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里斯發(fā)現(xiàn)這些矮胖的蠟燭非常沉重，看不出材質(zhì)，可能是用特殊的辦法燒出來的，卡辛鐸爾人的工藝之類。

    “大家在卡辛鐸爾的信仰都不一樣，所以燭臺下面的神印也不相同?！痹谫M里斯發(fā)現(xiàn)燭臺的奇怪之處時，格雷解釋道：“這是扎塔，遺民們的族長，他沒有什么遺物留下，唯一寶貝的圣徽還被我給……算了，不提也罷?！?/br>
    “這是薇兒，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她幾乎有半精靈的血統(tǒng)，幼年期很長，實際年紀(jì)可能比很多族人都要大了，可還是喜歡裝嫩?！?/br>
    “弗蘭和烏娜，一對雙胞胎姐弟，在我們剛來到卡辛鐸爾的時候他們興奮了很久，覺得我們被未知的新天地接納了，是神的旨意?！备窭撞恢圹E地抿嘴笑了笑，雖然有許多逝去，但死亡并不能磨滅當(dāng)時的喜悅。

    格雷花了很長時間為費里斯一一講述遺物的來歷和蠟燭的主人，后者聽得非常認(rèn)真，直到格雷說得口干舌燥，他們終于來到最后一排柜子前，那里的角落有一根沒有燃燒的蠟燭。

    費里斯慢慢睜大眼睛，他好像猜到這是誰的了。

    格雷印證了他的猜測?！斑@是我給自己準(zhǔn)備的?！备窭装严灎T拿起又放下，下面也有一個神印，但被刻上去以后又被磨掉了。

    “我背棄了我的信仰，沒像其他女神衛(wèi)一樣隨著神祇隕落而逝去。本來想在我死后讓霍弗斯替我點上，但他那個身板根本進不來吧。而且那時候就在想，沒有意義了，不會有人再記得我們?！备窭子杂种?，看了一眼費里斯，“我剛才跟你說了這么多，你肯定記不下來吧。反正我也……”

    “我都記住了，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從你在人間找上我開始，直到現(xiàn)在。需要我復(fù)述給你聽嗎?！?/br>
    好巧不巧，他們兩個同時想到那瓶打碎的惑果原漿，表情頓時都很微妙。

    格雷覺得自己有必要先做出表率，“能中那東西的招確實是我大意了。”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費里斯的表情，輕聲說：“對不起?！?/br>
    費里斯其實根本沒有在意，那時的他整個人都是懵的，即使黑獸之影的人形態(tài)能夠完全模擬人體，身體給沒有經(jīng)驗的他帶來的反饋也幾乎是無。于是他搖了搖頭表示沒關(guān)系，然后言歸正傳，“我會記住你們的故事，多講一些也沒關(guān)系，所以別再說那種消極的話了?！闭f完，他在格雷阻攔前擅自拿走了角落里的水晶蠟燭。

    “我替你保管。但我不會讓你輕易死去的。”在這一點上，費里斯異常強硬地不接受反駁，板著臉轉(zhuǎn)身去整理其他遺物。

    “……費里斯。”

    “如果還是這件事，我不會聽的?！?/br>
    “不是。是別的。”平日里魄力非凡的格雷也有卡殼的時候，他支吾了半天，直到費里斯疑惑地與之面對面，他才慢吞吞地開口詢問：“你愿意跟我一起去人間嗎。”

    “可是地獄和人間的通道……”

    “那些客觀條件先放一邊去。地獄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值得我去做的事了，我要到人間去討伐那些依然留在地表作祟的惡魔，這會是個花費漫長時間的工作?！备窭卓粗M里斯，臉上表情努力不表現(xiàn)得用力過猛?！澳阍敢飧乙黄饐?。”

    “我認(rèn)為……”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睕]有馬上答應(yīng)，格雷已經(jīng)知道費里斯的意思。雖然不出意料，但為什么他這么難過？

    “不。我的意思是我很愿意?！辟M里斯把對方側(cè)過去的身體擺正，道歉道：“抱歉，我是想說我也打算在人間做一些工作，我對這個世界了解得太少了，也不知道什么樣的職業(yè)適合我。但即使我有了自己的目標(biāo)，因為我是影子，我總能馬上就去往你身邊，只要你呼喚我?！?/br>
    格雷過了好一會兒才“哦”出了一聲。

    他們的身體挨得很近，費里斯還在認(rèn)真看著格雷鋼灰色的眼睛，后者緩慢眨眼，微微站直身體，越靠越近——

    “他已經(jīng)感動得要死了?！?/br>
    嚕嚕先生的喵叫插入對話，格雷馬上恢復(fù)成正常模樣的暴跳如雷，“誰讓你進來的？！”

    “哼！”白爪黑貓靈巧地躲過格雷的抓捕，擺擺尾巴蹲在費里斯面前，對他喵道：“黑獸要找你談?wù)?，關(guān)于本影轉(zhuǎn)換的事?！?/br>
    格雷追過來后聽到這個字眼，氣急敗壞，把費里斯護在身后，“他想干嘛？！”

    “你怎么比當(dāng)事人還緊張?！眹Ｏ壬訔壍?，用后爪撓撓臉頰，“放心，至少不是面對面交談，我負(fù)責(zé)傳話?！?/br>
    “沒事的，格雷?！辟M里斯拍拍金發(fā)墮落者的肩膀，蹲下`身看著黑貓說：“黑獸現(xiàn)在已經(jīng)強大到?jīng)]有任何東西可以比擬了。”

    “但威脅依然可能存在，來自世界外的，或者來自大地上的。為了跟萊亞爾長久地在一起，他不能忽略任何微小的細(xì)節(jié)?！?/br>
    “他到底想干什么?！备窭撞粷M。

    嚕嚕先生完全不理他，接著說：“黑獸本想吞噬法則，但事實證明，那已經(jīng)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局，所以本影轉(zhuǎn)換今后依然會存在。好在它只因本影間的力量強弱變化而觸發(fā)，費里斯，你是否不惜舍棄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還要為了奪取本體之位與黑獸廝殺？你才剛剛成形，擁有的東西大概也只有你身邊這個男人了。”

    這段喵語費里斯沒有讓陰影去翻譯，所以格雷聽不懂，手指抽動，面色更加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