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不久，越界的魔族數(shù)量忽然急劇增多，兇悍殘酷的高階魔族所擁有的破壞力是驚人的，他們肆意捕食神族，不斷增強自身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向龍族戰(zhàn)士發(fā)起了挑戰(zhàn)，阿迦葉不敢拿墨檀的安危冒險，終于向無寐海發(fā)出了求援的訊息。

    海琉光回到海底宮城，立即傳喚族中將領，吩咐下去，集結(jié)八十萬部眾，準備趕往西嶺高原。

    眾將領聞言，心中都有些詫異，更有地位尊崇的長老大著膽子向龍王表示不解。陸吾帶著十萬戰(zhàn)士在嘉魚舊城守衛(wèi)著雌性和幼龍，尚未歸來，如今再派遣八十萬戰(zhàn)士出去，無寐海的戰(zhàn)斗力僅余十之一二，妙善天都的守備力量大減，天帝陛下未必同意。入侵的魔族再厲害又能如何，龍族哪怕原本在婆娑界也是首屈一指的強悍，并不需如此大動干戈。

    然而面對臣屬的疑惑，海琉光只是淡淡地道：“我自有打算，你們不必多言，傳令各部整裝待命，我即刻到妙善天都向天帝陛下請旨。”

    眾人見龍王心意堅決，便不再多說，皆退下依言備戰(zhàn)去了，只有摩珂躊躇著留了下來。

    “摩珂，你放心。”海琉光望了摩珂一眼，若無其事地道，“增援的明天一早就會出發(fā)，阿迦葉不會出事的?！?/br>
    “你知道我要問的不是這個?！蹦︾鏉M面肅容，沉聲道，“琉光，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海琉光沉默了很久，反問道 ：“摩珂，你知道自由是什么嗎？”

    不待摩珂出聲，她自己已經(jīng)用清晰而堅定的聲音回答道：“在天空飛翔、在大海遨游，無拘無束，沒有人可以令我們俯首，這才是我們應有的姿態(tài)。我記得你曾經(jīng)說過，對浮黎一族的臣服和這天界的浮華，已經(jīng)抹殺了我們龍族的血性，三萬多年了，已經(jīng)夠了，到此為止吧。”

    海琉光話語中所蘊含的意味令摩珂震驚，他情不自禁踏前了一步，滿懷焦急和不安地對海琉光道：“你快打消這種荒謬的念頭，噬心血誓的力量無所不在，連心里都不能有忤逆的想法，我們必須忠誠于浮黎族，這是祖先所決定的宿命，并不是你一個人能夠改變的?！?/br>
    海琉光的神情平靜甚至淡漠：“父親把族人托付給我，我不能夠辜負他的心愿，我會承受所有的代價，你們聽從我的安排就好，這是我身為龍王能為你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br>
    第77章

    “不行！”摩珂忽然暴怒起來, “我不管你現(xiàn)在做什么，馬上停止！如果你不愿意做這個龍王, 你可以離開無寐海，西瀾和瑯音都已經(jīng)不在了，這里沒有你的牽掛，你走, 你趕緊走！”

    “可是, 已經(jīng)太遲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的時間不多了?！焙Ａ鸸馕⑽⒌匦χ? 撫上自己的心口, 她的心劇烈地疼痛著，那是凌遲之苦, 一刀又一刀，只要她呼吸尚在, 刑罰就不會停止，如蛆附骨，她熟悉這種感覺, 如同三百多年前一樣, 她背叛了血誓，終將受到天譴，這是她的選擇。

    她柔聲說道，“我不能走，我已經(jīng)決定了, 將為浮黎天帝血戰(zhàn)到死，至少從這點來說，我并未完全違背誓約，這個心意能讓我多活一些日子?！?/br>
    巨大的悲哀壓垮了摩珂，他已經(jīng)很老了，他的心也不如年輕時候那樣堅硬，他的腰甚至佝僂了起來：“我馬上去把藥師王帶到無寐海來，或許他能夠救你。”

    海琉光按住自己的心口，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用的，你應該已經(jīng)猜到了當年瑯音是怎么死的，這世界上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給我換一顆心。”

    “這么長久的時間了，或許所有人都已經(jīng)習慣了，沒有人想過能夠改變什么，這其實并不是你的責任，你為什么要這么傻？”摩珂的聲音顯得蒼老而哀傷。

    “或許是因為我不夠堅強?！焙Ａ鸸獾偷吐暤氐?，“我承受過太多的苦和痛，我已經(jīng)無法再堅持，我只是希望我所經(jīng)歷的這一切，我們的血脈后裔不用再去經(jīng)歷，他們可以由著自己的本心去愛、去恨、去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情，我們本應是高傲的、無所畏懼的龍，我們的心不應該屈服于任何力量?！?/br>
    她望著摩珂，她的目光柔軟，“只是很抱歉，摩珂，我找不到理由讓所有的人都離開，最后的戰(zhàn)斗不可避免，或許，很多族人要陪著我一起去死，你們愿意原諒我嗎？”

