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問題反復(fù)問了兩遍，于是第二遍的時(shí)候，春承認(rèn)真思索后才開口：“我不會留你在世上孤孤單單一人，就是不負(fù)你?！?/br>
    怕她不開竅，怕她開竅，話說到這份上，至秀已經(jīng)不敢再試探，春承未對她動情，那層窗戶紙一旦捅破，后果她根本承受不起。

    她在心底告誡自己徐徐圖之，笑起來更添三分秀氣：“嗯，答對了?！?/br>
    “要不要拉勾？”春承勾起小拇指，輕輕地挑動她的指尖。

    至秀不解：“拉勾做什么？”

    “拉勾，就代表口頭協(xié)議生效，我不負(fù)你，你也不要怪我，在你面前，我不想當(dāng)什么春少爺，我是春家小姐，是游學(xué)四方仗劍而行的春承。你不能當(dāng)我是男子?！?/br>
    她話里多少存著隱晦提點(diǎn)，不知秀秀聽明白沒有。春承眼睛不眨地看著她，心想：秀秀那么聰明，應(yīng)該能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果然。至秀眸色漸深：“好，在我面前，你是春家小姐，是春承，不是男子?！?/br>
    手拉手完成了口頭協(xié)議，春承頓時(shí)放心不少，眉眼彎彎：“好了！大功告成，秀秀你還好嗎？是去房里歇息，還是我?guī)闳ネ?？?/br>
    “我喜歡你帶我玩?！?/br>
    “沒問題！”

    望著她瀟灑瘦弱的背影，至秀笑容不減。春承說了那么多，從頭到尾所說的其實(shí)就一句：你不能當(dāng)我是男子。

    是怕我錯(cuò)當(dāng)你為男子，然后癡心錯(cuò)付嗎？

    春承，我又不瞎。

    真正瞎的那人是你，傻乎乎的信我，傻乎乎的放下防備，女子和女子，也能喜歡呀。

    你知道怎樣才是負(fù)了我嗎？

    你不愛我，就是負(fù)我。

    春承，我耍花招騙了你，我用文字游戲糊弄了你，我圖謀你。

    好在你不曉得，所以我們還有大把春光可以揮霍。

    大小姐弱柳扶風(fēng)地來到她身前：“春承，再去給我熬一碗紅糖姜湯吧?！?/br>
    春少爺眉間帶著喜色，清俊爽朗：“行呀。”

    至秀默然：你看，不當(dāng)你是男子，更能靠近你。春承，你在自投羅網(wǎng)啊。

    ***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春家大少爺，為了未婚妻一門心思地?fù)溥M(jìn)廚房，趕走了跑來打下手的廚娘，這次換作至秀守在門口看她忙碌。

    看她熟練地把姜片切成細(xì)絲，至秀語氣難掩溫柔：“春承，前世今生，你是對我最好的人。”

    春承拿刀的手一頓，神色染了晦暗，不知是心疼還是感嘆，她問：“怎么說？”

    “你能為了我下廚，拋開金尊玉貴的身份只為煮一碗不值錢的湯。以前在家里，爹娘眼里沒我，你知道的，我不受寵，要不然不會因著萬金被賣給春家做媳婦。

    家中仆人陰奉陽違，那些年我其實(shí)過得不容易，越不容易，越想抗?fàn)?。我?xí)文練字，承蒙人們賞臉夸一句才貌雙全。

    就是我死了，爹娘或許不會掉一滴眼淚。你卻肯為我死。”

    她笑容柔軟：“你不僅肯為我死，還是第一個(gè)對我承諾要擔(dān)起我一生的人。至夫人惱怒女兒違逆她的心意，失手把人打死。重來一世，認(rèn)識到這點(diǎn)，我對親情不抱幻想。因?yàn)槠谕酱螅酱蟆?/br>
    名流堂我無依無靠面臨欺凌時(shí)你正巧出現(xiàn)，你抽刀喝問四座，我就知道那人是你。前世的承諾放到今生來已經(jīng)不合適，你就是不想負(fù)責(zé)，我也不能強(qiáng)求。

    但你再次給了我承諾，還央著伯父來家里求親。你最關(guān)心我，最體貼我，做我的靠山，為我遮風(fēng)擋雨，還助我圓夢?！?/br>
    說著說著至秀眼淚落下來：“春承，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我能問個(gè)理由嗎？”

    春承俯身從櫥柜取出糖罐，為了給身后之人保全顏面，她沒有回頭：“對你好也需要理由嗎？”

    她用勺子舀了紅糖：“或許是有緣吧。鳳陽城人那么多，最后站在喜堂和我拜堂的是你，死都死了，活了過來，凜都那么大，百貨大樓更衣室那么多，我一間一間尋過去，偏偏遇見了你。

    你做得一手好藥膳，性子溫和，笑起來比甜菜還甜，我一沒有兇殘的癖好，二不是天生惡人，做什么要對你不好？況且……人生在世，沒點(diǎn)擔(dān)當(dāng)，活著多沒滋味？”

    至秀用錦帕拭淚，破涕而笑。她不再開口，就站在那看著春承細(xì)心地煮好姜湯。

    木質(zhì)的托盤放著青花小瓷碗，紅糖姜湯的味兒略重，春承從她手里接過小玉罐，手指在貓耳輕輕一彈：“好了，喝了我煮的姜湯，保管你明天旗開得勝！”

    “承你吉言?！?/br>
    “趁熱喝吧?！贝撼蟹鲋谧蛔隆?/br>
    “你還要帶我去玩嗎？去游醉湖好不好？據(jù)說那里的糖醋醉魚很是美味?！睙狎v騰的姜湯喝到肚子，至秀放輕松許多：“京藤是留宿制嗎？”

    春承抱著她的小藥罐，長長的兩條腿憋屈地窩在小馬扎：“喝完姜湯狀態(tài)好的話咱們就去玩。糖醋醉魚想吃的話我?guī)愠?，至于京藤……秀秀想留宿嗎？?/br>
    “想?！?/br>
    “那我也留宿好了?！贝撼泻芸熳隽藳Q定。

    看她眼里閃過疑惑擔(dān)憂，春少爺驕傲地?fù)P起臉：“知道我為什么能夠留宿而不懼被識破身份嗎？”

    至秀喜歡看她笑，眉眼跟著暈染了柔情，順著她的話問道：“為什么？”

    “因?yàn)槲沂蔷┨俳衲陮W(xué)子里的第一名?！贝撼性俅螕P(yáng)起小狐貍般的壞笑：“以后不要喊什么春少爺，請喊我設(shè)計(jì)系才子。第一名嘛，總有特權(quán)的。明天報(bào)名，我?guī)蠑M好的申請書，向?qū)W校申請單間宿舍，秀秀可要努力了，爭當(dāng)醫(yī)藥系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