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記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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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臻臻偷偷抬眼去看宿煥, 沒想到對方也正朝自己投來目光, 兩邊視線輕觸了一下, 就各自分開了。 元臻臻忽然覺得很心疼。 “蒙舍那邊最近安分了許多,鑒于上次查到廣陵王的探子在和勒央接頭, 怕是兩邊都在籌劃陷王爺于不義的陰謀, 咱們?nèi)f不可掉以輕心?!闭f話的是長生。 宿煥指尖輕叩案幾, 忖道:“阿焰去通知十四部的哨子, 給勒央加點負(fù)重,拖一拖他;小玏畫一張蒙舍最近的駐軍動向圖給我;長生多多盯著廣陵王那邊的探子。” 他掃視眾人,目光凝重:“只要京城安分, 白鹿關(guān)便能守住。此時內(nèi)憂外患, 多番艱險,辛苦大家了。待此役結(jié)束,本王便會請辭回封地,諸位追隨我多年,我自會向陛下求恩,各位加官進(jìn)爵, 前途可期。” 眾人大驚,紛紛跪下, 表示愿意追隨他到封地。屋里只有元臻臻是站著的, 她手足無措,心里一陣一陣抽疼, 不知說什么好。 ——歷史上, 這些人全部殉國, 陪葬在宿煥的墓中。沒有長命百歲,沒有飛黃騰達(dá),一個都沒有。 *** 夜晚,元臻臻心里煩悶,又去庭院中練劍,這次的動作明顯比昨日熟練了不少,吐納也順暢許多。記憶的封印被層層揭開,當(dāng)日奚煥在她面前展示秋水劍法的畫面,一幀幀重現(xiàn)在眼前,月光之下,夏蟲嚶嚶,讓元臻臻幾乎淚目。 易焰來的時候,元臻臻收了刀,正靠在木樨樹下歇息。他一進(jìn)來就笑:“小臻臻一個人在這兒看月亮呢?怎么樣,白鹿關(guān)的月色比京里的好看吧?” 元臻臻還沒回答,就見易焰忽然懊惱似的拍了自己一巴掌:“瞧我這張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呃……她還真沒有“月是故鄉(xiāng)明”這樣的思鄉(xiāng)之情,楚家對她來說,就像一本看過的小說,同情可憐,但沒有任何共情可言。 不過還是得順著易焰的想法,露出哀傷難過的神情來。 “還記得上次打獵,我獵到的兩只狐貍嗎?我讓人給你做了一條圍脖和兩個手捂,到冬天就能用了?!?/br> 易焰從背后拿出禮物來,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將圍脖套上少女的脖頸,元臻臻的鼻尖幾乎觸到他胸膛,呼吸間全是雄性荷爾蒙的味道,叫她渾身僵硬不已。 狐貍毛柔軟而溫暖,細(xì)膩的雪絨襯得她一張小臉愈發(fā)瑩白嬌嫩,秀色可餐。易焰指腹不經(jīng)意掃過她下頜,凝脂般的觸感叫他幾乎留戀不愿離去。 元臻臻沒想到他真的把兩只狐貍拿去剝了皮,嘴上雖然道謝,心里卻還是忍不住惡寒,仿佛戴在脖子上的是她自己的皮毛似的。 “真好看?!币籽骓饩Я?,由衷贊嘆:“下雪后就戴起來,知道嗎?” “哦?!眴獑锣碌模蠇屪影∧?。 “等入秋了,野獸都肥起來后,我再去打一件白狼皮,給你做件氅子,如何?” 元臻臻一哆嗦,在秦?zé)莻€世界,她曾被狼群救助,所以對狼還是很有好感的。剛想開口拒絕,她忽然意識到什么,后退一步,警惕地打量著易焰: “易哥,你對我這么好……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易焰一怔,眼底似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他大笑著揉了揉元臻臻的腦袋:“小臻臻你想什么呢!我不過是看你初來乍到,弱得要命,所以多照拂你一點嘛,憐香惜玉難道還有錯了?” 說誰弱得要命呢??元臻臻剜了他一眼,見他表情認(rèn)真,倒有些將信將疑了。在沒有愛人的時候,她處處撩sao留情,有了愛人,就自動變成貞潔烈女了,這會兒十分緊張地盯著他:“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br> 易焰笑道:“你喜歡誰???大哥嗎?” 元臻臻:“……不告訴你!” 易焰好笑道:“你不說就沒人知道了嗎?楚家把你送過來,打的什么主意,傻子都看得出來。除了他,你還能喜歡誰?” 他話語中滿是涼薄,卻又透出絲絲無奈的意味。元臻臻不想和他在這件事上多做討論,畢竟她還沒有拿下宿煥,可不想給自己立一個flag弄巧成拙。 遂撇撇嘴不再說話。易焰看出她眼底的不耐,識趣地告辭了:“小臻臻你早點休息,善善讓我告訴你,明早要去一個較遠(yuǎn)的邊鎮(zhèn),叫你早些起來?!?/br> 元臻臻應(yīng)下了,巴不得他快點走。 等宿煥的身影消失在院外,元臻臻低頭望著手里朱紅色的捂子,心情十分復(fù)雜。這位考官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難道想叫她在他和宿煥之間二選一?不不不,她可不覺得自己有這么大的魅力,能讓兄弟反目。他一定有別的“陰謀”! 經(jīng)歷了那么多世界,她已經(jīng)被考官們折騰得快得有陰謀論了。