 元臻臻眉峰一動, 從被抓到現(xiàn)在, 所有宮婢太監(jiān)都揣著明白裝糊涂,稱她為“姑娘”,面前這位還是第一個敢直接叫出來的。 元臻臻笑了笑,示意她平身看座。燭光融融,這一國公主果然端麗明艷,眉宇間暗含英氣, 是個不亞于她的瀟灑美人。 “不知趙妃此來何意?” 趙嬈笑道:“臣妾奉陛下之命,來陪娘娘說說話。咱們有幸御前侍奉, 自當協(xié)力同心, 為陛下開枝散葉?!?/br> 元臻臻啜了口茶:“我可沒有說要侍奉高禹?!?/br> 趙嬈面不改色:“娘娘離宮后,陛下日日思念, 夜不能寐, 臣妾素聞娘娘賢名, 也常以未曾拜見娘娘為憾?!?/br> 元臻臻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一抬眼,見對方注視自己的美目纖睫微眨,璀璨若星,知她還有下文,便揮手摒退了殿內宮女,正色道:“公主不妨有話直說?!?/br> 趙嬈莞爾:“穆小姐果然是個伶俐人,難怪連大梁太上皇也對您一見傾心?!?/br> 連這她都知道了?元臻臻黛眉微挑,高禹自然不會把被戴綠帽的糗事到處宣揚,那只能是趙嬈自己查到的。看來這位也不是省油的燈,她代表大齊而來,必然有所圖謀。 “公主有意為后?” “能不能為后,可不是我說了算的,有穆小姐珠玉在前,那個位子,恐怕不易肖想。但是——” 趙嬈輕撫小腹,目光溫柔:“作為母親,就不得不多做謀劃。大燕和大齊的兒子,自然是最有資格坐擁兩個皇朝的?!?/br> 元臻臻的視線在她肚子上轉了一圈,奇道:“公主如何料定自己一定會得男呢?” 趙嬈神秘一笑:“我自有妙法。只要沒有皇后嫡子擋著,我一定會讓我的兒子成為太子?!?/br> 元臻臻點點頭,隨便她用什么方法唄,無非是陪送幾條人命,和她又有什么關系呢?她不是說了么,只要她不擋著她兒子登基就行了。 皇后尚在喪期,后宮已經(jīng)有嬪妃懷孕。如果此刻坐在這里的不是元臻臻,而是穆臻,不知道她會是什么心情。 想到白日里那個男人裝模作樣的深情,元臻臻只覺一陣反胃。 趙嬈看出她是真的心無芥蒂,暗暗松了口氣,神色也認真了幾分: “說來也是上天欲亡大齊,我是我父皇唯一的孩兒,我沒有嫡親叔伯也沒有堂兄弟,若不是大燕突然發(fā)兵攻打,我就是下一任女皇了?!?/br> “只是,大齊富庶,民風也素來溫順不愛爭斗,所以軍力并不如燕、梁強盛,被他們吞并也是早晚的事?!?/br> 她輕嘆數(shù)聲,眸中閃過一抹厲色:“既然我終究要為俘虜,那便索性討得最大的利益。我父皇臨終前讓燕帝發(fā)下重誓,他必須迎娶我,終身待我為皇后之下第一人,這樣,父皇才愿意上表稱臣,并說服大齊子民安心歸順?!?/br> 能招降自然不愿流血,迎娶公主不過是后宮多張嘴罷了,換來的卻是齊國豐盛的供奉,高禹自然一口答應。 能為子民做到這種地步,也算是女中豪杰了。元臻臻不禁對她刮目相看,再想到那個朱恣馨……同樣是公主,差別怎么這么大呢? 憂傷轉瞬即逝,趙嬈忽然傾身靠近元臻臻,低聲道:“我大齊表面歸順,實則并沒有上繳全部兵權。這次他來凌州,一是為了迎你,二是允我明日歸寧探親。” “屆時,我若有個三長兩短,大齊將士決不會善罷甘休。所以,穆小姐真心想逃離的話,我未必不能助你一臂之力。” 元臻臻差點忍不住笑出來。這場景怎么這么熟悉?好像不久之前,她還躲在假山里偷聽過一場類似的對話,只不過那場對話,是發(fā)生在兩個男人之間。 所以啊,男人女人都不能太自負,你覺得絕無疏漏瑕疵的點,在一定的條件下,就有可能轉變成自戕之刃。 元臻臻面露憂愁道:“我自然不愿侍奉高禹,公主也看到我的決心了。只是不知公主有何妙計?