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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惡氣

    晨霧未散,陽光攏在霧中,朦朦如夢(mèng),在去往絕塵閣的路上,郎郁塵忽覺有點(diǎn)冷,背后好似有一股涼颼颼的什么玩意跟著自己,可他心里卻美的直冒泡,他隨手折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哼著不知名的調(diào)兒:“郎里個(gè)浪……”

    明明是去受罰,可郎郁塵卻像是去領(lǐng)奧斯卡小金人似的。

    絕塵閣與其他地方不同,它坐落在一片湖水之上,走過一條長長的回廊才能入內(nèi),郎郁塵遠(yuǎn)遠(yuǎn)地便看見兩根木頭一般的什么東西立在回廊入口,四周還有白色的隱隱光暈,莫不是結(jié)界?

    難怪一般人不得靠近。

    可我是誰,我是郎郁塵哇!

    郎郁塵三步并作兩步,樂哈哈地湊過去:“木頭大哥,我要進(jìn)去……”

    話尤未畢,一只木頭人抬起腿朝著郎郁塵的大腿根就是狠狠一踹,郎郁塵倏地飛出七八丈,摔的個(gè)五體投地。

    你大爺!佛山無影腿!差點(diǎn)就被廢了傳家寶。

    郎郁塵抹了抹唇角,牙磕上邊了,還有一絲血跡,郎郁塵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氣呼呼地走近,還未開口,又吃了另一只木頭人一腳,這一次飛的更遠(yuǎn)了,跟離弦的箭似的,還好這次落地的時(shí)候……略輕,不疼。

    我去你大爺……

    你倆玩無敵鴛鴦腿呢!

    “還要不要臉了,二打一算什么本事!”郎郁塵艱難地抬起頭,狠狠剜了木頭人一眼,這一眼過后郎郁塵就想收回剛剛那句話。

    這木頭人還真沒有臉,除了耳朵手臂腳,還有一截脖子和肩膀,旁的都沒有,做的真真真……粗糙。

    “郎郁塵!冷公子有請(qǐng)?!币粋€(gè)小書童模樣的人從結(jié)界里走了出來,沖著倒地不起的郎郁塵喊道。

    現(xiàn)在才想起請(qǐng)我,早干嘛去了?害得老子白挨了兩腳。

    “郎郁塵!”那小書童見郎郁塵不為所動(dòng),又喊了一聲。

    對(duì)不起,你呼叫的用戶已關(guān)機(jī)。

    郎郁塵癱在地上表示不想起來。

    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那小書童朝木頭人說了什么,兩只木頭人氣勢(shì)洶洶地“鏘鏘”而來,不由分說就將郎郁塵扛起來,頭朝地的那種……

    “救命,我去……非禮……你的破木頭硌著我蛋了!”郎郁塵哀嚎。

    那書童小手一揮,光暈散去,結(jié)界大開,木頭人便扛著郎郁塵朝屋里走去。

    郎郁塵忍著憋尿一般的痛苦,血流直往腦門沖,他眼珠子四下打量,除了一片蔥綠,郎郁塵啥也沒瞅著。

    還未進(jìn)門,便聽見馬丁凌在里頭嘴硬:“師尊,是郎郁塵先動(dòng)手……”

    郎郁塵怒火中燒,撲騰著兩條腿想馬上沖進(jìn)去打死那個(gè)龜孫,木頭人以為他要逃跑,另一只手狠狠地將郎郁塵的翹臀按緊了,郎郁塵殺豬般地嚎起來:“疼!”

    這聲音真是太……銷魂,震驚了滿屋子的人,包括冷公子。

    木頭人冷靜地將郎郁塵扔在地上,便退了出去。

    郎郁塵捂著那不可言說的部位,見這氣氛不太對(duì),一個(gè)個(gè)都瞅著自己作甚?我存在感這么強(qiáng)?

    我是真疼哇。

    郎郁塵哭喪著臉,生硬地?cái)D出一絲苦笑,弱弱道:“各位好……冷……冷公子好。”

    所有人都是冷漠臉,除了黃連速,他和郎郁塵同款哭喪臉,跪在一旁抽抽嗒嗒著。

    這貨八成是賴床撞槍,口上了。

    冷公子臨窗而立,清冷孤傲,陽光灑在他那白玉一般的皮膚上,落下一片淡淡光暈,如神明一般地威嚴(yán)不可犯。

    郎郁塵看直了眼,他艱難地吞了口唾沫,不行,我要刷一波好感,郎郁塵如是想。

    “郎郁塵,為何與馬丁凌纏斗?”冷公子負(fù)手走近,身姿挺拔,聲音冷冷,雖是在問郎郁塵話,可對(duì)郎郁塵卻是一個(gè)眼風(fēng)也無。

    “我錯(cuò)了,請(qǐng)冷……公子責(zé)罰!”郎郁塵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態(tài)度十分謙卑有禮,他的理智與公正早已被狗吃了,精蟲上腦,打哪哪都服,摘了這條命亦可。

    總之,認(rèn)錯(cuò)要迅速,態(tài)度要端正,好感度便能蹭蹭往上漲。

    絕對(duì)沒毛病。

    就連一旁跪著的馬丁凌也驚呆了,這小子莫不是邪祟上身了?

