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還要再看看？”芳心低聲問道。

    厲青凝放下了手，那布簾隨即垂落，她冷聲道：“不必，回宮。”

    “是。”芳心連忙應(yīng)聲。

    翌日。

    二皇子遇難之事并未傳回，但厲載譽派去鳳咸城的人卻回來了。

    元正殿中，厲載譽面色黑沉沉的，手腕微一用力，狼毫落下的筆鋒力透紙背。

    他聽著那領(lǐng)兵的統(tǒng)領(lǐng)將此事一一報上，沉默了許久才道：“什么也查不到？”

    “是?！蹦侨斯蛟诘厣?，雙手握起高抬著。

    厲載譽猛地將手中的奏折扔了出去，放下了狼毫便揉著眉心道：“你們太慢了?！?/br>
    “陛下，鳳咸城遠(yuǎn)，已是馬不停蹄地趕過去了?！蹦侨擞值馈?/br>
    厲載譽冷著臉看向遠(yuǎn)處跪著的人，緩緩問道：“你們在鳳咸城查了幾日?！?/br>
    那人抿著唇未開口。

    厲載譽將他們何時去的，又是何時歸的皆說了出來，怒意一涌，臉色倏然煞白，猛咳了幾聲才道：“太久了，也太慢了，若是能搜到，頭兩日定已能搜出，鳳咸王的人哪容得你們搜出東西來。”

    “陛下息怒！”跪在地上的人磕下頭道。

    厲載譽擺擺手，“罷了，想來鳳咸王來都城時早料到有這一日，定命人將東西都收起來了。”

    那統(tǒng)領(lǐng)跪地不起，已準(zhǔn)備好再承帝王的怒氣。

    厲載譽往椅背上一靠，雙手交疊著置在腿上，那黑沉沉的眼眸一抬，“去將奏折撿回來?！?/br>
    “是?！闭驹谝慌缘奶O(jiān)連忙應(yīng)聲，彎腰撿了奏折，又翻開至厲載譽批到的那一頁。

    他低下頭，將奏折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厲載譽的面前，放好后退至原先的位置。

    “去了幾日，在鳳咸城有何發(fā)現(xiàn)?！眳栞d譽冷聲問道。

    那統(tǒng)領(lǐng)連忙道：“見到幾個可疑之人?！?/br>
    “什么模樣，如何可疑。”厲載譽蹙眉問道。

    統(tǒng)領(lǐng)道：“鳳咸城里常常有南北往來的貨商，其中不乏鄰國商販，臣等碰見的那幾人身穿妥那國的服飾，但……”

    “如何?！眳栞d譽聲音一冷。

    那人連忙回答：“那幾人身姿高大威猛，不似一般的貨商，臣見他們手臂上似有不少舊傷，虎口處舊繭層層，分明是常握兵刃所致。”

    “妥那國。”厲載譽低聲念起這三字，又道：“可有跟去一探究竟?！?/br>
    統(tǒng)領(lǐng)低頭道：“跟了兩日，但那幾人兩日里皆在采購貨物，所采購之物也無甚規(guī)律，似是什么都買上了一些?！?/br>
    “如此說來果真古怪。”厲載譽蹙眉。

    “后來那幾人似是消失了一般，未見從客棧出來，向店家問及時，店家卻道那幾人早便退房了?！苯y(tǒng)領(lǐng)沉聲道。

    厲載譽面色沉沉，“為何不追查?！?/br>
    統(tǒng)領(lǐng)卻道：“未搜出贓物，不敢耽擱。”

    “連隨機應(yīng)變都不會，廢物?！眳栞d譽將面前那奏折又拿了起來，作勢要扔出去，手剛抬起，想想又放了下來。

    他疲憊地扶住了額頭，過了許久才道：“鳳咸城里，想必可疑的不止那幾人，是朕失算了，只想得到鳳咸城里藏了不該藏的東西，一時卻想不到，竟藏了不該藏的人。”

    “懇請陛下下旨。”跪在地上的統(tǒng)領(lǐng)揚聲道。

    厲載譽緩緩道出旨意，沉默了片刻后又說：“盡快，這一回不可再慢，接著，就該放虎歸山了?！?/br>
    放虎歸山的虎，自然就是天牢里的鳳咸王，而要歸的山，自然就是鳳咸城。

    陽寧宮中，厲青凝未等到二皇子遇難的消息，卻得知鳳咸王已然出獄。

    厲青凝抄好了一頁經(jīng)書，垂頭吹干了紙上的墨跡，淡淡道：“陛下竟不邀鳳咸王入宮？既然什么也查不出，明面上也該賠罪才是?！?/br>
    芳心站在邊上暗暗瞅著厲青凝抄的書，果不其然，又被她發(fā)現(xiàn)自家殿下抄錯了一句。

    她連忙道：“似乎陛下是想將鳳咸王接入宮的，但鳳咸王不肯?！?/br>
    “想不到鳳咸王還敢耍脾氣?！眳柷嗄龑⒗呛翑R在了桌上，垂眼又看了一遍，這才發(fā)覺自己抄錯了一句，連忙將那紙折了起來，裝作不知道。

    “鳳咸王回去的路上皆有暗影盯著?！狈夹牡?。

    厲青凝微微頷首，“不過，聽聞陛下所派之人回來時，在元正殿里待了許久，也不知說了什么?！?/br>
    芳心搖頭，“奴婢不知?！?/br>
    厲青凝想了想道：“將那位統(tǒng)領(lǐng)大人盯好了，陛下絕不會這么輕易放鳳咸王回去的，說不定他已有計謀?！?/br>
    “是?！狈夹膽?yīng)了聲，踟躇了片刻，又道：“不過，在那位大人出了元正殿后，天師臺竟派來了人。”

    厲青凝聞言倏然抬頭，朝芳心看了過去，“派了何人?！?/br>
    芳心道：“又是一位小童，那小童捧著個金盤，盤里也不知放了何物，被一塊錦布給蓋住了。”

    厲青凝自然知道，那金盤上置著的，定是卦珠。

    也不知國師為何又命人呈來卦珠，這一回，宮里可無人求他卜卦。

    厲青凝沉思了片刻，屈起手指叩了叩桌，蹙眉道：“去元正殿看看?！?/br>
    片刻后，元正殿的殿門打開，那著一襲玄衣的長公主緩緩步至殿內(nèi)。

    厲青凝低身行禮，卻未見厲載譽應(yīng)聲，她抬起頭，只見厲載譽捏著一顆卦珠，正在蹙著眉細(xì)細(xì)打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