    摩珂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望著她，他還記得她小時候嬌氣可愛的模樣，而如今她是龍族最強大的王，她的氣勢堅毅如山岳。

    忽然間，一股強烈的感情充斥了摩珂的心，胸膛仿佛要裂開，他慢慢地跪倒在海琉光的面前，深深地俯下身，以虔誠的聲音回答道：“吾王，能夠與您共赴生死，這是吾等無上榮光?！?/br>
    ——————————

    天色剛剛拂曉，大般若殿上已經(jīng)聚集了眾神王和浮黎族的諸位長老。西嶺高原傳來的消息還是令人有些驚惶的，除了當年浮黎天女接引來龍族之外，天界從來未曾出現(xiàn)過如此數(shù)量眾多的魔族，高階神族們在殿中交頭接耳議論著，天帝高坐上端，神情也有些凝重。

    一位神王斟酌了片刻，進言道：“之前聽說蒼王已經(jīng)率部趕過去了，不知何故路上耽擱了，看如今這形勢，蒼王或許力不從心，還是要盡快加派人馬過去為好。”

    明羲華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你們覺得何人可以增援？”

    “吾龍族部眾已厲兵秣馬，愿為陛下分憂。”龍王清冷的聲音從殿門外傳來，她慢慢地步入大殿，逆著清晨的第一抹陽光，她的容色在半明半暗中，“只待陛下一聲令下，八十萬人馬即刻便可出發(fā)?！?/br>
    荼長老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見無人出聲，他有些猶豫地道：“如今朱雀族叛逆蠢蠢欲動，自然要以妙善天都的安危為重，龍族如此大規(guī)模抽調(diào)兵力，無寐?？仗?，誰來護衛(wèi)天帝陛下，龍王是否需要再考慮一下？”

    海琉光在大殿中央立定，她的身姿高挑挺拔，神情中帶著一種冷漠的倨傲：“諸位，你們了解魔族嗎？鮮活的神族是我們最好的血食，把你們吃下去，能夠獲得更多的力量，越是高階的神族，越有裨益，所以，你們派遣神族的士兵過去是要給他們送口糧嗎？”

    殿上的諸神王不動聲色地默默后退，試圖離龍王遠一點。一位膽子大的神王磕磕巴巴地道：“可是，龍族這么多年以來并沒有……呃，以神族為食?！?/br>
    海琉光笑了起來，她的笑容是輕微的，帶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那是因為血誓的約束，當年的浮黎天女不允許我們這么做，她的后代也繼承了她的意志，何況，龍族既然已經(jīng)來到天界，也打算與你們長久共處，我們總要克制一下自己，免得你們過分畏懼?！?/br>
    不，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畏懼了，那位神王膽戰(zhàn)心驚地想著，又偷偷地向后挪了幾步。

    端坐于帝座之上的明羲華終于開口：“龍王和荼長老的想法都有各自的道理?！彼Ａ鸸?，溫和地道，“不過，龍王，我還是希望你留在妙善天都，我需要你?！?/br>
    “我自然不會離開，此間尚有十萬龍族精銳將士和數(shù)百萬天帝軍，我能夠率領他們?yōu)楸菹露鴳?zhàn)。何況，妙善天都有天女之眼的結(jié)界，天帝陛下只要轉(zhuǎn)念之間就能開啟它，何懼朱雀族？”

    海琉光直面明羲華的視線，她的目光幽深，大海湛藍的波色在其中變幻明滅，令他的心思繚亂，“若陛下還不放心，從今日起，我會日夜在你的身畔，寸步不離，只要我活著，就不會允許任何人冒犯到您?！?/br>
    這真是個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明羲華的心跳急促了起來。

    歷代浮黎族長在得到天女之眼意志的認可后，能夠憑借心念隨時將天女之眼的空間漩渦轉(zhuǎn)化為結(jié)界，那是世界上最強的守護，無人可以突破的空間規(guī)則，不過這三萬多年來它從來沒有使用過，幾乎快要被人遺忘了，畢竟，在龍族的拱衛(wèi)下，又有誰膽敢挑戰(zhàn)妙善天都呢？

    荼長老聞言，想起了這個結(jié)界，心中稍定：“龍王能親自鎮(zhèn)守，那自然令人放心?！?/br>
    海琉光冷靜地道：“重明天都妄自尊大，又有巫族、高山族等附逆，荼長老當知，現(xiàn)下天界有許多神族心思動搖，正在觀望之中。若西部的魔族之亂擴散開來，只怕整個天界將要陷入一片動蕩，反之，若龍族能快速平息西部局面，那天界眾多的神族和人族都會感激天帝陛下的恩澤，民心所向，至少在這一點上勝過了朱雀。”

