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青凝：……

    有情便有情，可你看本宮的目光為何這般灼熱。

    再說，這么個三尺小兒，看起來也不像是懂什么情不情的，簡直信口雌黃。

    第27章

    厲青凝本不愿去想那什么奪舍不奪舍的, 若真如此, 一個奪舍之人怎會這么輕易就暴露本性，也不怕被驅(qū)逐出殼？

    她看鮮鈺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很難將她同一個孤弱無助的女童聯(lián)系在一起。

    又或許是她實在不懂小孩兒，畢竟宮里孩童少, 她接觸過的自然也不多。

    她不由得沉思了許久, 心道莫不是如今的孩童就該這般早慧？如此情意綿綿的話都能信手拈來。

    不知道的人，定會以為這是都城里那些輕薄姑娘的紈绔子弟說的。

    厲青凝眼眸一抬，只見鮮鈺攥著那身單薄的衣裳, 明明只是個小孩兒, 可小女子心思盡浮于面上, 不光面泛潮紅, 就連嘴唇也緊抿著，方才還灼熱不堪的眸光頓時有些閃躲了。

    閃躲個什么勁，她被看了這么久都未曾躲過半毫。

    “風(fēng)宮主可知你已有傾心之人?！眳柷嗄龁柕馈?/br>
    鮮鈺搖頭, “我與她還未定情，我想她大抵會等我長大, 待我出落得更好看些再來娶我?！?/br>
    厲青凝面色更顯復(fù)雜，“那人年歲幾何, 何許人也，竟能讓你這般傾心于他。”

    這話音剛落，厲青凝察覺鮮鈺那目光又似燒開的熱水一般，沸騰得意欲噴涌開來。

    “約莫是二十有六，都城人也, 家大業(yè)大?！滨r鈺小聲道。

    厲青凝聽她這么說，眼眸一垂，不由得看向了她手里那裝了金銀玉石的錦緞帛袋，愈發(fā)覺得這人本性就是如此貪圖富貴榮華。

    她轉(zhuǎn)而一想，都城里家大業(yè)大的那幾戶人她都識得，可也未曾有誰如這小孩兒話里那般——

    那般豐神冶麗的。

    再說來，她也從未聽聞都城里哪一家是和?；饘m走得近，所以這話多半又是胡謅出來的。

    瞎三話四，滿嘴荒唐言，小小年紀(jì)怎會說出這樣的話，即便是和旁人學(xué)的，那也學(xué)不出這樣的神態(tài)來。

    總歸是被她揪出了狐貍尾巴，厲青凝心道。

    鮮鈺耳畔緋紅一片，拿著干燥的新衣往另一個角落處的屏風(fēng)走去，邊走還邊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問：“那師姐有心上人嗎?！?/br>
    聞言，厲青凝腦海里浮現(xiàn)出紅衣人那嬌艷的面容來，不由覺得喉頭一緊，略微有些口干舌燥。

    鮮鈺已然走到了屏風(fēng)那頭，探出半個腦袋朝厲青凝瞅了一眼，看見厲青凝沒在注意她，這才縮了回去，窸窸窣窣地?fù)Q起了衣裳來。

    她扯著衣襟時眼眸一轉(zhuǎn)，狡黠一笑，低聲軟語道：“莫非師姐還沒有心上人，絨兒姐說像她那般年紀(jì)，若是見到喜歡的，不能太過矜持，若是踟躕不前，怕是就要孤獨終老了?！?/br>
    厲青凝丹唇一動，“她怎還同你說這些?！?/br>
    “絨兒姐一直愁著，約莫是有些懷春了。”鮮鈺頓了一瞬，連忙又道：“絨兒姐給鈺兒看的話本里是這么說的，少女懷春，是思嫁了?！?/br>
    厲青凝額角一跳，不得不抬手揉了揉，她心下有數(shù)個聲音在沸反盈天地吵鬧著。

    有沒有心上人，究竟是有還是沒有。

    她總時不時想起那未曾見過面的紅衣人，思緒俱受其影響，若非是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又怎會時時想起。

    可她分明沒見過那人，哪能有一席之地給她占。

    所以這究竟算是有心上人還是沒有心上人。

    厲青凝回過神，雙眸緊緊一閉，暗忖她想這些做什么，莫不是被這小孩兒給弄糊涂了，她淡淡道：“以后少看這些無用的書。”

    鮮鈺小聲答應(yīng)，“日后不會再看了?！?/br>
    濕透的里衣被隨手卷起放在了一邊，滴下一串水珠子。

    水聲清晰，衣料的窸窣聲也甚是清楚。

    鮮鈺想了想又道：“師姐還未答呢，師姐先前問鈺兒的那人，是不是師姐的心上人？”

    厲青凝扶在發(fā)簪上的手一頓，“不是。”

    鮮鈺：……

    還是不該問，問多了傷的還是自己的心。

    兩人各據(jù)一角換了干凈的衣裳，心思迥異地走出了門。

    厲青凝向來講究，換了衣裳還要換宮絳，她本想喚芳心去拿，可出了門卻沒見著芳心的人影。

    她微微蹙眉，轉(zhuǎn)頭道：“罷了，你在此處等我?！?/br>
    鮮鈺微微頷首，乖巧地站在門口等著。

    厲青凝才剛走遠(yuǎn)，芳心就端著藥碗回來了，她把藥碗給了鮮鈺，說道：“絨兒受了風(fēng)寒，托我將湯藥給你?！?/br>
    鮮鈺接了過來，低頭小口喝著。

    “殿下怎未同你一起。”芳心愣了一瞬。

    鮮鈺仰頭道：“師姐讓我在此處等著?！?/br>
    芳心微微頷首，她見厲青凝不在，想了想道：“奴婢觀殿下對姑娘不一般，起初以為殿下會將姑娘收作書童，未曾想竟是要做同門，若是書童還好些，到時還能帶上姑娘回都城?！?/br>
    鮮鈺心下一笑，“書童要做什么？”

    芳心低頭見她一臉茫然，緩緩道：“約莫是暖床?！彼捯粢活D，正要說什么的時候，忽然看見厲青凝從遠(yuǎn)處走來，連忙閉緊了嘴。

    一星廣場里，眾弟子依舊在聽泊云真人講練氣與筑基之重要，還順勢講了些部分弟子們聞所未聞的術(sh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