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不能事務所 完結+番外_分節(jié)閱讀_34
煙頭漸漸被猩紅的火星噬成灰燼,彈指間碎成粉末,落入煙灰缸里。 他用淡漠得近乎漫不經(jīng)心的口吻訴說著那些艱難的過往,也許在他眼里,這點磨難從來就不值得如何在意。 至少比起他身上流淌的近乎魔鬼的血脈而言,其他不過苦難中一點零星的點綴罷了。 甚至于尚有幾分慶幸,在被趕出那個視他如妖魔的家,被家人拋棄和遺忘之后,在偌大的世界里無處可歸之時,慶幸他還有一個親人與他相伴,而非孑然一身,在天大地大里禹禹獨行。 言亦君長久而專注地凝視著他,那目光深邃而悠長,仿佛沉淀了許多含蓄的、不可言說的東西,想要穿過氤氳的煙霧和疏離的偽裝,一直看盡他的心底。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慢慢停歇,只剩淅淅瀝瀝的雨滴敲打著窗欞,天空再次放晴,夕陽的斜暉從云層中剖開,落下一線金紅色的天光。 那光芒驅散了徘徊的烏云,洋洋灑灑地鋪陳下來,透過玻璃窗照落在言亦君背后,用那淡淡的顏色描摹出一副清華傲岸的身骨。 段回川在這樣一片晚霞里回望他,望著他情不自禁抬起的手,極緩極慢的,向著自己的臉伸過來,在即將觸碰到皮膚之前,又被什么驚醒似的倏忽收了回去。 不知是否因霞光過于濃艷,竟反襯得言亦君的臉色有幾分蒼白,這一個瞬間,段回川幾乎可以確切地從他眼底讀出一種痛惜的情緒,那既不是同情憐憫,也不是故作偽飾。 可他分明與自己才相識不久,他究竟在痛惜什么呢? 他想要再看得更清楚些,可是對方已經(jīng)飛快地收斂了一切破綻,重新拾起慣有的端然與爾雅,露出一抹進退得宜的笑意。 段回川覺得心頭那絲轉瞬即逝的感覺似乎又不那么確切了。 “……無論如何,都過去了?!痹诼L的靜默后,言亦君輕輕說了這么一句。 是啊,有些疤痕已經(jīng)愈合了,可太深的那些,已經(jīng)跟血骨融為一體,再也不可能愈合了,連不經(jīng)意的觸碰,都是傷筋動骨的痛。 段回川應和著笑了笑,用輕松的口吻繼續(xù)述說著:“后來,我四處想法子掙錢,過了好些年,光景漸漸好些,我用全部的積蓄接盤了這間瀕臨倒閉的事務所。才總算有了一處容身之所?!?/br> 仿佛猜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言亦君替他接口道:“然后這人又陰魂不散地找來了?” “不錯?!倍位卮鰶龅剡有σ宦暎爱敵跎倭宋覀儍蓚€拖油瓶,他自然是歡喜的,可日子長了,他被高利貸逼得走投無路,又想起我來了,本打著注意,通過我找我那……那個父親要錢,可當然是要不到的,他見我開了這家事務所,于是竹杠就敲到我身上來了。” 言亦君目光沉靜:“你給他了?” “二十萬?!倍位卮ㄉ斐鰞筛种福猿鞍銦o奈地苦笑了一下,“用來交換小辰的監(jiān)護權?!?/br> 言亦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蹙眉道:“借的?” 段回川不知該不該贊嘆對方的洞若觀火:“是啊,我當時根本拿不出這么大一筆錢,好在還有幾個朋友,讓我打了秋風?!?/br> “那位張盤張大師?” “嗯,他算一個?!?/br> 言亦君微微挑了挑眉梢:“你跟在他身邊充作助手,是因為欠他錢的關系?如果你還有欠債,我這里可以——” “哦,那倒不是,我已經(jīng)還清了?!倍位卮ㄍ窬芰怂暮靡?,“我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br> 言亦君從善如流地略過這個話題:“那么,這人如今又來威脅你要錢了?” 想起許永口口聲聲惡毒又愚蠢的要挾之語,段回川的目光沉下來,半晌,緩緩道:“昔年,若不是看在他是小辰生父的份上,我早就應該——” 早就應該把這只惡臭的老鼠掐死在陰溝里! 第22章悸動 言亦君細致地觀察著他的表情,意有所指地道:“他背后的傷莫非是……” “是我刺的。”段回川斬釘截鐵地回答,“這只吸血鬼的sao擾讓我煩不勝煩?!?/br> “你一邊抓著他的脖子,一邊繞到后面刺中后腰?這姿勢倒是別致。”言亦君意味深長地揚了揚眉。 段回川一時無言,還未等他想到合適的借口敷衍過去,言亦君先一步道:“幸好只是小傷,萬一真有個閃失,你預備怎么辦?” 段回川半真半假地玩笑:“那我可要收拾細軟亡命天涯了?!?/br> “那孩子對你而言就這么重要?”這句話脫口而出后,言亦君便覺不妥,想要收回已是來不及,只好把后半截“甚至值得你為他背下如此大罪”給咽了回去。 段回川只是一笑,口吻是不假思索的理所當然:“那是自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