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墻
在那個瞬間,阮南依感受到了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 可同時,她聽到了自己很冷靜的聲音,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這么條理清晰,一字一句地說。 “蘇少將軍,你應(yīng)該讓她去。你能贏她,完全是因?yàn)槟惚人嗔藢?shí)戰(zhàn)的經(jīng)驗(yàn),還有你比她長的那幾歲?!?/br> 蘇尋專注與蘇玉虎對戰(zhàn),這樣是會被影響心神,他向周圍人道:“讓她閉嘴!” 蘇老將軍端坐看著這一幕,什么都沒說。一時間,比武場周圍的親衛(wèi)、老兵都圍了過來。 其中幾人去抓阮南依,道了一聲得罪了。阮南依看都沒看這幾個人,繼續(xù)說:“蘇玉虎是你meimei,你看著她長大,蘇少將軍你應(yīng)該比別人都更清楚你meimei的心思……” 與此同時,那幾個人根本沒碰到阮南依,姜遂不客氣從院墻翻進(jìn)來,差不多是從天而降,掃出去一圈人。 這人不著調(diào),嘴里還叼著草葉子,朗聲道:“諸位,對不住了。” 他三分笑意,“這是我們世子妃,沒人能動。” 看到這一幕的蘇尋,幾乎要吐出一口血來。 老兵們自然聽蘇尋這個小主子的命令,立刻與姜遂交起手來,場面十分混亂。 姜遂倒退兩步,不小心碰到阮南依,只得道:“世子妃,請您往前一點(diǎn),給我騰一點(diǎn)交手的地?!?/br> 阮南依卻剛好離開蘇老將軍身邊,來到擂臺邊。 蘇尋差點(diǎn)瘋了。 阮南依看著他,平靜說:“你可以保護(hù)她一時,但她的一輩子總要自己面對。你不能讓她成為離開哥哥后無法獨(dú)立的姑娘。只有見血的廝殺,才能讓她真的成長起來?!?/br> 阮南依的聲音有一些蠱惑,“她還沒有以命搏殺,已經(jīng)與你旗鼓相當(dāng),若是她經(jīng)歷過你所經(jīng)歷的事情,她也許就要超過你這個哥哥了?!?/br> 嗵—— 也是在阮南依話音落下,蘇玉虎制住蘇尋,鉗制住他的手腳,壓在蘇尋后背,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蘇尋脖頸前。 蘇玉虎擦掉唇角的血,如釋重負(fù),“是我贏了。” 蘇尋沒說話,蘇玉虎看向蘇老爺子。 蘇老爺子微不可差嘆口氣,抬手讓比武場的亂斗停下來,目光在場內(nèi)幾人身上轉(zhuǎn)了個圈,他道:“你贏了,第一次贏了你哥。” 蘇玉虎笑起來,松開鉗制,匕首隨手扔在一邊。 她幾乎是歡呼著跑下來,抱住阮南依,“謝謝你?!?/br> 阮南依讓蘇玉虎抱了一下,神色已然冷了下來,轉(zhuǎn)身往外走,一個字都沒說。 姜遂跟了阮南依這么久,從來沒見過阮南依這種表情。不過他的立場,也不便多說什么,緊跟在阮南依身后。 蘇玉虎慌神了,一瘸一拐追上來,抓住阮南依的手腕,不住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 阮南依深吸一口氣,打斷她,“你我的事回頭再說,你將家中的事情解決了,再來找我?!?/br> 她能在剛才迅速做出反應(yīng)了判斷,盡力保持自己的冷靜。其實(shí)蘇玉虎追上來,她的理智有坍塌的趨勢,然而阮南依控制住了。 蘇玉虎與阮南依的感覺完全不同,她怕自己松手,阮南依與她不是朋友了,之后疏遠(yuǎn)她。 她從后面抱住阮南依,阻止阮南依的離開,額頭抵在阮南依的肩膀那,“對不起……我想贏,好想贏。我認(rèn)為你會幫我,所以將你帶了過來,我在利用你對我的感情?!?/br> 阮南依劃過一絲痛苦,“別說了?!?/br> 蘇玉虎沒有松手,“你打我好嗎?只要你能消氣。” 阮南依打趣,不過笑容有些冷,“打你干什么,打你我還能出將軍府的門?” “不會不會……”蘇玉虎否定著。 蘇玉虎身上有傷,蘇尋剛才和她打,真沒留什么手。 血順著傷口留下來,陰濕了一片勁裝,蘇玉虎好似沒什么直覺,只是固執(zhí)地抱著阮南依。阮南依在蘇玉虎前面,由她抱著,其實(shí)是看不見的。 姜遂過來,在兩人身邊,輕咳一聲,“世子妃,她身上還有一點(diǎn)傷?!?/br> 這是在替蘇玉虎求情了。 