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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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宮門高幾許,紅墻黑瓦,森嚴(yán)的規(guī)矩攔住了天下人的悠悠眾口。 溫婉并不知道外面的人事如何說她的,卻曉得今夜便是她下嫁的日子。 “公主!”柳翠端的是一副姣好的容貌,畫的好看的黛眉也在她的淚眼之下哭花了,“內(nèi)務(wù)府那些慣知道捧高踩低的,這送來的都是什么??!” 捏著那鑲紅金絲繡邊素衣襖,溫婉平靜的仿佛一個局外人。她伸手抹平衣服上的褶皺不在意的問道,“皇上那邊可是有消息了?” 這場指婚恁誰都知道不過是一場政治聯(lián)姻。朝堂上更多的人都在冷眼旁觀,看著一直以來都將皇上護在羽翼之下的長公主究竟是能拉攏過來東廠的勢力扶植皇上,還是給人留了空擋,乘虛而入。 自然,也不可能有得十里紅妝,普天同慶。這些她早就知道的。不過一個女人到底一輩子只有這么一日的隆重,沒有旁人陪著,她還是想要溫晟在她身側(cè)的。 聞言,柳翠的眼淚流的更歡了,“萬壽宮那邊的人來了說,文帝跟公主感情深厚,今日要是陪著定然會寢食難安。為了文帝……” “好了。”顫抖著聲音打斷了柳翠的話,溫婉強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她默默地看了一眼手里的嫁衣,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柳翠,給本宮更衣?!?/br> 夕陽的斜暉被一角角的宮墻拉扯撕碎,肅穆的皇城里,本是已經(jīng)要關(guān)閉了的西角門緩緩抬出了一頂轎子,趁著夜色掩著,送出了宮去。 東廠,一聲聲悶響,仿佛敲在了溫婉的心上。她捏著手帕的指節(jié)已經(jīng)泛白,卻不愿意出聲露了怯。 半刻鐘之前她就已經(jīng)被抬進了東廠,那送嫁的人說什么都只將她放在東廠的前庭里,匆忙離開。 方才她還惶然是什么原因,可是現(xiàn)在她卻一點都不想知道了。 外面那一聲跟著一聲的悶響——分明就是宮杖一棍棍打在脊背上的聲音。便是這半盞茶的功夫,已經(jīng)過去了三五十杖,虛的叫人不死也脫層皮了。 在那可怕的聲音停下沒多久,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這聲音跟溫晟身邊江得勝的聲音極為相近,不用猜也知道是東廠里的太監(jiān),“都督,犯人暈過去了?!?/br> “今日到底是有些不同的,便玩些新花樣,放放血吧,也算是應(yīng)景了?!币粋€低沉的聲音響起,本是有些溫潤的聲音里,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公主?!绷湟恢备谵I子外面。送嫁的人走了,她作為公主的貼身丫鬟卻是走不得的。所以剛剛溫婉只是聽著的,她全都看在了眼里。此刻聽見了這些,已經(jīng)嚇得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了。 曉得自己此時此刻再也不能縮在這里當(dāng)縮頭烏龜了,溫婉閉上眼睛,咬著牙掀開了簾子。 入眼的景象讓她嚇得差一點叫出了聲音。東廠的前庭本來就是極為寬敞的,現(xiàn)在卻是五步一人,每人手里一個火把,將前庭照的燈火通明。 而前庭的空地上,更是橫豎趴著不下十個人。每一個人都仿佛是血水里撈出來的人一樣,渾身上下已經(jīng)沒有一處好皮rou了。 “這是?”聞言,溫婉才強迫著自己將視線從地上的那些人身上拉開,看著坐在臺子那里搖著扇子的男子。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了一剎那,溫婉就忍不住退縮了。她說不清這個東廠都督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饒是她在宮里生活了這么多年,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副眸子,無情無義,冰冷至極! “本宮?!眲傄婚_口,溫婉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有些失聲了,強裝鎮(zhèn)定站直了身子,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本宮乃大梁皇長公主,想來都督應(yīng)該知道本宮為何而來。” 柳翠向來機靈,早就已經(jīng)站在了溫婉的身后,默默地給溫婉力量。她距離溫婉最近,自然能聽見溫婉聲音里的顫抖,心里對眼前的人更是埋怨。 盯著溫婉看了許久,看的溫婉直覺芒刺在背,恨不得轉(zhuǎn)身逃離的時候,男子哈哈笑了幾聲,“倒是本官忘了,今日還是我大喜的好日子??!” 他話音剛落,前庭里站著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來,更有甚至看著溫婉的目光里也帶著戲謔。要不是溫婉還占著長公主的名聲,作出什么事情也不一定。 這幾近羞辱的目光赤裸裸的落在了溫婉的身上,她的臉色一白再白,卻也咬著牙挺著脊背,只當(dāng)做沒有聽見看見。 牧塵元看了溫婉好一陣子,原以為溫婉在宮里護著那小皇帝那么久了,應(yīng)該也是一個有血性的人,卻半天看不見她的反應(yīng)。 忍不住皺了皺眉,失去了興致,“本官今個在這里給公主陪個不是,東廠今日來了一個大案子,還是白日里皇上親自交給本官審理的。” “朝堂上公務(wù)繁忙,本官實在是不能讓皇上等候,所以今夜還需要連夜審案,今夜只能勞煩公主先回去休息了?!?/br> 他說完這句話,也不理會一院子里的太監(jiān)那尖細(xì)的笑聲,朝著溫婉行了一禮,就帶著人現(xiàn)行離開了。 前后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前庭的人就走了干凈。甚至連地上那些半死不活的人都被拖走了,足以見東廠這些人的執(zhí)行力。 只不過這一次牧塵元并不是想要展現(xiàn)給溫婉看他強大的能力,而是想要給她一個震懾罷了。 “公主?!绷漕澏吨曇魡玖艘淮巍?/br> 溫婉低頭,雙手撐在腿上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由著溫婉扶著往前走,但是每走一步,她的腿都跟針扎一樣的疼。 溫婉也仿佛感覺不到。她體會著這切膚的疼痛,從今日開始,她便要在這樣一個狼窟里生存了,且還不知明日是一個什么樣的光景,沒時間給她傷春悲秋。 饒是如此想得開,當(dāng)天夜里,溫婉就發(fā)起了高燒。嚇得柳翠連夜拿著牌子入了宮,等到她好不容易請來了太醫(yī),溫婉已經(jīng)生生挨過高溫了,差一點就此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