此事唯有一次機會,絕不能失敗?!?/br> 趙嬈笑道:“穆小姐放心,需等我返回行宮之后,陛下才會帶你我一起回闞京。這少說也還有三日功夫呢,你且等我好消息便是?!?/br> 元臻臻思忖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 兩個女人的會面,最終以元姑娘砸光寢殿里的東西、破口大罵jian夫yin|婦,趙妃娘娘捂著臉嚶嚶嚶哭跑出去而告終。 宮人們瑟瑟立在廊下,大氣不敢出。元臻臻滿意地看著兩個嬤嬤邁著小碎步跑出去稟報,神清氣爽地拍拍手,睡覺去了。 *** 云州城。 某座府苑里,鳥聲絕跡,死氣沉沉。正廳里坐著兩位主子,一個小臉慘白,一個黑云壓城。樓重徐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粒米。 只一個沒注意,小皇帝就溜出去玩了,侍衛(wèi)們拎著大包小包回來,那個最重要的人,卻沒有帶回來。 得知元姑娘失蹤,秦煥的表情剎那間變成樓重徐從未見過的陰沉,他強忍著怒氣細細盤問跟隨秦玏出去的太監(jiān)和侍衛(wèi),不放過一絲線索。 小皇帝臉上紅白交替,有心為他們辯解兩句,卻也被秦煥一個陰戾的眼神,嚇得話都不敢說了。 “心思散漫,玩忽職守!如今只是一位‘侍女’失蹤,若下次有人欲對陛下不軌,他們未能察覺,致使陛下落入險境,陛下也能原諒他們嗎?!” 秦煥目光如炬,語氣極為嚴厲:“陛下年幼,不懂宮外險惡,他們也不懂嗎?來人!拖出去每人五十軍棍!” 秦玏一驚,猛地站起來急道:“皇叔!他們是朕的人!” 秦煥身形一頓,側過臉冷冷地望著秦玏,兩人僵持良久,他才似嘆非嘆地扯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陛下長大了,知道君臣之別了?!?/br> 秦玏心里一慌,竟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秦煥緩緩道:“昨日元臻出門,禁衛(wèi)是跟著她的罷?以他們的功夫,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他們是否一回來就上報了陛下?陛下是不是早就知道?” 在那人的咄咄逼視下,秦玏口干舌燥,手心汗?jié)?,只得囁嚅道:“是、是……知道……?/br> 秦煥走到他面前,俯視著他:“那陛下知道抓走她的是什么人么?” “好像是北……北燕人……” “北燕人?!”秦煥慍怒至極,聲音陡然拔高:“陛下明知有人跟蹤,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反而威逼元臻陪自己上街!陛下逛街是假,想讓元臻被人抓去是真罷?同樣的手段,用在我身上不夠,還要一而再、再而三!你——” 他突然捂住嘴劇烈地咳嗽起來,眼見一道鮮血從指縫中流出來,秦玏大驚失色:“皇叔?。 ?/br> 樓重徐察覺不對,立刻上前,就見秦煥捂著胸口,祥云滾邊的衣袖上灑滿斑斑血跡,蒼白的指節(jié)強撐著桌面,搖搖欲墜。 樓重徐勃然變色:“太醫(yī)!快請?zhí)t(yī)!” 屋內一時兵荒馬亂,秦煥被扶到榻上躺下,雙眉緊蹙,面若金紙,唇邊還不斷有血跡淌出來。 秦玏雖然心智不穩(wěn),但對于教養(yǎng)自己十年的叔父到底存著一份親情,此刻也被他的樣子嚇壞了,急喊著:“皇叔!皇叔你怎么了?” 太醫(yī)很快趕來,查看后道:“太上皇這是氣血不穩(wěn),牽動肺腑舊傷了。臣先以針灸穩(wěn)住,再以湯藥養(yǎng)之。” 秦玏催促著:“你快點!” 