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也不強求，只是朝著紫英微微頷首示意。冕旒問道：“紫英，這次又過了幾年？你……多大了？”

    紫英回答道：“已經(jīng)快兩年了，如今紫英已經(jīng)十六?！?/br>
    他松了一口氣：“還好，對了，上次教你的歸元真訣怎么樣了？”

    紫英略有些失落道：“弟子無能，至今尚未參透其中奧妙?！?/br>
    “沒有人教你，自然不容易學(xué)。這一招當(dāng)年夙瑤師姐也是不會的，就是不知道過了這么多年她學(xué)會了沒有?！泵犰夹Φ溃骸皫煾敢彩墙塘宋以S久才學(xué)會的，要是那么容易學(xué)，歸元真訣又怎么會稱得上瓊?cè)A秘術(shù)？”

    紫英耳根微紅，溫聲道：“多謝師尊開導(dǎo)，弟子定會更加努力?！?/br>
    冕旒笑道：“而且，我也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教你了?！?/br>
    “師尊的意思是——”

    “我已然大好，不會再長時間……唔，昏迷?！泵犰几惺苤w內(nèi)緩緩融合的龐大靈力，自信一笑：“如此，不出三年，我定能飛升！”

    ………………

    時間緩緩流逝著。

    期間夙瑤來過一次，與他之間也不過是簡單的慰問，只有談及十幾年前的事情夙瑤冰冷的臉上才略略出現(xiàn)了一些真實的情緒卻轉(zhuǎn)瞬即逝。冕旒知道夙瑤向來不怎么喜歡天青和玄霄，便也沒有問她什么。知道青陽和重光兩位長老來看他，冕旒才問出了聲。

    “玄霄還在冰封之中。”當(dāng)年脾氣極為爆裂的鶴發(fā)童顏的執(zhí)法長老重光如今的氣息也平和了許多，明明是一張孩子般的臉，卻顯得極為桀驁和難接近：“如今找不回望舒，若是放出了玄霄，只怕還會讓未來的悲劇重演?！?/br>
    他說的自然是冕旒被對方一劍穿胸陽炎焚身的事情。

    冕旒道：“待我三年后徹底恢復(fù)，有自信絕對可以阻止霄師弟暴走?！?/br>
    聽聞此言，便是重光的臉上也有了幾分喜色。

    雖說當(dāng)年網(wǎng)縛妖界失敗后冰封玄霄頗有種卸磨殺驢的寒心之舉，事實上也確確實實是無奈之舉。玄霄的羲和陽炎何等暴虐熾熱，即使是太清真人直面也得避其鋒芒。當(dāng)時瓊?cè)A與妖界一戰(zhàn)勢力大損，宗煉重傷，太清更是身死，重光與青陽兩位長老也是消耗甚大。若是放任玄霄走火入魔，只怕被燒掉的就不只是五靈劍閣，而是整個瓊?cè)A山頭。

    ——羲和烈陽，豈是凡火可比。一旦燒身，便是靈魂只怕也會被化為青煙。

    只是再多的理由也無法掩蓋他們有負玄霄的事實。他們授予對方羲和劍，教對方修習(xí)雙劍之術(shù)，卻在最后將對放囚禁冰中十幾年，又如何會不愧疚？

    青陽長老喜道：“如此甚好。玄旒，你如今清醒，實在讓我二人心中大快！……唉，只可惜天青與夙玉不在，若是他們見到你，只怕也是心中欣喜的?！?/br>
    可是冕旒卻知道，對方早已死了。青陽只怕也是知道的，只是當(dāng)年他與宗煉因為私心放過了云天青，自然不會在重光面前提起自己見過天青的事實。

    冕旒點了點頭。

    山中無日月，冕旒除了指導(dǎo)紫英劍術(shù)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讓對方帶鳳凰花給他?？粗钱惓馄G的鳳凰花，他總是會想起當(dāng)年他們一行人都還好好的時候，夙梓與云天青二人偷偷在鳳凰花下為玄霄舉辦生辰的事情。還記的那是即使初到瓊?cè)A冰冷如玉的夙玉也掩唇輕笑，便是那玄霄面上裝著冰冷還訓(xùn)斥眾人不知抓緊時間修煉浪費時間，耳朵甚至脖子都是紅紅的樣子。

    ……多好啊。

    所以，他一定會變得更強，強的能夠守住想守住的一切。

    只是……是否真的要成仙的疑問在冕旒心中的堆積的越發(fā)的深，他總是不經(jīng)意的問自己，真的要成仙嗎？

    魔尊重樓曾直言他身負神魔二息，第一次雙九之日的到來他的身上也確確實實充斥著仙氣和魔氣——紅世決雖然爆裂又滿含殺意，卻吸收凝練的是天地清正之氣，中正平和，介于仙魔之間，甚至可以說擁有《紅世圣決》的鬼王宗所有的功法都是介于神魔之間的平衡之術(shù)，稍有偏向的。所以對于這個結(jié)果，冕旒并不意外。

    成仙？還是……

    入魔？

    ☆、第四回因緣聚散終不悔

    時間過得很快，有一日紫英來到石室，在猶豫半響后問道：“師尊，您可知道玄霄師叔？”

    冕旒心中一動：“你……見到他了？”