蘇尋歷來護(hù)著這個meimei,雖然他神色不愉,甚至那臉色黑地和鍋底差不多,蘇尋還是道:“這次小妹莽撞,還是因?yàn)槲?,我在這替小妹道歉,請阮姑娘寬容。” 這么兩個臺階遞過來,阮南依氣的頭昏,還是順著臺階下去了。 她語氣還是不怎么好,有些冷硬,但話里的意思緩和了許多:“這還生氣呢,一時半會兒緩和不了,你得給我一些消氣的時間?!?/br> 她按著蘇玉虎的手腕,慢慢移開,“我在京都,等你回來?!?/br> “再和你算賬?!?/br> 蘇玉虎低頭站在原地,承諾,“我一定回來。” 阮南依走時,蘇老將軍忽然叫住了她。 “阮小姐?!?/br> 蘇老將軍平時不怒自威,看起來非常古板嚴(yán)肅。但他若是笑起來,慈眉善目。 “你給這兩人各自上了一課,蘇某感激不盡?!闭f著,蘇老爺子彎了彎腰。 阮南依快離開比武場了,離蘇老將軍的位置有些遠(yuǎn),她只得欠身,還了蘇老將軍這個禮。 阮南依這次真的被蘇玉虎氣地有些頭疼,回到阮府臉色也不是特別好看。 輕煙和暖玉想勸說一些,送阮南依回來的姜遂將兩人拉住了,搖頭。 現(xiàn)在這個情況,但凡勸說,無疑于火上澆油。 還好第二日宮中差人來請,云逐月找她。 將軍府的事情,云逐月倒是不清楚,這幾日她都在宮里。 阮南依到現(xiàn)在感覺太陽xue突突地疼,云逐月笑她,“誒,以前也沒發(fā)現(xiàn)啊,脾氣這么大?!?/br> 阮南依捂著頭,“你別說了,我都要?dú)獐偭?。?/br> “當(dāng)時那個情況,蘇玉虎簡直是在逼我做出選擇,是成全她還是保全她的性命?!比钅弦老肫饋?,頭都有些懵,“仗著親近,簡直為所欲為!事先也不與我說一聲!臨場逼我做出選擇!” 云逐月給阮南依倒茶,又安撫她后背,“好了好了,不氣了。她算計你一回,你要怎么辦?” 阮南依兇巴巴道:“不知道,看在道歉的份上,給她一個機(jī)會。剩下等她回來,看她表現(xiàn)?!?/br> 與云逐月說了之后,阮南依總算能冷靜一些了。 過于激烈的情緒離開,她才后知后覺感受到了疲倦,身體的力氣都被抽去了不少。云逐月找本書回來,發(fā)現(xiàn)阮南依已經(jīng)趴在桌上,枕著手臂睡著了。 她笑了一下,沒叫醒阮南依。 阮南依這次睡眠的時間很短,不多時她就醒了。 醒來后阮南依沒立刻起來,趴著看看書的云逐月。云逐月拿著書在她額頭那碰了一下,“睡醒了?” “嗯?!比钅弦缿?yīng)了一聲。 邊關(guān)戰(zhàn)事吃緊,蘇玉虎隨軍走時,她也沒有去送。 等遠(yuǎn)遠(yuǎn)去看的輕煙回來,給她稟告一聲,“小姐,蘇小姐走了?!?/br> 阮南依嗯了一聲,隨口問:“牛瑜的鋪?zhàn)幽沁呌腥藖韱???/br> 輕煙答:“沒有?!?/br> 好吧。 阮南依不覺得有什么,山不過來她過去。 牛瑜還在擺弄那些復(fù)雜的東西,阮南依來時,她先請阮南依進(jìn)去坐,自己洗過手才來。 她們相顧無言。 還是阮南依先開口:“我有一個朋友。” 牛瑜削好蘋果,切成小塊,遞給阮南依,“知道知道,吃一口,挺甜的。” 阮南依將蘋果塊塞到嘴里,慢吞吞嚼了嚼,咽下去,才問:“作為她的嫂子,那你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臨走前給你教訓(xùn)過她了,看樣子應(yīng)該知道錯了?!迸hさ?。 牛瑜尋思這話怎么給阮南依說,“她吧,拉你去比武場時也許沒想那么多。你當(dāng)時在下面站著,她看到你,肯定想到向你求助了,結(jié)果變成這個樣子?!?/br> 阮南依沒接話。 雖然她也想按照牛瑜的開解,認(rèn)為當(dāng)時蘇玉虎沒想這么多,可她現(xiàn)在,還是有些無法解開這個心結(jié),只能作罷。 在牛瑜的鋪?zhàn)哟袅藭?,牛瑜給她擺弄簡單一些的機(jī)關(guān)玩,倒是轉(zhuǎn)移了一些阮南依的注意力,讓她不去想這件事。 從牛瑜的鋪?zhàn)映鰜?,時近傍晚,夕陽西沉。阮南依順著長街盡頭看過去,橙紅的光宛若壓縮在長街盡頭,從那邊直直地照射過來。 阮南依用手擋在眼前,擋住夏日傍晚過于刺目的光。 姜遂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出現(xiàn),同阮南依耳語了什么。 阮南依神色很淡,點(diǎn)頭表示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