    “你非我門派弟子,不必跪著,起來說話?!崩涔哟怪?,果然看了郎郁塵一眼。

    這一眼看的郎郁塵心花怒放,百花齊放百家爭(zhēng)鳴……啥玩意……總之就是美的很,嘴里不停響著:“沒事,好說,好說?!?/br>
    孟老頭坐在一旁十分尷尬,這小子與自己先前看到的不太一樣,莫不是他故意的?他不想入逍遙派?

    孟老頭抬手撫住眉眼,這……實(shí)在是不忍直視。

    孟婆婆附到孟老頭耳根子旁,低聲道:“我就說這小子是個(gè)傻子吧……”

    孟老頭臉色十分難看,只得沖孟婆婆討好似的笑了笑道:“夫人所言極是。”

    “既如此,那你便去打掃前山,等師尊出關(guān)再行定奪,若他不收你,你便自行決定去留。”

    “他若不要我,你要不?”郎郁塵一聽急眼了,迫不及待地問道。

    這話令所有人都身軀一震,虛汗涔涔。

    郎郁塵已將臭不要臉,死纏爛打演繹到了極致。

    “不要?!崩涔雍敛华q豫道,竟是一絲面子也不給。

    你……你無情,你冷酷……

    郎郁塵一臉哀怨,整個(gè)人如同淖過水的白菜一般地蔫了。

    “馬丁凌,你去飯?zhí)孟匆辉卤P子,黃連速,以后每日提前起床半個(gè)時(shí)辰,都散了吧?!崩涔咏淮戤叡闾忠粨],眾人紛紛退下,誰也沒再多說一個(gè)字。

    孟老頭心中有些不快,加之痛心失望,拉著孟婆婆與玉旻速度極快地離開了。

    莫西林搖搖頭與寇蘭像見了鬼似的跑了。

    黃連速爬起身來攙扶著郎郁塵,眼神里充滿了關(guān)切:“郎弟,你沒事吧。”

    “郎你個(gè)頭?!崩捎魤m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道。

    “嘿嘿嘿嘿……”黃連速一連傻笑了幾聲,兩只胖手惶惶然地不知放哪。

    剛出了屋子,人還在回廊上,馬丁凌便欺身向前,黃連速慌忙將郎郁塵擋在身后,像母雞護(hù)崽似的,期期艾艾道:“二師弟……你……你……想……干嘛!”

    “沒干嘛,就想看看這張令人討厭的小臉還安在否?”馬丁凌譏笑道:“這回可算是長臉了……哈哈……”

    “喂,我知道你討厭我,不用老是重復(fù),再說了,討厭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個(gè)王八?”郎郁塵抬手豎了個(gè)大拇指,又緩緩朝地下翻轉(zhuǎn)。

    “小野種,你知道為啥小爺見你就惡心的厲害嗎?”馬丁凌捏起拳頭,指節(jié)嘎嘣作響。

    我為啥要知道?你犯賤唄。郎郁塵眸間一冷,確認(rèn)過眼神,是欠揍的人。

    不等郎郁塵動(dòng)作,一道金光撲面而來,撲的卻是馬丁凌,還是左右開弓的那種。

    “啪——啪——”聲音又脆又響。

    馬丁凌捂著臉破口大罵:“哪個(gè)雜碎偷襲爺爺,有本事現(xiàn)真身!”

    “哈哈……”郎郁塵大笑:“百因必有果,你的報(bào)應(yīng)就是我!”

    哎喲,腮幫子疼,郎郁塵止住笑,捂了捂腮,卻見馬丁凌兩邊腮幫子腫的更高,心里倍感欣慰。

    這是哪位神仙給自己出的這口惡氣,真是大快人心!

    簡(jiǎn)直無以為報(bào),唯有以身相許。

    后半句破土而出,啥玩意。

    郎郁塵一想起剛剛受挫的一幕,啥細(xì)想的心思也無了。

    穿過回廊,便見到了入口處的兩只木頭人,卻不見來時(shí)那般威風(fēng)凜凜,這回倒在地上癱著,小書童蹲著身子在查看。

    郎郁塵湊近瞥了一眼,只見那兩只木頭人分別被卸了一條腿,斷腿就扔在不遠(yuǎn)處,看起來挺慘烈,還好是個(gè)木頭人,這要是個(gè)人,簡(jiǎn)直不敢想象。

    這是什么鬼?

    郎郁塵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

    “哇,這是誰,好大的膽子,敢卸師尊的木頭人,也不怕被打死。”黃連速歪了歪腦袋,蹙緊眉頭。

    書童聞聲抬頭看了看黃連速,黃連速連連擺手,頭搖的跟個(gè)撥浪鼓似的,抖著唇道:“不關(guān)我事……我……我什么也沒干?!?/br>
    書童聞言眼風(fēng)一轉(zhuǎn),睨向郎郁塵。

    郎郁塵大驚,心道,難不成還是我干的?明明是它倆合伙揍我,我可是打不還手的!

