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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著商鐸,卻又要強(qiáng)忍心緒, 免得給他再添煩惱,唯有在女兒跟前才露了形容出來。 商驥便嘆道:“meimei從前最愛吃了,倒有些東坡居士‘自笑平生為口忙’的意思?!?/br> “方才那道蓮子櫻桃rou, 還是你從前在書上看了,跟我提過想吃的。現(xiàn)在居然也沒有胃口?!?/br> 商嬋嬋心道:你這繞來繞去, 就是不進(jìn)正題, 真是急死個(gè)人。 于是索性先開口問道:“三哥,今日晌午不是大朝嗎?可有什么新鮮事?” 商驥官位不高,常朝一般不參與,唯有大朝才跟著一并上朝。 此時(shí)他點(diǎn)頭道:“事關(guān)閩南, 有官員提出對叛逆不應(yīng)不教而誅,趕盡殺絕?!?/br> “兵部員外郎朱明更上書稱:若有歸誠者,應(yīng)勿殺一人,恕其生還故土,可顯示我朝仁征義育,懷柔遠(yuǎn)裔?!?/br> “此舉不但可使圣人聲明遠(yuǎn)揚(yáng),亦可感動異類?;蛴胁粦?zhàn)而屈人之兵的效驗(yàn)?!?/br> 商嬋嬋心內(nèi)只是冷笑,直接道:“胡說八道!” 朝上許多酸儒文人,用賈寶玉的“祿蠹”來形容卻也沒錯(cuò)。 可見這賊寇的刀是沒落在他身上,流的也不是他的血,所以還能在這里滿口仁義禮智信。 這不是災(zāi)荒后無所生計(jì)的流民,不得不鬧事引起朝廷注意,可以物資仁孝安撫。 這可是前朝逆賊跟寇匪,侵占國土并屠殺臣民。 這要是再恕過,還不如直接掛個(gè)牌子寫上,我朝就是rou包子,快來欺負(fù),反正我們也不會還手的。 商驥一笑:“父親說你最像他,果然沒錯(cuò)。圣人在朝上問及父親對此事的看法,父親也說了四個(gè)字:一派胡言?!?/br> 商鐸今日在朝上,聽朱明這一番堪比“何不食rou糜”的智障言論,當(dāng)時(shí)就呵呵冷笑。 因他手上有傷,所以近來上朝皇上都特許他不必手持芴板。 商鐸不免十分遺憾,要是他手里有芴板,就可以直接敲到朱明頭上去! 朱明聽商鐸不屑之語,不由臉色漲紅,說道:“不教而誅有失我朝風(fēng)范,臣為圣人名聲計(jì)才出此主意。忠心天地可鑒,如何就成了一派胡言,請侯爺指教!” 商鐸聽他這話反而笑了,對皇上道:“是臣錯(cuò)了。朱員外郎所言才是大道理?!?/br> “不教而誅怎么行呢。臣看著朱大人慈悲為懷,想來十分愿意親自去教導(dǎo)那些窮兇極惡的亂臣賊子,將他們點(diǎn)化成忠臣良將?!?/br> “與臣等同朝為官是辱沒了朱大人這一身本事。臣想著,他呆在京城實(shí)在屈才,不如就派朱大人往閩南將謝大將軍替回來?!?/br> 朱明一聽就急了,知道商鐸在坑他,連忙道:“臣并未去過閩南,軍情地貌皆不嫻熟,只怕連叛軍都尋不見。自然還是謝大將軍……” 商鐸直接打斷:“不需要你去尋,今晨新的戰(zhàn)報(bào):叛逆屠了鳳山城后,正在那里占地稱王呢。我這里有圖紙一份,請朱大人這就去感化逆賊吧?!?/br> “古有唐太宗為玄奘法師踐行,今本侯不才,忝居宰相之職,愿親自送朱大人出城,只盼你早完此萬古未見之大功?!?/br> 商嬋嬋忍不住笑了:這話更像商鐸私下懟人的,如今卻在朝上直接拋了繁文縟節(jié)的場面話,可見是叫朱明氣狠了。 “圣人的意思呢?” 商驥笑道:“圣人十分贊同父親的看法,當(dāng)場擼了朱明兵部員外郎的官職,然后給了個(gè)百夫長的銜,立即發(fā)往閩南效力去了?!?/br> 商嬋嬋幾乎要笑倒:圣人現(xiàn)在滿腔怒火無處可發(fā),正好似牛不喝水卻被強(qiáng)按頭,被親爹逼的動也不能動。 聰明的官員,最近喘氣都小小聲,居然還有朱明這樣主動來撞槍口人呢。 估計(jì)有他做例子,再沒人敢唧唧歪歪了。 商驥端起茶盞,頓了頓鄭重道:“今日謝翎也在朝上。圣人之意,謝大將軍位高權(quán)重,身擔(dān)拱衛(wèi)京畿之責(zé),不能長久離京。” “預(yù)備待閩南戰(zhàn)事稍穩(wěn),便叫謝翎接替其父,往閩南繼續(xù)剿匪。一旦他去了,可就不知要幾年了。” 商嬋嬋心就是一沉:正題來了。 不由垂目道:“若是父親或大哥來勸我,我并不奇怪。只沒想到是三哥來勸我?!?/br> 商驥躊躇再三,開口道:“meimei,這世上沒有什么比平安二字更重的。你瞧母親這些日子是何等焦慮難安。” “父親這還只是傷了手,且就在京中,能?;馗c咱們相見的??扇羰悄闳胫x家,到時(shí)候相隔萬里,日夜懸心,卻連對方的生死都不知,那又是何等煎熬?!?/br> 商嬋嬋一笑:“這世間嫁了武將的女兒家也多,旁人能過的日子,我為何過不得?” 商驥放下手中杯盞,推心置腹道:“meimei,我原是咱們家最無用的人,也是最不像爹爹的人?!?/br> “我知道自己沒有大哥的才智,也沒有二哥的學(xué)問,就想著,那我便好生孝敬父母、幫襯兄長、保護(hù)meimei便是。” 商嬋嬋忙道:“三哥何出此言,不光是我,我敢保證爹爹和大哥他們也從未覺得你是無用之人?!?/br> 在她心里,這位三哥磊落坦蕩、赤子誠摯,恪純孝順,當(dāng)真擔(dān)得起一個(gè)“淳”字。 論起叫父母省心上,便是將他們剩下三人捆起來也不如商驥。 商驥搖搖頭:“無妨,今日我不是要說我自己。而是說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