    紫英把自己發(fā)現(xiàn)新進弟子云天河、韓菱紗與柳夢璃三人半夜私闖禁地而被他抓住，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禁地中被冰封的玄霄的事情大致講了一下，猶疑道：“師尊，當(dāng)年師公仙去時曾囑咐紫英見到玄霄師叔時無論對方有何要求都要進全力辦到，紫英始終不明其意，師尊您知曉嗎？”

    冕旒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愧疚吧。”

    “愧疚？”

    “因為他會被冰封，都因為師父他們當(dāng)年的夢想?！泵犰己敛徽谘诘溃骸八运麄兌己芾⒕??！?/br>
    紫英沉默片刻道：“所以紫英也希望能夠幫助玄霄師叔。天河他們想要幫助玄霄師叔破冰而出，所以需要去尋找三寒器，紫英也想隨他們一起去，即能保護他們，也算是幫助師公完成心中遺憾，希望師尊允許?！?/br>
    冕旒點頭道：“也好，你一個人總是帶在山上也挺寂寞，多下去走走也不錯。”

    紫英好笑之余道：“能伴在師尊身邊，紫英并不寂寞。”

    不過事情就這么定了，冕旒末了道：“我這幾日要開始沖關(guān)，若無要事便別來了。若是過來，便把天青師弟的兒子也帶上吧，云天河……對嗎?！?/br>
    紫英離開后冕旒微微皺眉，他要沖關(guān)這句話不假，他修煉的速度比預(yù)計的要慢上一點點，只怕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真正突破。只希望……一切還趕得及。

    “孤城，這樣好嗎？”冕旒道：“這個時候放霄師弟出來……只怕幻冥界又要遭殃了吧?！?/br>
    葉孤城顯出身形道：“玄霄本就心性堅定，對成仙一事頗為執(zhí)著。羲和劍至陽至烈，他又是天命屬火之身，一旦沒有玄冰冰封，內(nèi)息涌動之下陽炎噬心已成定局。若是不由神界親手打破他對仙神的執(zhí)著，那么即使你過幾年再放他出來，也不過是多耗上個十九年，再等妖界降臨了?！?/br>
    冕旒嘆道：“霄師弟有我，也有云天河，我們還能找到留在鬼界的天青。那個時候我們一起尋找壓制羲和劍的方法，十年百年我們都能陪他。再不濟我就去求校長幫忙——”

    葉孤城淡淡道：“玄霄的脾性，絕不適合這個世界的仙界?！?/br>
    冕旒一頓。

    葉孤城續(xù)道：“或許說，你當(dāng)初認識的那個玄霄可以，但是現(xiàn)今的玄霄卻無法。他對妖魔有著極深的成見，只要這個成見存在一日，他便永遠無法真正窺破天道，修煉成仙?！?/br>
    身為劍靈的葉孤城脫離六道，非人非魔，非仙非妖，不入輪回，游離六道之外。也正因為如此，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能更清楚的感受到天道。

    由人飛升，卻窺不破六道平衡，如何飛升？

    冕旒皺眉道：“也就是說……霄師弟成魔已成定局？”

    “陽炎噬心，狂妄暴烈，如何成仙？”葉孤城道：“沒有望舒平衡烈陽，他修為越高，成魔越成定局，除非……”

    “與望舒劍劍主雙修嗎？”冕旒想了想不禁搖頭：“水靈體無比罕見，師父他們尋了十幾年也就找到一個夙玉，夙玉師妹死后師父他們?yōu)榱诵鲇终伊耸畮啄暌矝]找到。韓菱紗雖然符合要求，但是她家族世代盜墓，孽債重重，她無論如何修仙，都不可能活過三十歲的?！?/br>
    更何況，玄霄的偏見注定他絕無法成仙。

    其實，或許還有別的辦法。冕旒沒有想到，卻不代表葉孤城沒有。

    只是，他并沒有說。

    至于原因，或許也只有他自己知曉了。

    此事便告一段落。

    時間又過去數(shù)日，冕旒的身上開始漸漸出現(xiàn)藍色的仙氣與紅色的魔氣，也證明他即將突破紅世決第十重進入第十一重的仙魔境界。那個時候他就不僅僅是實力位于眾多仙神之上，而是身體也徹底仙魔化，跳出生死之苦。

    或許是心中終究不想讓自己的師父和弟子失望，他的身上雖然魔氣旺盛，但額間卻出現(xiàn)了屬于仙神的、有三枚藍色的菱形組成的正三角印記，只是那印記上卻渡著一層淡淡的薄紅，讓原本清圣的印痕染上了幾分不詳之意。

    這一日整個石室的突然震動讓冕旒從入定中清醒。石室處于瓊?cè)A宮正下方，乃是所有清氣匯聚之所。若是這里發(fā)生了震動，那定然是整個瓊?cè)A派都在晃動了。

    冕旒心中猜測著事情的進展，卻見石門打開，除了紫英之外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少年和一位少女。

    紫英躬身道：“拜見師尊。弟子本不愿打擾師尊，只是此事重要，還請師尊幫忙！”

    紅衣的少女在紫英身后輕呼道：“沒想到小紫英的師尊這么俊美年輕?。　?/br>
    紫英皺眉道：“……菱紗，不得無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