    周圍的神王們聞言，互相看了看，也有默默點頭的。

    “不過，荼長老方才的顧慮也是我心中所想?！焙Ａ鸸饽繜o表情地道，“如今守衛(wèi)的軍隊大都為盤古、鈞天等部，若論實力，是比不上我龍族，因此，我會縮緊防線，撤離外圍區(qū)域的守備，所有的兵力集結(jié)在天都周邊，防止外敵來犯。我已經(jīng)命令蒼王率部轉(zhuǎn)回，屆時再重新布防，在他到達之前，還是希望諸位盡量留在城中，輕易不要出去。”

    荼長老頷首道：“龍王提醒的是，天帝陛下可以約束吾浮黎眾族人，這些日子全部留在妙善天都，免得多生事端?！?/br>
    底下不知哪一族的神王插了一句：“我看不如即刻開啟天女之眼結(jié)界，關閉妙善天都，巫族向來擅長幻術，就怕他們變幻了模樣，混入天都圖謀不軌?！?/br>
    結(jié)界一旦張開，除非得到天帝意識的允許，任何人都無法進入妙善天都。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附和。

    “好了，你們先退下吧?！泵黥巳A出言道，“我與龍王再商議?！?/br>
    諸臣告退而去，邊走還邊議論著。

    待眾人散盡，明羲華從帝座上下來，走到海琉光的身邊：“我有點好奇，你為什么對西嶺高原的事態(tài)如此重視？西嶺雖然富庶，卻非要害之地，那里的神族大多力量弱小，縱然是讓魔族全部吃光了，也沒什么要緊的，你大可以讓阿迦葉撤離回來，不用管它，所謂民心，只有最后勝利的強者才有資格說這個，我是不在乎的?！?/br>
    “因為墨檀在那里?！焙Ａ鸸馓谷坏?，“那是她的故鄉(xiāng)，我要為她守住?！?/br>
    明羲華怔了一下，挑了挑眉毛：“龍王殿下對側(cè)妃還是一往情深，真叫人羨慕?！?/br>
    “從我少年時期，墨檀就一直陪伴著我，她見證了我的一切?，樢羲懒?、白芷死了，我的心也在慢慢死去，唯有墨檀，她的存在，能證明我當初的那一段過往?！?/br>
    海琉光微微地仰起臉，她的聲音恍如嘆息，“連我自己都快要忘卻了，這世上，還有她能夠替我記得，我也曾經(jīng)那樣地愛過、以及傷痛過。所以，她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

    明羲華沉默良久，低低聲地道，“我嫉妒她，我恨不得她死?！?/br>
    “她已經(jīng)離開，我這一生，再不會與她相見。就這一次，請你縱容我，好嗎？陛下?！焙Ａ鸸獾穆曇糨p輕的，宛如流水漫過山澗。

    明羲華的呼吸漸漸地重了起來，他癡迷地凝視著她：“那么，作為交換，你來我的身邊，是嗎？”

    “是的，在你身邊……”

    “日日夜夜，朝夕不離？”明羲華喃喃地問她。

    “是的……”

    “如是，我應允你，我的龍王殿下?！?/br>
    ——————————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天帝的寢宮中燭火未熄。

    明羲華在那里站了很久，望著門外的海琉光。

    海琉光倚著門，席地而坐，懷中抱著她的龍王劍，她仰望星空，星光落在她的眉眼間，淡漠而繾綣。

    明羲華忍不住抬頭，從落地的長窗望了出去。天帝的寢宮位于妙善天都的至高之處，從這里可以清楚地望見大海與天空。

    天女之眼的空間漩渦擴散開來，一層綺麗的光芒籠罩著整個妙善天都，或濃或淡的紫色融化在一起，不停地流淌變幻，似浮云來去。綺光之上、夜幕之下，銀河浩渺，延伸到海與天的盡頭，仿佛無數(shù)星辰從海中誕生、從天上墜落，如是輪回。

    “你在看星星嗎？”明羲華問道。

    “嗯，星星很漂亮呢，在海底是看不到這個景致的?！?nbsp;夜色靜謐，海琉光的聲音也顯得清淺寧和。

    明羲華的神情專注而溫柔：“你若喜歡，我可以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你?！?/br>
    海琉光回眸看了他一眼：“你太狂妄了，有些事情，即使你是天帝，也不可能做到的?！彼@么說著，神色卻是慵懶的。

    明羲華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海琉光的身上：“你說得對，一旦遇到和你有關的事情，我總是會變得不可理喻?！?/br>
    “你別喜歡我?！焙Ａ鸸獾氐溃澳愀揪筒恢牢沂窃鯓右粋€人……”

