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po，好孩子，我也想你。”他低聲喃喃。

    巨大的影子從Voldemort背后顯現(xiàn)出來，深淵惡魔低下長著雙角的腦袋，有些謹(jǐn)慎地打量著銀發(fā)巫師。

    “……你很強大。剛才那一個已經(jīng)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巫師，但你的力量似乎更加純粹。”它說，“……你是誰？”

    “我？我曾經(jīng)有很多的名字，尤其是那些魔法生物，它們總是喜歡使用不同的稱呼，多到我記不住。”銀發(fā)巫師說，“但是對于人類，他們最常稱我為——來自泥潭的黑巫師，Salazar Slytherin?！?/br>
    他說話的語氣就好像在談?wù)摻裉焯鞖夂芎靡粯?，但話音剛落，?zhàn)場上立刻陷入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似乎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個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的俊美男人。

    ——不不不不不不，梅林的胡子！Slytherin？？這不可能，我一定是幻聽了！這是大家共同的想法。離得最近的Severus面無表情，默默地往后退開好幾步。而不遠處那些Gryffindor們瞪大眼睛，看起來簡直像是見了鬼。

    惡魔沉默著，似乎在仔細回想，過了好一會兒它才繼續(xù)說話：“我聽說過你。即使在我的族群之中，也同樣流傳著那些最優(yōu)秀人類的名字，Slytherin即是其中之一。但你并不是活著的人，我只看到一段殘缺的記憶，被城堡中古老的血緣魔法喚醒。僅僅這樣不可能戰(zhàn)勝我，你看，你的后裔依然牢牢控制在我的意志之下?！?/br>
    “戰(zhàn)勝你？不，那不是我的任務(wù)。”Salazar回答，“我的時代早就過去，新的歷史應(yīng)該由后面的人來創(chuàng)造，死者不會搶奪屬于未來的戰(zhàn)斗。只不過出于私心，我不愿意Slytherin的延續(xù)在家族的領(lǐng)地上斷絕，不愿意末裔的鮮血浸透這片世代傳承的土地。我將重新賦予一次機會，那孩子在這舞臺上依然保有一席之地，以及——再一次為他自己選擇死亡的權(quán)力?！?/br>
    這樣說著，他的身影倏忽消失，隨后緊貼著出現(xiàn)在Voldemort身前，一只手抵住他的胸膛，那些血立刻染紅了手指。

    “……來吧，孩子，跟隨我的指引，告訴我你的決定。”

    明亮的光從他們接觸的地方發(fā)出來，深淵惡魔的身影猛地淡下去，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些不斷跳動的陰影和火焰。一直被控制的男人忽然抬起眼睛，恢復(fù)了原本葡萄酒般美麗的瞳色，而因為大量失血，他的臉色慘白得發(fā)青，表情卻出奇地鎮(zhèn)定。Voldemort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Severus好好地站在一邊，似乎松了口氣，一只手反抓住Salazar。

    “……你真的把我?guī)Щ貋砹恕！彼f，又緊接著問，“我有多少時間？”

    “很短。”他的祖先回答，聲音毫無起伏，身體看起來又透明了一些，“你不能對一段記憶要求太多，所以盡快?！?/br>
    “Tom，”黑發(fā)少年快步朝他走過來，焦急地詢問，那兩人之間啞謎似的問答簡直難以理解，“究竟是怎么了？什么叫選擇死亡的權(quán)力？”

    “……別過來。”Voldemort在少年距他還有十幾碼的時候連忙制止，“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所以站在那里?！?/br>
    “什么叫選擇死亡的權(quán)利？”Severus堅持問道。

    “就是我下地獄的時候究竟打算拉多少人做墊背?！?/br>
    “……Tom??！”

    “我沒在開玩笑，Sev?！盫oldemort輕嘆了口氣，“……這句話是認(rèn)真的?！?/br>
    Severus瞪著他，真的確定這不是玩笑話，漆黑的眸子里漸漸透出復(fù)雜的情緒?！啊敲窗盐乙菜氵M去?！彼ㄗh。

    Voldemort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口里卻忽然轉(zhuǎn)移了話題：“Sev，我弄明白擊敗那只怪物的方法了?！?/br>
    “……你說?！?/br>
    “那把火槍在你那兒吧？”