樓重徐幫忙脫去秦煥的衣衫,滿身大大小小的猙獰傷疤頓時暴露在燭光下,秦玏黑眸圓睜,整個人如遭雷擊,一下子驚呆了! 他是聽說秦煥落在大隋公主手里,受了苛待。小孩子的他以為是不給飯吃、不給出門的那種苛待,萬萬沒想到,秦煥承受的竟是這樣酷刑虐待! 樓沖徐注意到小皇帝的錯愕表情,心里冷哼一聲,也該讓他看看他皇叔都吃過什么樣的苦頭,別以為他在宮外的日子挺好過似的。 太醫(yī)小心翼翼地為秦煥擦凈身體,把一根根泛著森冷銀光的細針穩(wěn)穩(wěn)插入他肌膚。有些xue位恰恰在傷口下,也只得硬著頭皮刺下去。 秦煥眉頭緊皺,不時悶哼出聲,鮮血從針孔里絲絲縷縷地滲出來,刺眼至極。 秦玏從沒見過扎針,更別說扎在傷口上的針,看秦煥的表情就知道該有多痛,而他最怕痛了,小時候頑皮摔破了膝蓋,都能在母后懷里哭上半天。 像皇叔這樣的傷口、這樣的針刺,他簡直難以想象,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會是什么樣子。 見他咬著唇哆哆嗦嗦、強忍恐懼地站在榻前,近身太監(jiān)好心勸他先去休息,秦玏頭搖得像波浪鼓:“不!我要看著皇叔!” 等一切忙完,已是大半個時辰之后了。秦煥終于不再吐血,只虛弱無力地靠在榻上,微微喘息。太醫(yī)擦了擦額頭的汗,速速開了藥方,交給侍女去煎煮。 秦玏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孩子,目睹完全程后,說話都帶了顫音:“太醫(yī),皇、皇叔沒事吧?他不會……不會死吧?” 太醫(yī)躬身道:“回陛下,太上皇已經(jīng)無礙了,只是亟需靜養(yǎng),不可再大喜大悲?!?/br> “好?!鼻孬W心下稍安,深吸了口氣:“你們先下去,朕有話單獨對太上皇說。” 樓重徐擔憂地看了秦煥一眼,見他微垂著眼并無表示,只好跟隨宮人們退下。 等人散盡,秦玏終于放下架子,拉著秦煥的袖管像個要被拋棄的小獸般痛哭出聲:“皇叔,玏兒錯了,你、你別離開我……” 剛才太醫(yī)一邊施針一邊擦血,秦玏眼睜睜看著,難以形容心中經(jīng)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他是真的不知道秦煥遭了那么大的罪,那可怖的現(xiàn)實也終于讓他明白:秦煥并不是鐵打的不死之身,他是無法承受失去這位皇叔的代價的。 他年紀小,朝中總有臣子忠言直諫,修正他的言行。他知道那些人是皇叔從前的擁躉,最是推崇皇叔的政令。他登基后一直很排斥他們,總覺得秦煥雖然人不在朝中,這些“爪牙走狗”卻還圍繞在他身旁,監(jiān)視管束著他,令他十分厭惡,連帶著也恨上了秦煥。 可漸漸的,秦玏發(fā)現(xiàn):母后、外祖父,無一不想通過控制他來染指朝政,而勇敢站出來維護力挺他的,也正是之前那批大臣。如果不是這些人始終與外戚周旋對抗,他早就成了外祖手中的傀儡。 真的是那些朝臣效忠于他嗎?秦玏尚有自知之明,明白這些人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 秦煥才是這大梁朝野的定海神針,只要他還在,那些妖魔鬼怪就不敢明目張膽地覬覦社稷,朝臣們就還能忠心耿耿地輔佐他、支持他。 而他之前,差點親手把這根神針弄丟了。 秦煥虛弱地望了他一眼,自嘲道:“陛下……已經(jīng)掌握了微臣最大的軟肋,要殺要剮,自是由著陛下怎么高興怎么來……” 他眼里滿是濃得化不開的失望和悲傷,好像失去了維系生命的東西,隨時可能凋零枯萎、魂飛魄散。 秦玏慌了,急急道:“我、我沒有!