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卻怎么也睡不著。臥室的天花板貼著星星狀的熒光材料，發(fā)出朦朧幽暗的光。陳堅望著虛空，想起楊州之前那句“你真的很煩”，突然又笑出聲來。

    身體里的火苗一直沒有熄滅，這會越燒越旺。他坐起來，伸手夠電腦，打算重溫一下自己的美夢。

    他很少用留夢機，會記錄下那個夢多少有些偶然因素。不過一切偶然中都夾雜著必然，那天他第一次見到楊州，驚艷的同時，也預(yù)感到他們今后會有許多牽扯。

    陳堅急色地打開電腦，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硬盤里空空如也，他珍貴的夢境不翼而飛了。

    稍一思索，前因后果也猜了個大概。陳堅撇撇嘴，扔開電腦倒回床上。留夢機的記錄不在了，他的yuhuo卻并未熄滅。曾經(jīng)的夢讓人印象深刻，他輕易就回憶起了點點滴滴，還增添了許多想象。

    那時陳堅對楊州的性格還不算了解，夢里楊州像藤蔓一樣緊緊地纏著他，象牙白的皮膚上布滿一層細(xì)密的汗珠，他仰著頭，上半身彎成一道新月，肌rou勾勒出肋骨的形狀，在中間延伸出一片迷人的凹陷……

    陳堅會吻他的額頭，眼睛，鼻尖和嘴唇，楊州會發(fā)出時而低沉、時而高昂的呻吟，他纖細(xì)的脖頸上凸出一顆脆弱的喉結(jié)，陳堅會叼住它，咬碎它，然后一線血液蜿蜒地流淌下來，如同蚯蚓爬過的痕跡……

    陳堅的幻想越來越離譜，下半身倒是翹得很高?；蛟S普通人排斥天生犯罪人是有道理的，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確實更“原始”。

    陳堅的手早就開始忙活了，終于，在幻想中的楊州被他插|射的時候，現(xiàn)實中的他也到了頂點。

    爽完了，陳堅懶洋洋地用紙巾擦拭身體，一陣遲來的空虛感卻逐漸包圍了他。

    他突然意識到，哪怕他能在腦海里對楊州為所欲為，但那些都是假的?，F(xiàn)在楊州正躺在距離他二十米的地方，不算遠(yuǎn)，他卻看不見摸不著。楊州的睡姿是什么樣的，平躺的、側(cè)臥的還是蜷縮的？會磨牙、會說夢話嗎？他一點也不知曉。

    陳堅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弄得心煩，甚至涌出了親眼去看看的念頭。好在他還有理智，最終只是躺在床上唉聲嘆氣。

    話說回來，他為什么要關(guān)心楊州的睡姿是什么樣的？

    陳堅覺得后背一涼，也是在這個時刻，他猝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楊州的感情，遠(yuǎn)遠(yuǎn)超過“有點喜歡你”。

    他已經(jīng)三十歲了，少年時打打殺殺，青年時爭權(quán)奪勢，有過幾個情人，但一顆心系在誰身上的感覺卻是頭一次體會。那種即使對方冷若冰霜，也想去逗他笑，哪怕沒有話說，也想在他耳邊聒噪的沖動，真是新奇……尤其是對一個隨時可能在背后捅他刀子的人。

    陳堅想到這里，眼神一黯。

    其實他和楊州在某些方面極為相似，都擁有堅決果斷的性格，一旦認(rèn)定某件事，那么誰也改變不了。方行和道格拉斯幾次提醒他不要因為私人感情影響計劃，陳堅都是一笑置之。他有自信，即使楊州已經(jīng)把他們的圖謀猜了個囫圇，卻始終沒有找到證據(jù)，這說明就算住在同一片屋檐下，他也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但誰也無法否認(rèn)，若要躲避偵查，把楊州趕出基地是最保險的方法?，F(xiàn)在楊州已經(jīng)攤牌，這條路便徹底封死了。然而在那之前，當(dāng)陳堅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感情用事時，他的天平是不是已經(jīng)傾斜了呢？

    陳堅這一晚上考慮了很多事情，等到窗外的天空由漆黑變成深藍(lán)，他終于打了幾個哈欠，閉上眼睛準(zhǔn)備睡覺。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了，屏幕上閃爍著道格拉斯的名字。陳堅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