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行，我控制不了這份感情瘋長，他自己變成了愛，然后我就沒轍了，我開始妒忌、憤怒、恐懼，我擔(dān)驚受怕地藏起來，怕你發(fā)現(xiàn)我對你的心思，然后一腳踢開我，轉(zhuǎn)身走到下一個人那里，藏到我自己都失去分寸，沒有辦法繼續(xù)藏下去。”

    他的情緒越來越重，壓得他說話都變得艱難，“你知道嗎，我居然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你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就好了，比如一幅畫，一個雕塑，成為我的私有物，這樣我就不害怕了?！?/br>
    “這些陰暗面太可怕了，把我活生生變成了另一個人?！敝茏早衿D難地笑了笑，“它開始折磨我，也逼著我折磨你。我不想這樣下去了?！?/br>
    他的腳步走在積水里，水流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涵洞，波紋一層層推著夏習(xí)清的雙腿，試圖逼他后退。

    他應(yīng)該后退，他應(yīng)該逃走。

    可夏習(xí)清一動不動。

    他的腦子轉(zhuǎn)得很慢。

    他不想這樣下去，是什么意思……

    想結(jié)束嗎？終于不愿意再忍受了吧。

    “我現(xiàn)在就想讓這個疊加態(tài)坍縮?！敝茏早裾驹诹怂拿媲?，握住了他的雙肩。

    這一刻，夏習(xí)清竟然希望自己失聰，最好什么都聽不到。

    原來他也不敢掀開蓋子。

    “夏習(xí)清，我愛你?！北『缮﹃柕淖詈笠稽c殘光打在他的臉上，他笑起來，“盒子打開了?！?/br>
    “挺簡單的?！?/br>
    這個表情和語氣，和強迫自己抽煙的高坤如出一轍。

    夕陽下沉，涵洞開始一點點變暗。

    夏習(xí)清仍舊低著頭，他沒有勇氣說出自己的答案，其實他也并不清楚自己心里的答案，他的腦子里閃現(xiàn)的都是過往，那些傷害無時無刻出現(xiàn)，擊潰自己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自信。

    “我沒有在等你回答。”周自珩摸了摸他的頭頂，語氣溫柔得要命。

    他的手再一次垂下，卻被夏習(xí)清抓住，周自珩有些不解，“怎么了？”

    夏習(xí)清摸到他左手那枚戒指，被周自珩躲開。他抬起頭，“我問過道具了，他說這個不是給高坤配的戒指，你為什么要戴？”

    “不是，這個是……”周自珩的眼神有些閃躲，夏習(xí)清便更加確信這有問題，“你在心虛什么？”

    “我沒有?！敝茏早窈芸旆瘩g，然后臉上露出自暴自棄的表情，“我沒有心虛。”

    他嘆了口氣，將那枚戒指取下來，攤開手和戒指一起遞過去，遞到夏習(xí)清的面前。

    夏習(xí)清的視線一開始被戒指吸引，可當(dāng)他正準(zhǔn)備拿起來的時候，卻看見了真正的答案。

    他無名指被戒指遮住的那個地方，紋著一朵紅色的玫瑰。

    那個花紋和圖案，是之前自己趁他睡著時用簽字筆在他手上隨意畫的。

    夏習(xí)清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見周自珩躲閃又尷尬的眼神，“這個戒指就是我在路邊買的，用來遮紋身。我怕你看見，就很尷尬，但是我喜歡這個小玫瑰，想一直留著它?！?/br>
    “我……我知道你現(xiàn)在可能還不喜歡我，也不能完全相信我說的話?！敝茏早褚荒橃?，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我可以，不是，我是說、我們能不能試試看，你如果真的不喜歡，隨時都可以……”

    話還沒說完，積水里，一雙腳忽然踩上他的腳。夏習(xí)清的聲音悶悶的，好像經(jīng)年累月浸泡在某種藍(lán)綠色藥水里似的。

    “天黑了?！毕牧?xí)清抬頭，眼睛亮亮的，仿佛蒙著月光，“抱我?！?/br>
    周自珩欣喜不已，忐忑的心臟幾乎就要爆炸，他緊緊地抱住夏習(xí)清，牢牢地抱著，仿佛害怕他反悔似的，“你、你的意思是……”

    “試用期?！毕牧?xí)清把頭埋進(jìn)周自珩的肩窩里，“我隨時隨地可能退貨的，這樣也可以嗎？”

    “可以！”周自珩開心得像個孩子，他又差一點哭出來，“當(dāng)然、當(dāng)然可以?！?/br>
    看到他這么開心，夏習(xí)清又開始自我懷疑，“我可能還是克服不了，我從來沒有和別人真正地戀愛過……”

    “我也是。”周自珩吻著他的頭頂，“我們一起，試試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