    “它正好好地躺在我的口袋里。你找到子彈了？”

    “不，沒有子彈，不需要子彈，槍是依靠魔力驅(qū)動的。”Voldemort頓了頓，“……這實際是一個煉金術(shù)產(chǎn)物，它從巫師身上吸取魔力，并以之為原料反復(fù)地增幅與凝聚，直到無形化為有形，產(chǎn)生一枚魔力結(jié)晶——最純粹、最強大的能量聚合——它會像把烙鐵印在羊皮紙上那樣熔化掉那只怪物。”

    聽到這些，Severus眨了眨地往下推理：“……從巫師身上吸取魔力，然而巫師的魔力和生命力幾乎是一體的。我明白了，這就是原因，這把槍上一位使用者從歷史上消失的原因——他的魔力耗盡了吧?！?/br>
    Voldemort點了點頭。“它的消耗非常大。”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一圈兒，重點在Magall，Draco（Lucius立刻不著痕跡地把他擋在自己身后）和Harry身上停了一下，“……你們所有人當(dāng)中，有能力完成這項任務(wù)的并沒有幾個?！?/br>
    女校長和救世主聽到這樣的暗示，立刻不約而同地往前邁上一步，而鉑金青年則被自家父親拉住了?！熬退阋鍪裁矗€有我在，輪不到你。”Lucius低聲說。

    Severus卻沒有看他們，只是固執(zhí)地繼續(xù)追問：“……那你呢？你會怎么樣？”

    Voldemort的神色愈發(fā)柔和了：“……那只怪物完全侵入了我的身體，因為咒語的綁定，我沒有辦法趕開它。但也恰恰因為這個原因，一旦遭到攻擊，只要我在，它便不能逃走。這是最好的機會?！?/br>
    黑發(fā)少年還要再說些什么，站在一旁的Salazar忽然低呼一聲?；鹧嫜刂鲇|Voldemort胸口的那只手一路延燒起來，銀發(fā)巫師現(xiàn)在看起來已經(jīng)幾乎完全透明了。

    “……它來了?！盫oldemort猛地后退，盡量讓自己離Severus遠遠地，那張慘白卻依然俊美的臉龐上泛起溫柔卻有點悲傷的笑容，“……Severus，你要知道，我這么做，是希望你能活下去?！?/br>
    火焰忽地一聲翻上來，幾乎要淹沒那個黑袍的身影，惡魔巨大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上方。然而這一次，它卻似乎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束縛住一樣努力地掙動著。

    “你在做什么？！這根本是白費力氣——”它怒吼，聲音如同悶雷般滾過地面。

    站在下面的人卻絲毫不為所動，他努力保持著自己最后一刻的清醒。

    “Herpo！”他大聲喊道，呼喚蛇怪的名字。這一次他似乎忘了用蛇語，但在人類世界生活了千年的巨獸依然聽懂了，抬起粗大的身子，靠近黑袍的男人。

    Severus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漆黑的眼睛驀然瞪大，嘴唇顫抖起來：“……不——”

    “……來，把腦袋轉(zhuǎn)過來，Herpo?！盫oldemort的聲音柔和了一些，“然后……睜開眼睛，看著我。”

    ☆、生命的獻祭

    蛇類是沒有眼瞼的。

    Herpo原本不能控制自己的目光，除了蛇語者之外，在它視線范圍內(nèi)的一切生物都會死于非命。最開始的時候Voldemort對此并沒有清醒認(rèn)識，他莽莽撞撞地帶著在管子里困了一千年的蛇怪出去散步，才會造成一生中的第一宗死亡——那個總是躲在女盥洗室哭泣的Ravenclaw女孩就在他面前倒下去。后來重生到四十多年前的世界，Voldemort才想起來要為Herpo做點防護措施，他用黃金和綠寶石打造了一個頭飾，只要Herpo愿意，就可以閉上眼睛。反正對于蛇類來說，視覺遠不如嗅覺重要。

