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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數(shù)如此?我命數(shù)如此?”封琳喃喃自問,反復道,“......憑什么?” 釋蓮雙手合十,神色悲憫,不再多言。 封琳低下頭,注意到依然抱著沈重暄的孟醒,又問:“阿孟,你不怕我放箭?” 他說這話時,孟醒和沈重暄仍舊暴露在無數(shù)鋒芒之下,沈重暄蜷縮在孟醒懷里,無聲地流著眼淚,孟醒無言地嘆了口氣,抬眼正視他最親密的朋友:“你不是想殺人,你是想讓別人和你一起備受折磨?!?/br> “是,不錯!——孟醒,你比所有人都要聰明,不是嗎?”封琳面容扭曲,聲嘶力竭地追問,“你連自己的家仇都可以放下,在你眼里萬物皆是芻狗,憑什么,憑什么你偏偏要垂憐一個沈重暄?” 孟醒沉默地注視著他,緊了緊懷抱沈重暄的力道:“琳兒,你在恨我沒有幫你?” 封琳皺緊眉頭,冷道:“我沒有指望過你?!?/br> “你當然沒有指望過我?!泵闲押仙想p眼,掙扎著開口,“你不要我的幫助,更憎惡我的干涉,你只需要我作壁上觀,明哲保身——但是封琳,我入世了?!?/br> 封琳冷笑一聲,反問:“可你是孟醒,你真的會容忍自己對我做的事一無所知嗎?你縱容了我,現(xiàn)在又何必故作清高——你也是幫兇,你現(xiàn)在反戈,早就晚了!” 孟醒搖搖頭,猶豫了很久,還是道:“封玨封瑯也縱容了,但他們一定在后悔他們的縱容?!?/br> “不要提他們——!” “為什么不提?”孟醒睜開眼,專注地望向他,“琳兒,你希望我和他們一樣嗎?” 封琳怒目圓睜,長離劍再度出鞘,直指烏泱泱的玄甲中最最干凈的一抹白衣:“孟醒,你在逼我?” 鐵甲錚錚,銳芒盡綻。 孟醒抬手遮住沈重暄的眼,含笑反問:“攻心為上,這也是你教得好。” 封琳怒不可遏:“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事無對錯,只是我們生而殊途?!泵闲岩i闔目,嘆道,“可是封琳,你我最初相交,不也是因為并非同類,才會相吸?” 封琳未及反應(yīng),但見一道鵝黃衣影掠過長長的宮道,翩然而至,在她身后,宦官一聲尖銳的“公主駕到”傳出老遠,緊緊綴在她的身后。 褚晚真一路疾馳,跑得臉色發(fā)紅,險險趕在封琳下令之前。 釋蓮連忙回身,一把托住她累得幾近癱軟的身子,蹙眉半晌,終究沒有發(fā)問。 “停、都停!”褚晚真扶著釋蓮的胳膊,搖搖欲墜地站起身子,腰間掛著的兩把劍當啷相撞,身后的宦官緊隨而來,捧著一張飄飄欲飛的紙,雙手奉給褚晚真,褚晚真果然雙眼發(fā)亮,一把接過那張紙,興奮道,“都給本殿停下!” 褚晚真話音未落,烏壓壓的禁軍立時收箭解槍,紛紛跪拜在地,齊聲道:“參見公主殿下!” 封琳額角青筋暴跳,掙扎良久,終于還是迎著褚晚真質(zhì)詢的目光緩緩下拜。 “父皇手諭——所有人聽令,給孟道長、馮前輩、沈少俠放行,今日種種,既往不咎!” 釋蓮徐徐一叩,平靜地接過那一張紙,只看上邊潦草的筆跡就足見褚景深落筆時的惱怒。 褚晚真竟然真的做到了。 釋蓮忍俊不禁地搖搖頭,叩首道:“小僧謹遵圣令。” 禁軍盡皆下拜,同呼萬歲。 封琳牙關(guān)緊咬,不甘不愿地回頭望向孟醒,卻見孟醒神情錯愕,似乎也沒料到褚景深會回心轉(zhuǎn)意。 他突然想起孟醒方才引頸就戮的姿態(tài),而孟醒此時的手邊,依然躺著一把寒光湛湛的匕首。 