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韓霄一看見她就皺眉，把女兒高高舉在臉前擋著道：“又是什么補湯。你和元姐兒喝吧，本王還有要事，先行一步?！闭f著就要離開。

    楚王妃張妍挽住他胳膊道：“楚王殿下！只是青鱉燉湯，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藥單，你就喝兩口吧?！?/br>
    楚王不喜歡別人反駁他，他看了眼楚王妃身后宮女。心里默念著，‘這是我的嫡妻，不能給她沒臉?！@是我的嫡妻，不能給她沒臉?！贿B念了三遍，才沒有甩開張妍的手。

    最終楚王被王妃拉進(jìn)殿里喝湯。

    東宮里，靳慕蘭的宮女錦橙已經(jīng)被打的沒有聲音。先前人還在哭喊七十大板打下去。

    漸漸的，人已經(jīng)連聲響都沒有了。

    霍承綱從宮道走過來，在人群里找了找，對中間的嬤嬤招手。他吩咐觀刑嬤嬤道：“太子妃、側(cè)妃、周良孺身邊的大宮女先放回去吧?？斓酵砩艜r分了，主子身邊得有人伺候。”

    觀刑嬤嬤驚訝的看了眼霍承綱，想到霍承綱的身份和行走東宮的頻率，脆聲應(yīng)是，對霍承綱吩咐的事沒有打絲毫絆子。

    白果很快就回?zé)ㄕ碌钏藕颍哪_步虛浮，人還有些飄乎，心神不寧。

    華錦萼自己泡完藥桶，晾著腿，正在自己敷艾灸。看見白果進(jìn)來，奇怪道：“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白果麻利的接過華錦萼手里的艾條，一邊按摩xue位一邊給華錦萼薰烤。她道：“刑還沒有施完，觀刑嬤嬤吩咐我們幾個大宮女先回來伺候主子。”

    “……錦橙已經(jīng)被打死了，太監(jiān)還在打。”白果驚魂穩(wěn)定，掉下來眼淚道：“私下里大家都說，是楚王和靳良孺有了首尾，卻白白推了錦橙出來擋罪?！?/br>
    華錦萼道：“這兩日我日日去鐘粹宮罰跪，竟然不知道東宮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白果道：“前些日子楚王殿下在宮中遇襲?；蕦m上下都被盤查。查到春禧殿的時候，竟然翻出男子腰帶。”

    “……查人為什么還要查東西?！比A錦萼愕然，“這是有人故意整靳慕蘭吧?！?/br>
    華錦萼這話說的自己都心虛，她想著每次單獨見楚王韓霄的場景。不禁打了個寒顫。

    韓霄就是個色中餓鬼。靳慕蘭瓊姿花貌，算半個絕色，被楚王盯上還真不奇怪。

    白果道：“靳良孺好像并不冤枉。我聽說，驗身嬤嬤都驗出來靳慕蘭不是處子身。太子可還沒有寵幸過她呢?！?/br>
    “誰認(rèn)出來那腰帶是楚王的？”

    “是司衣局的宮女。”

    華錦萼的目光不不禁落向霍承綱方才站過的地方。目光四下搜尋了一圈，這祖宗沒有故意在她房間里落下東西吧。

    想了想，華錦萼覺得自己整個煥章殿都要齊齊搜一遍，她回來的時候就霍承綱一個人在這里，搞不好他藏了什么東西。

    白果不知為何，挺心有戚戚哀的。華錦萼勸慰她道：“人的命天注定，別想太多了。”

    “天注定么？”白果幽幽的看著手中冒著白煙的半根艾條，“廿七你上輩子一定做過很多好事?！?/br>
    “嗯？為什么突然這么說?！?/br>
    白果道：“你我月嵐都是大公主收留的孤兒。最后，只有你最好命。”

    好命嗎？

    華錦萼笑道：“那我和你換啊?！鳖D，黯然道：“如果能的話?！?/br>
    白果道：“你從孤兒做到太子側(cè)妃還不開心嗎?！?/br>
    “可是我并不想當(dāng)太子側(cè)妃啊。我甚至不想認(rèn)識魯王楚王太子這樣的大人物。我不想要的東西，無論它有多好，我也不喜歡?！?/br>
    華錦萼道：“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找到一個和自己情投意合的人，在小鎮(zhèn)上過著平平凡凡的小日子?！?/br>
    “我不想去鄉(xiāng)下，因為貧賤夫妻百事哀，小鎮(zhèn)上就很好。我要是能嫁給商鋪的老板，或者自己辦個小食攤，賣賣餛飩、湯面。有一點小小的錢，但不要大富大貴，到時候生一個孩子就好了。最多，兩個。把她們好好養(yǎng)大成人?！?/br>
    華錦萼認(rèn)真道：“無論生的是兒子女兒，不論多窮，我都不會賣掉他們?！鳖D了頓，腦海忽然閃過年幼的董文玉。

    華錦萼曾對楚王說，她這輩子也不想見到董文玉。但她自己都沒想到，她居然想開一個餛飩攤。

    ……太讓人意外了。

    小時候的董文玉嘴饞，母親偶爾買一碗餛飩。董文玉都偷偷背著娘，給她留一半。

    華錦萼這半輩子有過很多下賤的名字，但她最覺得最下賤也最討厭的一個名字是是董六妞。比碧絲這樣靡靡之風(fēng)的名字還厭惡。

    下賤是因為董六妞的生身父母覺得女兒下賤。討厭是因為，她父母讓她覺得自己很討厭。

    白果怔怔的，不贊同道：“廿七，你的心愿太小了?！?/br>
    華錦萼笑了笑，沒有說話。人性是個很復(fù)雜的東西，每個人的心愿都不一樣。她放下褲腿，把自己蓋回被子里。

    話題噶然而止，白果收拾好東西，吹熄蠟燭，退到外間。

    黑暗中，華錦萼望著帳子上繁復(fù)的葫蘆花藤，低聲道：“小嗎？”她輕輕搖頭，“我一點也不覺得?！?/br>
    明明對我來說……遙不可及。

    第五十一章 衣服

    霍承綱今日出宮較晚, 回到抱石水閣時已是深夜。

    夜里他有些輾轉(zhuǎn)反側(cè), 十分難眠，腦海里都是華錦萼的樣子。小腹也緊繃繃的，總覺得有細(xì)膩的手感殘留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