    況且還手也打不過,瞎說什么大實(shí)話。

    “喂,看我干嘛,你瞧我這倒霉的一身,打得過這倆怪物?你又不是沒瞧見,我還手了沒!之后我便跟你們?cè)谝粔K!我是無辜的!”

    郎郁塵覺得這鍋不能背,必須還自己清白,否則敗壞了在冷公子心中的好感,以后便著補(bǔ)不回來了。

    像我這么優(yōu)秀的人,豈能留污點(diǎn)!郎郁塵有些氣結(jié)。

    小書童起身默默地將木頭人的斷腿拾起來,又比劃了一陣,道:“不是你們干的,放心好了,我會(huì)如實(shí)稟報(bào)給冷公子,你們走吧?!?/br>
    黃連速將郎郁塵送到柴房門口,探頭瞅了瞅里邊寒酸的景象,有些悸動(dòng),囁嚅道:“這……這……太慘了點(diǎn)。”言罷從袖間摸出一個(gè)錢袋塞到郎郁塵手里,什么也沒再說,便去上早課了。

    郎郁塵看著那鼓鼓囊囊的錢袋,瞇著眼看了看天邊的太陽,有點(diǎn)暖,甚好。

    “阿郎?!毙殢牟穹坷锫冻鲆粋€(gè)頭,伸出手朝郎郁塵喊道。

    郎郁塵唇角微揚(yáng),握住那只蓮藕般的小胖手,進(jìn)了屋。

    “這錢袋挺好看的?!毙氁娎捎魤m瞅著那錢袋出神,探出手奪過。

    郎郁塵不由地好笑,哪里是錢袋好看,我更覺得里邊的……錢好看。

    “還有鴛鴦……”小寶咬著一邊唇,唏噓道。

    “想啥玩意,你喜歡都給你?!崩捎魤m摸了摸小寶的頭,又道:“那粥吃飽了嗎?”

    “我其實(shí)不用……我……吃飽了?!毙毺蛄颂虼?,一雙晶亮的眸子瞧著郎郁塵,十分真誠。

    郎郁塵看著小寶那可愛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一不留神扯到腮邊的傷,疼的嘶了一聲,這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猛然開始火辣辣地疼。

    “很疼嗎?”小寶將錢袋塞進(jìn)懷里,伸出一雙白嫩的手輕輕撫摩著郎郁塵的臉。

    軟軟的,滑滑的,涼涼的,很舒服。

    好像是注入了什么魔法,郎郁塵瞬間覺得渾身都舒暢。

    郎郁塵捏了捏小寶粉嘟嘟的小臉,忽然一臉滄桑道:“小寶你知道嗎,有時(shí)候我會(huì)感覺我這輩子好漫長,好像有一萬年那么長,我沒有朋友,好多時(shí)候我都覺得冷,好像在某個(gè)黑暗的地方躺了好久好久……可我明明還沒活夠,我其實(shí)想活萬年萬萬年的。”

    小寶撫在郎郁塵臉頰上的手倏地顫抖了一下,一雙眸子有些迷蒙。

    “阿郎,以后我陪著你?!?/br>
    郎郁塵摸著小寶稚氣未脫的臉,嗤道:“你還太小,所謂三年一代溝,我們都隔了兩個(gè)代溝,你不懂的?!?/br>
    “如此,我便快些長大。”小寶無比期待地凝目注視著郎郁塵。

    “小鬼頭,小財(cái)迷,還沒大沒小的!真拿你沒辦法?!庇魤m嘆了口氣,正欲起身去前山干活,卻被小寶捉住雙手。

    “我會(huì)很快長大的?!毙氂盅a(bǔ)了一句。

    “好好好,松手。”郎郁塵笑道。

    “不。”小寶任性道:“再坐一會(huì)?!?/br>
    “哎……”郎郁塵毫無原則地妥協(xié)了。

    兩人就這么不發(fā)一言地枯坐著,靜默無聲,落針可聞。

    小的那個(gè)人覺得此時(shí)此刻很美好。

    可那個(gè)大的人并不這么認(rèn)為,他覺得……略傻。不行,得找點(diǎn)話題。

    “不對(duì)呀,小寶,你說話怎么變順溜了?”郎郁塵突然想起小寶以前幾乎不會(huì)說話,怎么這受傷醒來后便恍如變了一個(gè)人似的,還莫名有些超出年齡一般地……成熟?

    “那……妖……妖怪治好的。”小寶眨巴眨巴著眼,純真又可愛。

    “這樣啊。”郎郁塵若有所思,其實(shí)也不見得能思出個(gè)什么玩意來。

    我讀書少,你莫誆我??晌疫€是莫名地……信了!

    郎郁塵心尖倏地一縮,他郁悶地發(fā)現(xiàn),他在小寶面前智商就一直不在線。

    其實(shí)他在別人面前也不見得智商在線,比如冷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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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寶:我愛你,你卻愛著他。

    郎郁塵:作業(yè)做完了嗎?

    小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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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是真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