    “不，我知道?！泵黥巳A溫和地打斷了她的話，“或許所有的魔族人都是如你這般，心腸硬如鐵石，冷酷無情，這么多年了，我愛慕著你，而你始終視我如塵埃，我沒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微微地笑了起來，“那又如何呢，你終究是屬于我的，你這一生都不能離開我，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br>
    海琉光把目光收了回來，重新仰望星空，輕笑了一聲：“如此說來，其實我并不虧欠你什么，是嗎？”

    明羲華走過來，遞給海琉光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瓶：“瓊酥酒，你放心，不會醉的。”

    海琉光抬手接了過來，飲了一口，那酒的味道香醇甜美，帶著一點點辛辣，讓人微醺。

    明羲華輕聲道：“無論你心里想什么，別說出來，我可以告訴自己，此間唯有你我，如此就極好?！?/br>
    海琉光沉默著，慢慢地飲盡了瓶中瓊酥酒，是的，不會醉，心思清明，但這般望去，眼中的星光是朦朧的，不盡長夜亦是溫柔。她閉上了眼睛：“夜深了，你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在這里?！?/br>
    明羲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應允道：“依你所言，龍王殿下。”

    ——————————

    水鏡的幻象中，那一夜的月光蒼涼，海琉光和明羲距離得那么近，她幾乎靠在他的懷中，她在對他說：“我不會背叛你，永遠不會，縱然是死，最后我也會和你死在一起，相信我，我的心一直都是這么想的?！?/br>
    朱羽照夜立在水鏡之前，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那是巫王的法器，溝通天界的任何角落，無物不可照見。

    白諸所說過的話似乎又回響在朱羽照夜的耳邊：“從妙善天都傳來的消息，龍王親自守護在明羲華身邊，與他朝夕不離，你若想殺了明羲華，就必須先打敗龍王，你做得到嗎？”

    “我做到嗎？”朱羽照夜緩緩地抬起手，想要撫摸鏡中的她，那是遙遠的鏡像，不可觸及。他喃喃地道，“我當然做得到，琉光、海琉光，你只能從屬于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br>
    火光從朱羽照夜的指尖升騰而出，鏡子中的景象被燃燒了起來，慢慢化成煙灰。他望著她的眉眼在火焰中一點一點地消失，心有執(zhí)念，不自覺地喚出了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琉光……”

    愛她、也恨她，都是至深。

    水鏡循應著朱羽照夜的感召，漸漸地流轉(zhuǎn)變幻，無數(shù)光影在其中明滅不停，良久之后，倏然靜止，鏡面復又澄澈平靜，海琉光的面容出現(xiàn)其中，猝不及防，她與他對視。

    這不是幻象。朱羽照夜心中似有火焰翻騰而起，洶涌而澎湃，在那一瞬間幾乎要將他焚滅，然而，他只是沉默著、凝視著。那么遠、這么近。

    海琉光面前亦有一面水鏡，龍族天生擅于縱水，水波在她手中憑空繚繞，與白諸的水鏡遙相呼應。海琉光似乎也怔了一下，而后微微一笑，她的聲音很輕，如在無人處的私語，卻是生疏的冷漠：“我還以為是巫王，怎么是你？”

    “你在哪里？”朱羽照夜攥緊了手心。

    “妙善天都?！焙Ａ鸸獾换氐馈?/br>
    “你在明羲華的身邊嗎？”

    “身為龍王，守衛(wèi)天帝是我的使命所在?！?/br>
    朱羽照夜的手一把抓去，鏡面破開，他仍然抓不住她?；鹧孀茻男模藷犭y耐，他的眼眸染上了一層赤紅：“海琉光，若你下次落到我的手中，我絕不會饒恕你，我會把你的手腳都斬斷，讓你再也不能離開我。”

    海琉光的臉在鏡中破裂，她的神情令人無法捉摸，她分明看了他一眼，那一抹眼波是迷離的月光，令他想起了她曾經(jīng)的溫柔繾綣，然而她的言語卻是那么冷硬，帶著若有若無的輕蔑：“我很懷疑，你是否有這樣的實力，只有比我更強的人才能令我折服，不要再試圖玩弄那些愚蠢的把戲了，你來，堂堂正正與我決一勝負，證明你的資格?！?/br>
    朱羽照夜一動不動地盯著海琉光，他用低沉的聲音慢慢地道：“我會證明給你，海琉光，你終究要向我低頭?！?/br>
    海琉光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她微微仰起臉，那樣的姿勢，仿佛是一個臨別的吻，隔著海與天空的距離，她的音色竟如此輕柔曼妙，那是來自深淵的誘惑：“我在妙善天都等你，照夜，別讓我失望。”

    海琉光衣袖輕拂，凜冽的寒氣從另一面穿透而來，水鏡兀然凍結(jié)成冰晶，而后“錚”地一聲脆響，崩裂成無數(shù)碎片，四下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