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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粱_分節(jié)閱讀_15

    管家看著他,眼中有一點動容,但最后還是搖搖頭,他說:“公寓是不能回的,如果少爺想要什么衣物,我可以派人去買一些?!?/br>
    管家又補充道:“先前忘告訴少爺了,少爺公寓里的一些私人物品已經(jīng)被打包好了,準(zhǔn)備運往國內(nèi),先生考慮的周全,等少爺出院以后可以再回去看看,看里面還有什么東西沒有拿走?!?/br>
    余明朗忽然將頭抬起,問他:“什么意思?”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意,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管家看著他有些失態(tài)地動作,嘆了口氣:“先生準(zhǔn)備讓你回國完成學(xué)業(yè)?!?/br>
    他愣了一下:“為什么?”

    問完后自己都笑了,他現(xiàn)在為何躺在病房中,他的父親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他不是最清楚的嗎?可是,他并不愿意回國,他在國外的時候,余政嚴縱有三頭六臂,可在這片異國他鄉(xiāng)的土地上,他不能肆意妄為,不可能將自己的手伸的多長,但只要他回了國,呆在了余政嚴的眼皮子下面,他便是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雛鳥,一顆被固定著任人擺弄成型的樹苗,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半響后,他抬頭,話語中有了一點示弱的樣子,眼中波光閃閃,惹人疼愛,像是在求饒也像是在撒嬌,他說:“那晚我是被逼迫的,我是被人逼著注射興奮劑,不是我自愿的,顧叔,您幫幫我,幫我求求爸爸,我不想回去?!?/br>
    顧叔是管家的稱呼,余明朗只有在小的時候才這么叫他,此時這個他從小看到大,從軟糯的嬰兒長到清瘦俊挺的少年正半伏在被子上,睫毛扇著,眼中似乎要滴出淚來,按道理說,他會動容,的確,他是搖擺了,但他心中卻時刻記住自己是在誰的家中,是在為誰服務(wù),于是他搖搖頭,聲音透著一絲嚴肅:“抱歉,少爺,我不能幫你,先生這么做,是為你好?!?/br>
    余明朗還保持著剛才那個動作,他甚至連表情都沒有改變,可是覆在被子下的一雙手卻緊緊地握成了拳,上面青筋鼓動,彰顯著他現(xiàn)在地心情。

    管家有點不忍心,他又對余明朗說道:“先生知道,你是被迫的?!?/br>
    余明朗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握著被角的手松了松,管家繼續(xù)說:“先生離開后的晚上,史密斯醫(yī)生便將少爺?shù)那闆r全都告訴了先生,身體情況,后續(xù)需要注意的,以及······那管興奮劑是從哪里打入的,傷口情況怎么樣。”

    他的聲音公式化,就像是機器在報備宿主的情況:“興奮劑是從脖子上打下的,以最快的速度進入了心臟中,并且在打入的時候,少爺你有掙扎的跡象,所以傷口被針管劃開,呈不規(guī)則的撕裂狀,并且在少爺?shù)难g有一個并不是很明顯的指印,人為按壓而成,如果猜的沒錯的話,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有人將少爺你強行按住并注射。這些先生都知道,所以他才更要將你送回國,先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找人看著你,這樣危險的事情不容許再發(fā)生第二次了,先生不放心你的安危,在國內(nèi),在先生看的到的地方,對于少爺你來說,也許是最安全的了。”

    余明朗只覺得心頭一陣窒息,他的臉色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原來他的父親都知道,管家見他狀態(tài)不對,連忙上前來,卻被他一只手給揮退,他說:“我不是小孩子了。”

    管家看著這個少年,還有一個月,他就要滿十八了,是個成年人了,可是他依舊說道:“少爺你是從生死線上回來的人,先生只有你了,他不容許你再出半分差錯,他也是個苦命人,而立之年喪妻,不能再在中年時候喪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滴~考試周的掙扎中寫完~

    第12章回去

    好一個而立之年喪妻,中年不能喪子,他說的真好,說的真感人,冠冕堂皇,如果是外人聽了,一定會說一句:“先生真是個命苦的人。”

    可他不是外人,他是那個苦命余先生的兒子,他對他的父親了解頗深。

    管家看著少年伏在被子上,燈光打在他的劉海上,一小片陰影擋住了他的眉眼,他保持著那個姿勢有一會兒,身體忽然不可察覺的微微顫抖起來,只見他慢慢抬頭,眼中一片森寒,那是管家不曾在他身上見過的,明明比小少爺年長四十多歲的他,卻在看到那眼神后心中一驚,背后一片涼意,這樣的眼神如此的熟悉,在他的腦海中與他服侍的那個男人重疊在了一起,果然是父子二人,管家心中喟嘆了一聲,這個孩子長著他母親姣好的容顏,卻有著和他父親神似的氣魄,驚訝過后,他心中忽然欣慰起來,欣慰這個孩子有著父親的氣魄,而不是母親的優(yōu)柔寡斷。

    他在那一瞬似乎有些理解先生的用意了,讓這個孩子在年少之時孤身一人遠離故土,想要的便是他在少年時期很快的成長獨立起來,雖然中間出了一個小小的插曲,但是那樣的目的像是已經(jīng)達到了,他看到小乳狼向他露出了爪子,那一刻管家甚至想笑。

    “兒子?”余明朗嚯嚯的笑了起來,語帶諷刺,他的唇齒顫動著,抬起的眼里有一絲不甘,“他只有我一個兒子嗎?他在外面有那么多的情婦,不可能只有我一個兒子!”

    那雙眼睛忽然瞪大,黑色的瞳孔像是有寶石的光,透著有一絲癲狂,他語氣殷切,眼睛直直的盯著管家:“假如他愿意,他會有很多兒子?!?/br>
    管家看著他,眼帶憐憫,最后緩緩的搖搖頭。

    卻見余明朗忽然用手用力的攥住背角,上身往前傾,就像一只蓄勢待發(fā)的豹子,他失態(tài)的大吼道:“他可以有的!他一定有的,就算沒了我,還有其他的小孩,我不可能是唯一的一個?!?/br>
    什么不能中年喪子!他還有其他的兒子,他不是只有他自己一個!難道余政嚴的兒子都死光了只剩下自己?

    在余明朗還小的時候,他曾經(jīng)路過書房,聽到了他父親打電話,余政嚴的耳朵像是不小心碰到了外放,一聲帶著童音清脆不已的“爸爸”落入了他的耳中,那時的余明朗十一歲,他手里拿著從樓下端來的果汁,呆在了門口,靜靜的看著那個男人高大的身姿,余政嚴背對著他,手撐著桌子,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感到他回話時的那種愉悅感。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親還有其他的小孩,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那些孩子,甚至連一些風(fēng)聲都沒有聽過。

    大概是以前什么都不知道,被保護的太好了,在其他像這樣的家庭中,男主人在外面有幾個私生子十分的正常,就連Liam也提過,他的父親在外面還有一個小野種,只比他小上兩歲,那個男孩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沒有一點在意,甚至還當(dāng)作玩笑一般,可是在那一瞬間,在余明朗的心中,一種名叫背叛的東西忽然出現(xiàn)了,年少時候在他心中生根萌芽,大概是從那時起,他與余政嚴之間有了一些間隙,一個小孩的倔強。

    當(dāng)晚,他偷偷進了余政嚴的書房,整棟宅子陷入沉睡之時,將他父親夾著他母親照片的那本字典給偷了出來,他覺得余政嚴不配擁有那樣的東西,那字典是他母親的遺物,照片是他母親生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