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天，裴辛夷意外地在周玨那兒聽說了阮決明的消息。

    “阮生每天都和不同的人應(yīng)酬，尤其是一個法國人，幾乎次次飯局都有他，我調(diào)查了，是法國大使的兒子，經(jīng)營地產(chǎn)的。他看起來不是朋友，像阮生花錢請的介紹人。對了，他們昨晚去了蘭桂坊，阮生給一個吧女塞了好多小費?！?/br>
    裴辛夷詫異道：“你盯他做乜嘢？”

    周玨抿了抿唇，說：“向奕晉這個人太無聊了，朋友只有那幫同學(xué)，玩得也很規(guī)矩。我盯了一陣，冇得到一點實際信息，只好轉(zhuǎn)移目標(biāo)咯。”

    “不許再跟蹤阮生。”

    “知道了?！敝塬k暗自吐了吐舌頭，轉(zhuǎn)而說，“六姑，那批貨是不是今晚從深圳過來？”

    裴辛夷不在意地說：“你想?yún)⑴c？”

    “不是啊，我只是在想二太會是什么心情?！敝塬k笑嘻嘻地說。

    *

    傍晚，阮決明來電，說：“我這里有一筆你會感興趣的交易?！?/br>
    裴辛夷考慮一陣，還是去了餐廳赴約，卻只看見阮決明坐在窗邊。拉開椅子落座，她說：“騙我出來？”

    “他們剛走?！比顩Q明話不多說，直接把文件推到她面前。

    這是一份關(guān)于位于灣仔的一塊地皮的轉(zhuǎn)讓協(xié)議，甲方署名何云秋，乙方簽著一個法國人的名字。

    這塊地皮曾屬于大太，大太去世后，被二太搶了去。裴辛夷一直想收回這塊地皮，但地價連年攀升，二太始終不出手。這次地皮轉(zhuǎn)讓，她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阮決明說：“何云秋著急賣這塊地，而且只賣給鬼佬，我恰好聽說了，覺得很奇怪，借朋友的名義先買了下來?！?/br>
    裴辛夷稍稍舒了口氣，她還以為他知道母親的事了。不過可以為了好奇而買地，他的財力比裴家以為的還要雄厚。

    阮決明接著說：“我不認(rèn)為她急需用錢?！?/br>
    裴辛夷說：“你對我們家的事很感興趣？”

    “我以為對你有利。”

    裴辛夷放緩語氣說：“多謝，不過二太的事與我無關(guān)?！?/br>
    “你覺得我會相信？”

    “我自身難保，冇力氣同她爭?！?/br>
    “東南亞金融危機害你這么慘？”阮決明半玩笑半認(rèn)真地問。

    停頓片刻，裴辛夷說：“我自己還好，但我還負(fù)擔(dān)良叔那份。”

    “點解你這么幫他，河內(nèi)那件事還冇讓你看清他？”

    裴辛夷蹙眉而笑，垂眸說：“冇辦法，當(dāng)年……他送我回來的，我答應(yīng)要為他做事?！?/br>
    “他送你回來的?！比顩Q明一字一句地說。

    “良叔的人跟了我們一路?！迸嵝烈恼f，“我以為你都知道了?！?/br>
    “所以他早就知道我是誰？”

    “不清楚，我想是你后來被接去萊州，他才發(fā)現(xiàn)的。”

    阮決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裴辛夷看了眼時間，說：“阮生，我還有事，改日再見?！?/br>
    阮決明似笑非笑地說：“誒，講了請我食飯，要等到幾時才行？”

    “或許明日，或許……說不準(zhǔn)?！?/br>
    看著裴辛夷走出去，阮決明朗聲說：“讓你的‘貓咪’不要再亂跑?！?/br>
    裴辛夷抬手示意，沒再回頭。

    *

    匆忙上車，裴辛夷對駕駛座上的人說：“查一下懷安船務(wù)近期所有的債券變動，散戶也不要放過?！?/br>
    周崇如往常般平靜地點頭。

    裴辛夷怎么也沒想到，二太竟然背著裴懷榮賣灣仔這塊地。

    裴辛夷之前懷疑二太與懷安船務(wù)的股價這件事有關(guān)，但不能完全確定，畢竟二太沒理由散播裴安胥被停止的消息，害他損失名譽，這可二太最寶貝的兒子。而且，二太沒錢來做這么大一筆賬。

    得知了賣地的事，裴辛夷這才摸到了重要的間接證據(jù)。

    二太做空頭，無非是為了撈錢，撈錢撈到裴懷榮、親家洪氏頭上，也太放肆了些。這也說明，她很需要這筆錢。

    需要這筆錢去做什么？

    這么思索了一路，裴辛夷與周崇在九龍?zhí)烈惶幉黄鹧鄣穆槿葛^前下了車。

    麻雀館安靜得不同尋常，他們慢慢走進(jìn)印花布簾后的里間。

    忽地，一群人沖上來分別按住他們的肩膀。

    其中一人說：“裴小姐，你需要和我們走一趟?！?/br>
    是警察。

    第42章 （二更）

    “晚上八點四十六分，這幫未成年仔分批攜帶偽造工藝品過關(guān)，他們已經(jīng)指認(rèn)了是你指示的，你承不承認(rèn)？”

    “九龍?zhí)聊情g麻雀館，是不是你們聯(lián)絡(luò)用的倉庫？”

    “犯人文祥的太太曾供人你是熊膽走私案的主謀，我們有理由懷疑你……”

    監(jiān)視器上顯示著審訊室的每一個角落。

    當(dāng)律師到了的時候，裴辛夷才開始回答警察的話。她語調(diào)輕松地說：“阿Sir啊，你剛才講這是一批偽造工藝品，你們這樣問，我還以為我搞的是白粉。”

    警察只是冷漠地重復(fù)詢問著。

    裴辛夷說：“你們不能因為我和裴安胥是兄妹，就把兩件事混淆在一起，何況裴安胥被證實與走私案無關(guān)，是塑膠祥利用與裴家舊識這一層關(guān)系，從懷安船務(wù)那里拿到了許可手續(xù)。”

    *

    同一時間，另一邊，三太報警稱雇傭的司機文師傅偷盜成性，承諾數(shù)次依然再犯，不能再原諒。司機在位于灣仔的公寓中被捕，警察搜出三太所說的多只名表，人贓俱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