    現(xiàn)在這似乎派上了用場。

    巨蛇面對Voldemort緩緩抬起腦袋，頭飾就像流動的水銀一樣變形，露出那雙澄黃色發(fā)著光的大眼睛，瞳仁拉成極細的一道豎線。

    【Tom……】它低聲說。

    面前的人已經(jīng)不能回答它了。Voldemort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僵立在那里，臉上最后一絲微笑還未完全褪去，就像一座剛剛完工的雕像。與此同時，站在上空的深淵惡魔也陷入了同樣的狀態(tài)，巨人低著頭，一只爪子還握著揮起一半的鞭子，它身上的火焰竟然也不再跳動，就那樣靜止地掛在半空中，看起來簡直是麻瓜照片里的情景。

    蛇怪的目光不足以殺死如深淵惡魔這樣強大的魔法生物，但至少能夠讓它暫時性地石化。Voldemort被強行與深淵惡魔綁定在一起，也同樣受到了影響。

    他們的時間被暫停了。

    眾人還沒有對這樣的變故反應(yīng)過來，Salazar已經(jīng)出聲提醒：“……快一點，你們是否決定好要讓誰擔(dān)任最后的任務(wù)？”

    Severus從施了空間擴展咒的口袋里掏出火槍，Harry立刻想上來搶，被靈巧地避開。同樣地，他也盡量站得離Magall和Lucius遠遠地，后兩者都無奈地望著他。

    “……這件事情，誰都不要跟我搶?！焙诎l(fā)少年低聲說，將亮銀色的麻瓜武器抱在懷里，眼睛緊緊盯著不遠處那片橙紅色的火光。

    “可是教授——”Harry試圖勸阻，但立刻被Severus眼中凌厲的氣勢壓了下去。

    “我的后裔說，他希望你活下去?！盨alazar提醒道，“你要違背嗎？”

    Severus哼了一聲：“我憑什么聽他的？他自己Gryffindor巨怪附體，我可沒有。他已經(jīng)不是我的主人了，我想怎樣就怎樣，他管不著?！?/br>
    “有趣?！痹诼牭健癎ryffindor巨怪”這幾個字時，Salazar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光芒，“……那么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我不會干涉。”他兩手負在身后，緩步退開，留下足夠的空間。

    連Slytherin本人都同意了，其他人再也不敢有異議，只能站在周圍，擔(dān)憂地看著Severus抬起槍管，瞄準(zhǔn)對面——深淵惡魔巨大的身形只不過是幻影，真正的目標(biāo)是那個依然僵立著的黑袍紅眸的男人。

    Severus屏住呼吸，他已經(jīng)感到手里的東西像個黑洞一樣正飛快地吸取自己的魔力，銀白色的槍身浮現(xiàn)明亮的光，一排排魔文旋轉(zhuǎn)著漂浮在空氣中，形成復(fù)雜的圖形，同時槍身里似乎有什么極其炙熱的東西在一點點成形。

    ——如果那個人不再存在，那么這個世界也就沒什么值得留戀了。Severus對自己說。

    Harry在一旁緊張地觀看著，漸漸黑發(fā)少年似乎有點虛脫，臉頰上沁出細密的冷汗，但慘白的手指依然緊緊地抓住槍身?！班汀钡匾宦?，槍管上那根火線自己被引燃了，小小的火星開始往下蔓延。

    這把槍是依靠魔力驅(qū)動，如果它真的把教授的魔力吸干——Harry想著，忽然回憶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由得抱住自己腦袋——等等！教授的魔力其實——他的魔力其實來自于——那么——

    砰！巨大的響聲貫穿了云霄。

    耀眼的白光從槍管里沖出，像天外劃過的流星，瞬間引發(fā)可怕的爆炸。強烈的沖擊波立刻把所有的人吹倒在地，連城堡都在震動，似乎馬上就要倒塌。大家都覺得耳朵似乎被震聾了，眼睛睜不開，皮膚也被guntang的空氣燒灼著，鼻間飄著古怪的焦糊味，有人甚至擔(dān)心自己肯定從頭到尾熔化了。

    ——不過沒有。唯一被熔化的，是那只異界生物。

    爆炸引發(fā)的魔火噼里啪啦地燃燒著，直至終于黯淡熄滅。不知過了多久，眾人才從剛才的耳鳴和眼花中恢復(fù)過來，小心翼翼地爬起身，他們腳下的所有大理石地板都震碎了，發(fā)出咯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