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臺伯爵閣下_分節(jié)閱讀_53
“您看著它?!毕臓栠@么告訴紀堯姆,“留下一筆錢,足夠買九月的葡萄酒就行;因為我可能會讓人帶信回來——我在英格蘭,可能需要除此之外的所有活動資金,三年內(nèi)都會在我們手里的那種資金。”工廠之類的回本不太快,所以他需要先告訴紀堯姆限額。 “沒有問題?!奔o堯姆回答。“他們新借的錢,打的都是五年債券,而且利息是最后一起付的。”他停頓了一下,又問:“你這是看中了他們那頭的技術?但我聽說,其中大部分都是賠錢的?” 夏爾點頭。“但只要一種好使,那它就能帶來難以估量的利潤?!?/br> 紀堯姆沒有馬上說話。他的投資風格偏向?qū)徤鳎嗫紤]一會兒是正常的。 之前夏爾在收購葡萄酒方面的計策已經(jīng)很冒險,但至少葡萄酒是他們家一貫經(jīng)營的行業(yè),還算知根知底;而這個,風險這么大,還跑到外國去了??!他們哪里知道英國的行情如何?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嘛! 夏爾從短暫的沉默里看出了他爹的顧慮?!澳趽氖裁磫??” 紀堯姆看著兒子,不忍心澆冷水。畢竟夏爾已經(jīng)證明了他的實力,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太合適?!斑@是在海里捕魚,”他斟詞酌句地說,“網(wǎng)要足夠大,才能回本?!?/br> 潛臺詞,扣掉葡萄酒本錢,我們家活動資金最多不過兩百萬法郎。聽起來很多,但在這種消耗面前,能夠什么用? 這個夏爾當然知道。其實這種工業(yè)革命,國家出馬才是正常的——這樣才有足夠動力推動各行各業(yè)生產(chǎn)效率的提高。但是路易十八尚且不會做這種決定,就更別提阿圖瓦伯爵了。 可他現(xiàn)在知道,這是個不可避免的大趨勢,就肯定不可能放棄這塊蛋糕。他甚至還不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他所做的只是,證明螃蟹好吃,風險已經(jīng)低到不能再低了。 問題在于,夏爾十分確定的這種理由,不能直白地告訴紀堯姆。所以他想了想,只能說實話:“錢的問題,您不用擔心。兩百萬法郎來浪里淘金,自然不太夠,想賺錢就需要很好的運氣;但如果有兩千萬法郎呢?您覺得這件事值不值得做?” 紀堯姆被驚呆了?!皟汕f……?”他做夢都沒想到,他能拉到這么多資金啊!“誰借給你這么多錢?” “佩爾戈銀號的風險投資?!毕臓柣卮稹K袅藗€心眼,沒提維克托的名字。因為他不覺得,紀堯姆知道維克托的借錢方式后不會想多——他爹又不蠢! 紀堯姆倒抽了一口冷氣。要知道,佩爾戈銀號是全法國最大最可靠的銀行,在整個歐洲也都很有信譽!達官貴人都在里頭存錢(聽說拿破侖最后一次出征前就一次性往里頭存了五百萬法郎),能拿出來的投資是什么概念? ——分分鐘用金子砸死你! “你說動了拉菲特先生?”紀堯姆簡直沒法相信。維克托一貫眼光準得很,這沒錯;但一般情況,大筆投資都是他自己在做,什么時候輪得到別人經(jīng)手?然后現(xiàn)在,夏爾就成為了那個別人?! 夏爾特別不想深入研究這個問題,因為他擔心他爹的心臟承受不來;一大筆錢是一回事,維克托對他的意圖又是另一回事?!澳F(xiàn)在該放心了吧?”他說,“并不是只有我們的錢在做。而且,”他補充道,“阿爾豐斯已經(jīng)答應和我一起去——他出國好幾次了,想必不會讓我走太多彎路?!?/br> 紀堯姆還沉浸在一大筆風投給他帶來的震撼中,聞言只能點頭。別說是夏爾,就算他拿到這么一大筆錢,也不可能坐得住?。〗鹱泳湍迷谑掷锟?,可不是一個合格商人的作風! 老康龐先生不知道這些,但他非常同意阿爾豐斯和夏爾走近一些。所以,夏爾和阿爾豐斯很快就登上了一艘叫四月花號的汽船,目的地是利物浦。 等維克托回到巴黎的時候,迎接他的就是這個消息。為了隱蔽,夏爾已經(jīng)把一部分他的匯票簽換成了自己的名字,一起帶去了英格蘭。 這毫不停頓的工作效率……嘖,他果然沒看錯人! 但是,夏爾這心也太大了吧?就帶阿爾豐斯去?還考不考慮他的感受了,嗯? 第42章 在一百多年以前,利物浦還只是英格蘭北部、默西河口東岸的一個小鎮(zhèn)子。直到英國內(nèi)戰(zhàn)后,它才開始緩慢發(fā)展。等真正繁榮起來,是因為和西印度群島的交易量上升;奴隸貿(mào)易帶來的高額利潤使得這個原本的小船塢一躍成為整個歐洲最大的碼頭之一,奴隸貿(mào)易量占全歐洲的百分之四十以上。 所以利物浦很熱鬧,但是多的是人口販子和他們買賣的成船奴隸。像夏爾這樣的法國人,通常都直接坐去多佛爾的船,然后再去倫敦。繞一個大彎跑到利物浦的不是沒有,但實在罕見。 但夏爾覺得自己定的目的地沒有錯。理由非常簡單,英國人要那么多奴隸做什么?還不是為了人口密集型工業(yè)準備的? 換句話來說,就是利物浦是深受工業(yè)革命影響的地區(qū)之一,工業(yè)化程度在英格蘭都位居前列。 在阿爾豐斯解決外國人入境的一系列手續(xù)問題后,兩人就換了衣服,在碼頭附近閑逛。 阿爾豐斯對夏爾一定要換掉那些法國出產(chǎn)的精致衣物感到非常地不理解?!盀槭裁??”他低聲問夏爾,“英國人的衣服也太難看了!還有那種仿佛假發(fā)一樣的頭發(fā)造型!” 夏爾才不搭理這種抱怨。鑒于英格蘭有各種各樣的出口限令,以保護本國的工業(yè)發(fā)展,外國人做事就不太容易。他還想著搬幾臺機器(比如說紡紗機、織布機啥的)回巴黎呢,可不能一開始就被人警惕了。這時候,他只細心辨認著碼頭上卸下來的貨物,以研究利物浦最主要的盈利產(chǎn)品—— 鑒于英格蘭在技術方面占有優(yōu)勢,所以進口的大多是廉價原料。比如說木頭和棉花,后者尤勝。再然后就是奴隸了,這屬于勞動人口輸入。 “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阿爾豐斯繼續(xù)不理解。 他只聽說夏爾要買東西,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通常法國進口量最大的玩意——軍隊所需的一切物品,以及供給上流社會吃喝玩樂的奢侈品。夏爾在這里左瞧瞧西看看,在他眼里還不如夏爾讓人去遠東買罕見玩意兒的舉動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