昳麗之至的少年迎著山風,浴著天光,笑容明朗,一如朝陽:“孟醒此生,不會對你出劍?!?/br> 孟醒所練是酩酊劍法,醉眼旁觀,卻能把他心中陰暗盡皆洞悉。 他們的確生而殊途,卻不知酩酊之人,究竟是他還是孟醒。 封琳沉默地合上雙眼,把頭重重地磕在地上,輕聲道:“......屬下,謹遵圣令?!?/br> ——于是一切都塵埃落定。 褚晚真喜不自禁地轉(zhuǎn)頭去看孟醒,馮恨晚快她一步,按著手臂上的傷口,從墻上一躍而下,風風火火地撥開人群,看向地上坐著的人:“孟醒,能起來嗎?” 褚晚真這才注意到孟醒懷里抱著的是沈重暄,驚叫道:“這是怎么回事?——來人,傳太醫(yī)!” “不,沒事?!泵闲烟鹉榿?,艱難地擠出一抹笑,沈重暄依然默不作聲,只是眼神茫然地縮在孟醒懷里,臉上淚痕未干,孟醒的衣襟被他抓得皺成一團,這會兒松松垮垮,幾欲露出雪白的胸膛,孟醒將他往懷里加力撈了一把,笑道,“多虧晚真了。” 褚晚真搖搖頭,臉上笑意盈盈:“是父皇突然想開啦!不過沈重暄你真的沒事嗎?這么大人了,還往師父懷里鉆,羞不羞啊你?” 她說這話時還叉著腰,語氣輕快,本以為沈重暄會一如往常地暴跳起來和她斗嘴,但這次的沈重暄毫無反應(yīng),依然只是了無生氣地垂著眉眼,任由孟醒摟著。 孟醒忙道:“啊,那貧道回頭一定好好感謝皇上......這一晚大家都辛苦了,那個,琳兒?你有沒有什么......想單獨和我說的?” 封琳眉眼寂寂,從腰間解下一把佩劍,揚手丟給孟醒。 “......琳兒?”孟醒下意識接住,發(fā)現(xiàn)那把劍正是先前被封琳收繳的和塵劍。 封琳回眸看他,目光沉沉,撞進孟醒眼簾的剎那,孟醒心下一突,下意識想要站起身來,卻被懷里的沈重暄攥著衣領(lǐng),拉得他身形一顛,終究沒能起身。 孟醒一邊摟著沈重暄,一邊和封琳對上視線:“你要去哪?” 封琳反問:“你還想問我什么?” 孟醒蹙眉道:“和這有什么關(guān)系?你剛才受了這蠱的影響,不要緊嗎?” “不打緊,傷人心的從來不是蠱蟲。”封琳對他的關(guān)切嗤之以鼻,漠然道,“看好你徒弟吧。” 孟醒猶豫片刻,追問:“你還想動他?” “......我認命了,孟醒?!狈饬粘读顺洞浇牵菩Ψ切?,“護好你徒弟吧,血觀音的仇人遠不止程子見一個。” 褚晚真眼瞧著他們你來我往的暗語,不由自主地皺皺眉頭,插言道:“封少俠,父皇讓你去御書房見他。” “......”封琳最后看了孟醒一眼,沉默地合上眼,回身向褚晚真行了一禮,“屬下遵命?!?/br> 褚晚真也從腰間解下一把劍,含笑遞交給孟醒:“師父,這是父皇先前沒收的酌霜劍,您帶回去吧?!?/br> 孟醒忽覺不對,蹙眉問:“你不和我們一起走?” “師父,我不走了?!瘪彝碚鎿P著笑,乖巧地背著手,方才一路跑來,一身淋漓香汗,雪腮微紅,更襯得她宛如曉露芙蓉,姝姿天成,“父皇說我不懂事,要罰我抄書,不過您別擔心,皇兄會悄悄幫我的?!?/br> 孟醒心中已有些預(yù)感,猶豫道:“你抄完......還回來嗎?” “......當然會呀,抄完肯定會來找您的!”褚晚真腰背挺直,嘀嘀咕咕地說,“我還沒有學完鑒靈劍訣——您太偏心啦,肯定偷偷給沈重暄開了小灶,他比我厲害好多,父皇都罵我不勤奮了?!?/br> 孟醒如釋重負,笑著應(yīng)她:“你也不差的?!?/br> 褚晚真得了他的夸獎,立時得意得尾巴尖兒都翹到天上,傻樂了幾聲,又突然想起什么,通紅著臉小聲發(fā)問:“那......師父,您知道,呃、那個,沈重暄他......那個......那個事嗎?” “嗯?” “就...