皇叔,我馬上派兵去打北燕!去把元姑娘救回來好不好?你別生玏兒的氣了,是玏兒不對……玏兒沒想你死……” 眼淚噼里啪啦地掉下來,小小的人兒拼命用手背擦著小臉,哭得眼睛鼻子通紅。 秦煥默默地看著他,忽然想起先帝登基的時候是二十歲,自己登基的時候是十六歲,而這個孩子,現(xiàn)在才十歲。 終究只是一個幼小的男孩子啊……尚在承歡膝下的年紀,卻被厭煩政務的叔父扔了滿肩他根本扛不動的責任。 秦煥閉上眼,長嘆一聲:“上來?!?/br> 秦玏愣了愣,立刻脫了鞋子、手腳并用地爬上榻。秦煥微微抬起手臂,他心領神會,麻溜兒地鉆進去,像小時候被他圈在懷里看奏折一樣,依偎在他身旁。 他沒有見過親生父親,以為皇叔就是天,皇叔會一輩子為他遮風擋雨,給他依靠,可現(xiàn)在,卻被他自作聰明地搞成這樣…… 一時觸景生情,平日里積攢的孤獨委屈、憤懣壓迫全都涌上心頭。小男孩兒埋首埋在他胸前,情難自禁地放聲大哭起來。 守在門外的樓重徐聽到哭聲,膽戰(zhàn)心驚地想推門進去看看,結果被秦玏的近身太監(jiān)攔住了,他朝這位年輕的將軍搖搖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樓重徐疑惑地收回手,扒著門縫偷看了一眼,見叔侄倆抱在一塊躺在榻上,才稍稍安心。 那太監(jiān)輕嘆一聲,繼續(xù)抱著拂塵默立。陛下過得太苦了,是該發(fā)泄出來了啊…… 那廂,秦煥無奈地輕拍著他后背:“都是做皇帝的人了,還哭得像個小貓兒,丟不丟人?!?/br> 秦玏抽抽搭搭地嗡著鼻子:“皇叔又不是外人……” 他和父親有什么兩樣?在這個男人面前,怎么丟人都無所謂?。?/br> 秦煥覺得自己今天嘆的氣實在是有點多:“阿玏,臻臻是我心頭摯愛。我可以不再插手任何朝政,可以離開頌京,但……我不能沒有她?!?/br> “你也看到了,我身上那些傷口……是她一點一點,把我的命救回來的。如果沒有她,你今天就只能面對皇叔的尸體了?!?/br> “知道了,玏兒下次叫她嬸嬸,向她道歉?!毙∧泻⒉欢異矍椋€是決定相信皇叔的眼光:“嬸嬸能把皇叔救回來,真厲害,真不容易,她一定很好很好?!?/br> 秦煥失笑:“不急,先把人救回來再說。” 他目光幽幽地望向虛空:“我大梁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嗯!都聽皇叔的?!?/br> 等屋里的聲音漸漸止歇,外面幾人才輕手輕腳地進去。 秦玏蜷縮在秦煥臂彎里,已經(jīng)哭累睡著了。紅撲撲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兩只小手依戀地揪著秦煥的衣襟,父親般的淳厚氣息給了他無盡的踏實感和安全感。 侍女捧來湯藥,太監(jiān)想把秦玏抱走,被秦煥抬手阻止了。他輕輕起身披衣,還是牽動了秦玏,后者小眉毛一皺,又迷迷糊糊地咧嘴要哭:“皇叔別走……” “不走。乖?!鼻嗄隃厝岬嘏牧伺暮⒆拥暮蟊常壑袧M是愛憐之色。 樓重徐和那太監(jiān)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如釋重負。 ※※※※※※※※※※※※※※※※※※※※ 突然有種……方向盤一個急轉,要去隔壁古耽片場的錯覺(不,你不想 各位金主爸爸有想看的本世界的番外嗎?有的話留言我考慮,有想法就寫。不要番外的話,周二我就直接放下一個世界啦? 感謝“陌莫么念”的營養(yǎng)液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