不管怎么說,還是小心謹(jǐn)慎為妙。 揉著額頭回到屋里,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圓桌,一下子愣住了: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只敞開的錦盒,里面躺著一把半臂長的銀白色寶劍! 哪里來的劍?元臻臻將寶劍拿起,心中一頓:劍柄還是溫?zé)岬模?/br> 她立刻拔腿追出去。庭中花木扶疏,影影綽綽,月洞門下赫然有一道疾行的身影。見他就要離開,元臻臻忍不住脫口喊出:“宿煥!” 那人腳步一滯,頓了片刻才轉(zhuǎn)過身來。月光浸染了他玄黑的衣袍,王侯氣度之外,更添一層孤寂。 元臻臻急奔到他面前,舉起手中的短劍:“煥……殿下,這是你給我的嗎?” 宿煥眼眸低垂:“是。” 元臻臻漾開一道笑容:“多謝殿下。我很喜歡!” 絲絲甜蜜在心頭醞釀,她拔出劍來,細(xì)細(xì)觀摩,月光如流水般淌過劍刃,在她嬌俏的眉眼間映出一道清輝。 “真是一把好劍!”元臻臻贊嘆:“我可以叫它千梨嗎?” “隨你?!辈恢趺?,宿煥聽著這名字竟覺得耳熟。 “殿下,剛才……你一直都在我房里嗎?” 宿煥說:“你練刀時我就來了,本想將劍放在桌上就離去,沒想到……阿焰過來了,把我堵在了房中?!?/br> 所以剛才她和易焰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緋色一點點爬上元臻臻的臉,她小聲囁嚅著:“那、那你……” 宿煥眸色轉(zhuǎn)冷:“你們說什么,本王沒有聽清。但看阿焰送你狐貍皮時的神情,也不難猜出來。沒想到楚小姐這么受歡迎,本王認(rèn)識阿焰十六載,還從未見他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的?!?/br> 元臻臻急辯:“我和他沒什么的!我都說清楚了?。∥矣邢矚g的人了,叫他別在我身上白費工夫了!” 宿煥微哂:“也是,既然有了李巖,就別再招惹阿焰了,還請楚小姐自重。” “你在說什么??!”元臻臻覺得這男人醋得簡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我早說我已經(jīng)清醒了,不喜歡李巖了!易焰曾經(jīng)救我一命,我只當(dāng)他是好朋友而已!” 她突然就有點兒生氣:“既然殿下覺得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又何必贈我寶劍、來‘招惹’我呢?!” “你——!”宿煥一噎,瞬間臉色鐵青,拂袖而去。元臻臻也氣急了,不管不顧地沖上去,一把從背后抱住他:“阿煥你別走!” 少女嬌軟的身軀驀地貼上后背,讓宿煥的心剎那間像著火一樣燃燒起來! 從沒有人這么喚過他,可他竟不覺得違和,仿佛這個稱呼已經(jīng)在夢里聽過無數(shù)遍。此刻重溫在耳邊,只覺心頭顫動,呼吸guntang,讓他幾乎不敢回過頭去,讓她看到他燒得發(fā)紅的眼睛。 “我們已經(jīng)走到最后一關(guān)了,好好走完它行嗎?我不想你死,也不想他們死,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留在這里陪你,而不是和你到了墳里才相遇……” 她緊緊抱著他腰身,悲傷地喃喃自語。宿煥耳邊嗡嗡作響,熱血沖得他頭腦發(fā)昏。她在說什么?為什么他完全聽不懂? 雙拳緩緩攥緊,天曉得他費了多少力氣,才強忍住沒有轉(zhuǎn)過身去擁抱她。 元臻臻說了會兒,見他雖然沒什么回應(yīng),身體卻越來越燙了。她唇角一勾,知道他已經(jīng)被自己融化了大半,索性趁熱打鐵,在他耳邊呵氣道:“阿煥,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宿煥:“……” 他努力平復(fù)了一下呼吸,等掌心的熱度也褪下去了,才轉(zhuǎn)過身來。元臻臻乖巧地站在他身后,仿佛剛才失態(tài)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樣。 月光下,少女巧笑倩兮:“阿煥,我給你舞一段劍吧?” 宿煥聲音啞得不像話:“好。” 一道銀線流光滑過他眼眸,元臻臻手執(zhí)千梨,如驚鴻起舞,步態(tài)翩躚。顧盼生輝間,又劍走偏鋒,暗含殺機。她仿佛回到了奚煥的世界,仿佛站在面前含笑望著她的,也正是師父。 想起那個傲嬌的男人,元臻臻就覺得好笑。這些試煉幻境里的煥,都是宿煥人格的一部分嗎?所以這位威嚴(yán)莊重的攝政王殿下,靈魂深處其實住著一個傲嬌的少年? 一套劍式完美走完,元臻臻心頭忐忑,自覺表現(xiàn)得似乎太過了。宿煥全程不贊一詞,望向她的目光里滿是驚艷和探究,一雙黑眸愈發(fā)幽深難測。 半晌,他才收斂起情緒,恢復(fù)成平日持重的模樣,沉聲道:“時辰不早,楚小姐早點休息罷?!?/br> 說完便轉(zhuǎn)身離去。 元臻臻嗯了一聲。他沒有追問她劍術(shù)的來歷,反而讓她更加不安了。 整整一夜,元臻臻輾轉(zhuǎn)反側(cè)、思緒紛亂,幾個世界的宿煥輪流在腦海中浮現(xiàn),耳邊千言萬語,縈縈繞繞,直到東方既白,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