那個嘛,哎呀,就是那個那個......”褚晚真猶豫好半天,懊悔道,“他不會還沒告訴您吧,那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孟醒總算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一時也有些尷尬,撓著臉道:“還沒考慮......再議吧?!?/br> 褚晚真彎著眉眼傻笑:“別怕呀師父,我給你撐腰呢。” 孟醒哭笑不得,卻聽沉默許久的釋蓮突然插話道:“小僧會把每月的解藥送上辟塵山?!?/br> “什么解藥?”褚晚真?zhèn)妊劭此?,“你給師父下藥啦?下了什么藥?” 孟醒卻只輕笑一聲,平靜地搖搖頭,淡道:“不必了,貧道自有解藥?!?/br> 釋蓮眼瞼微動,這句回應(yīng)在他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猶豫良久,釋蓮最終雙手合十,朝孟醒徐徐一拜,不再多言。 孟醒背負著沈重暄走出宮門時,馮恨晚已抱臂倚馬等在宮門許久,面上卻難得地毫無不耐煩之意,只是沉默地瞥了一眼他背上的沈重暄,猶疑地開口:“你們兩個人,問題不大吧?” 孟醒笑著搖頭:“我們一開始就是兩個人?!?/br> 馮恨晚似嘆非嘆地揚起一抹笑,頷首道:“倒是本座多慮了?!?/br> “你不問我別的嗎?” 馮恨晚被他問得發(fā)笑:“問你準備怎么殺了封琳?” “你的笑話不如以前了?!?/br> 馮恨晚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又聽孟醒問:“手上的傷,該叫晚真給你傳個太醫(yī)?!?/br> “哼,這點小傷,連他親爺爺都未必能傷到本座?!?/br> “逝者已矣,隨你怎么吹?!泵闲褵o奈地搖搖頭,“接下來你要去哪?” 馮恨晚沉默地松開手,面朝著初晨的街市,比孟醒更加無奈:“沈元元跟本座說了歡喜宗那對姐弟的屁事,煩,本座幫完你們,要去明州找蕭同悲那崽子啦——” “人家會理你這老東西?” 馮恨晚大笑數(shù)聲,問:“孟醒,天亮了沒有?” 天邊柔光初泛,靜謐可愛。 萬物蘇醒,霞光躍躍,孟醒一如往常地瞇起眼,伸手擋住瑰色的朝陽。 但指縫間依然溜進綿軟的光芒,微熱,像是一簇溫雅的文火,躍在他指尖,竄入他心底。 他說:“亮了?!?/br> 馮恨晚翻身上馬,牽著小黑的韁繩,笑聲爽朗:“那本座,先行一步?!?/br> 隨后轉(zhuǎn)身打馬,迎著綿延無盡的朝霞,馬蹄聲漸行漸遠。 “沈元元,如果你還能聽見為師說話,你想聽見什么?” 沈重暄伏在他背上,仍舊是一片死寂。 孟醒低低一嘆,感受著后領(lǐng)濡濕的潤意,背著背上沉默的小少年,一步一步地走進逐漸嘈雜的街市,走進這片繁華的人間。 他的步子堅定如常,每一步都踏著融暖的光,一如七年前的初遇,少年靜候山中,見他涉光而來,從此世事無常,卻都有了希望。 ※※※※※※※※※※※※※※※※※※※※ 臨近結(jié)局,還是希望成全一個溫柔的琳鵝,雖然是爛泥里長出的荊棘,但我不舍得他傷人傷己。 師父沒有在這里表白,我也不想安排一個聲嘶力竭的元元,我希望他們始于靜好,也歸于靜好,所以后邊可能會再有一兩章的敘述,帶一下元元的蠱,和其他人的故事。 成品比大綱溫柔好多大概是因為阿醒和元元這兩個核心人物,都比我設(shè)想的要可靠許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