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應(yīng)穿著這一身坐在他旁邊的時?候，游時?怎么看?怎么不?自在。

    一個簡單的代碼語句打錯了三遍，江應(yīng)抬起眼睛涼涼地看?他一眼，游時?題也做不?下去了，目光滿桌子亂晃想?要?找點(diǎn)什么，終于，他看?見了桌子上扔的輔導(dǎo)書。

    這本書……

    這本輔導(dǎo)書絕版了，網(wǎng)上也買不?到，整個江城估計也只有一家有賣。

    游時?淺淺地勾了下唇角，順手把書拿過來：“這本你在哪家書店買的？我找了好幾家書店沒找到?！?/br>
    “老教師書店?！苯瓚?yīng)說。

    游時?晃著凳子，扭頭看?他，“六中門口那?家？”

    江應(yīng)：“嗯?！?/br>
    游時?又問：“那?家書店很偏，你怎么找到的？”

    “我是江城人，”江應(yīng)被他問笑了，他順手整了下自己的裙擺，“我怎么能找不?到？”

    “可是那?家書店是在你離開之后才開的?！庇螘r?瞇了下眼睛，慢慢地說，“你剛回來不?久吧？怎么找得到?！?/br>
    跟我說你回來過。

    回來過很多次。

    江應(yīng)聞言靜了一下。

    游時?看?向他，把書放到桌子上，平靜地、一字一頓地說：“你回來過，是么？”

    整個房間?靜得能聽見電器的嗡嗡聲?。

    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了，夜深人靜，大部分?人都睡了，他們兩個坐在書桌前，面前是游時?打了一半的代碼塊。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應(yīng)終于開口。

    江應(yīng)：“回來看?看?，路過六中的時?候偶然看?見的。”

    游時?正要?說什么，江應(yīng)又說：“貼吧里的帖子你看?到了嗎？你……喜歡男的？”

    游時?忽然緊張起來，坐直了一點(diǎn)，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我親口說的？有證據(jù)嗎？”

    “趙郵說你找吧主，拒刪了帖子?！苯瓚?yīng)又湊近了一點(diǎn)，托著臉，在他旁邊慢慢地說。

    游時?感覺江應(yīng)的呼吸噴到自己側(cè)臉上，帶著濕意。自己的右手不?小?心?碰到了江應(yīng)的裙邊，裙子的花邊做的很硬挺，有一點(diǎn)扎手。

    游時?把手收回來，往后靠在椅背上，人為拉開與江應(yīng)的距離，他看?著天花板，說，“只是以后不?想?被學(xué)校里的女生堵而已，剛好有這個契機(jī)，以后會清凈很多?！?/br>
    倆人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只有他倆自己知道。

    游時?閉上眼睛，又磨了磨牙尖說：“把衣服換了，不?換我打死你?！?/br>
    “怎么了又？”江應(yīng)笑了，“讓我穿的是你，讓我換的還是你，這么難伺候?！?/br>
    “你穿成這樣別人以為我虐待你，”游時?說，“換了就不?打你，趕緊去?！?/br>
    江應(yīng)起身要?去浴室換衣服，游時?又突然拽住他，“在這換得了，我……我去一趟廁所?！?/br>
    游時?起來的時?候動作有點(diǎn)古怪，腳還被椅子腿絆了下，江應(yīng)上前扶住他，只是姿勢不?是太好，恰好扶住游時?腰側(cè)。

    游時?喉結(jié)下意識上下滾動一下，下面好像更硬了，幾乎有點(diǎn)疼了。

    江應(yīng)站在原地，垂下眸子，扶過游時?腰側(cè)的手放松又抓緊。

    —

    游時?在繁忙的訓(xùn)練中間?抽了個時?間?回了一趟初中，公交車提醒“潤德路站到了，請乘客從后門下車”的時?候，他拿下蓋在自己臉上遮光的帽子，從后門下車。

    他已經(jīng)三年沒來過這里了，這里幾乎沒怎么變，校門口的小?吃攤，賣著全國各地都賣的淀粉腸，炸串，門口的文具店老板躺在躺椅上曬太陽。

    這里的老師對他都很不?錯，同學(xué)也很好，每個周還有江應(yīng)來接他上下學(xué)。

    他在這里度過了極其?快樂的兩年，不?用思考自己放學(xué)之后去哪，家里有沒有人，自己身上有沒有鑰匙。

    也不?用見到游玉書和?喬清野，不?會回想?起來喬清野把衣服扔到自己臉上的那?一刻。

    但他還是一次都沒回來過。

    太過幸福的東西，游時?是不?敢去回看?的。

    班主任從大門口接他進(jìn)學(xué)校，之后又領(lǐng)著他去辦公室拿檔案，兩個人一路寒暄。

    “當(dāng)年，你可是我們這邊的一把手，我們都等著你拿中考狀元的?！卑嘀魅涡χf，“雖然后來中考時?候?qū)W籍還是在這，但到底初三那?年我沒能教你，也挺遺憾的。”

    “后來你去二高，我們幾個老師都覺得挺心?疼的，多好的一個苗子啊！”戴著眼鏡的瘦小?女人邊找檔案袋邊說，“我們都知道你是遇上了什么事……”

    游時?從她手里接過檔案，笑著打斷她：“老師，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現(xiàn)在也挺好的，忙著學(xué)習(xí)和?競賽，高考不?會和?中考一樣出什么差錯了?！?/br>
    “沒能給咱們學(xué)校拿個中考狀元回來，我也挺遺憾的?！庇螘r?又笑笑說。

    當(dāng)他笑著說出來的時?候，游時?忽然意識到，過去的大概真的過去了。

    “競賽沒放棄啊?！卑嘀魅涡牢康乜?著他，拍拍他肩膀。

    “差點(diǎn)就放棄了，”游時?笑著說，“有個人千方百計地把我拽回來了?！?/br>
    那?個人千里迢迢地回來，死乞白賴地讓他參加友誼賽，又先斬后奏地威脅他參加初賽。

    不?是他，游時?自己走不?到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