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球啊！”

    “羅澤！快點(diǎn)！”

    “來了來了催什么！”

    羅澤走到江臣桌邊：“江神，走啊，打球！”

    江臣將最后一種算法列出來，頭也不抬道：“你們先去，我這張卷子中午要交給老付，等會怕來不及?！?/br>
    羅澤看了眼上面的奧賽題，只覺得頭昏腦漲，連忙后退一步道：“你做你的，等會我們先去球場，你喝什么，我先給你買好?！?/br>
    沈旭一溜煙竄過來：“我要葡萄味芬達(dá)，江子喝雪碧?！?/br>
    “你湊什么熱鬧?！绷_澤白他一眼：“我買飲料給江神是犒勞他讓他為我們學(xué)校爭光，你一個四十七也好意思讓我買飲料。”

    “四十七就不配喝飲料?。　鄙蛐裉郎?，抱胸道：“你們江神的成績，和我這個好友的鼓勵不可割分，還有你一個考三十八的也好意思嘲我四十七，半斤八兩?！?/br>
    “你丫的找揍吧?！?/br>
    “來！比劃比劃！”

    兩人自覺走到了教室后面，一個學(xué)李小龍一個叫著蛤蟆功，江臣在哐當(dāng)阿嗒嗷喲的撞擊聲和叫聲里淡定刷題。

    等他放下筆時，打架的兩人已經(jīng)勾肩搭背坐在了一起，擠著腦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江臣走過去，正好聽到羅澤猥瑣的壞笑以及沈旭的幸災(zāi)樂禍：“等會放學(xué)要是她真的堵江子，咱們?yōu)榱诵值艿钠G福必須幫一把！”

    羅澤點(diǎn)頭：“那是必須的??！”

    “誰的艷福？”江臣在兩人身邊站定，好奇道。

    沈旭一僵，將手機(jī)塞到羅澤手里，羅澤迅速往口袋里塞，卻沒快過江臣。

    江臣抓著手機(jī)，先是掃了一眼兩人，視線才落在屏幕上，這是燕市一中的貼吧，兩人正在瀏覽的帖子，標(biāo)題是：附中?；ū戆籽嘁唤?，是愛情的淪陷還是兩校競爭的陰謀？今天放學(xué)，我們拭目以待。

    他看了眼兩人明顯心虛的表情，隨意滑動掃了幾眼。

    一樓：江神是我們一中的，肥水不留外人田，姐妹們上！先一步表白就贏了！

    二樓：絕對是附中的陰謀，他們就是想讓我們江神戀愛，然后學(xué)習(xí)成績下滑，然后明年高考搶走我們江神的理科狀元！

    三樓：江神走競賽，大概率保送，參不參加高考還不一定呢。

    四樓：哪有什么陰謀，這么漂亮的妹子送上門，就算是真有陰謀，牡丹花下死嘿嘿嘿……

    五樓：樓上好惡心，江神才不是這樣的人，我們學(xué)校?；ㄊY凌凌比附中的潘柳宜漂亮多了，江神也只說目前只想專注學(xué)習(xí)。

    六樓：蔣凌凌和江神告白過？臥槽！我怎么不知道！

    七樓：高一期末的時候，你們不知道正常，現(xiàn)在也沒幾個人知道。

    八樓……

    “蔣凌凌的事情是你說的？”江臣將手機(jī)還給羅澤，睨著沈旭道。

    “有一次不小心說禿嚕嘴了……”沈旭認(rèn)錯態(tài)度極其良好，立刻舉起手道：“但是我保證絕地沒有下一次！還有下午放學(xué)我一定掩護(hù)你！絕對保護(hù)你的清白！不讓附中的人吃我江神一毛錢豆腐！”

    江臣輕踹了沈旭一腳，笑罵：“保護(hù)誰的清白呢，滾蛋?！濒[歸鬧，末了他還是認(rèn)真提醒了一句：“再沒有下一次了?！?/br>
    沈旭的保證和上課鈴?fù)瑫r響起：“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

    經(jīng)過這一插曲，三人到cao場時，已經(jīng)上課兩分鐘了。

    好在體育老師一慣管的松，看到他們過來也只是叫他們進(jìn)隊，例行八百米跑完之后，就讓大家拿了器材自由活動。

    沈旭借著個子矮的優(yōu)勢，瞬間鉆入人群搶了個籃球。

    羅澤勾著江臣的肩膀，笑彎了腰：“每次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能感覺到沈旭的優(yōu)勢?！?/br>
    沈旭拿著球回來恰好聽到這句話，抱著球飛奔過去掐羅澤的脖子：“你丫的以為小爺聽不懂呢！”

    兩人再次打成一團(tuán)，江臣淡定地走在后面。

    只有一個班上體育課，籃球場空曠，大家都玩得暢快。

    打完球，體育課也只剩下五六分鐘了，cao場上的人都收拾好東西三五成群地往食堂走。沒到下課時間的食堂十分空曠，打飯窗口的阿姨們也格外耐心，打菜基本都不會顛勺。

    江臣拿著托盤，沈旭跟在他后面，邊走邊抱怨道：“那阿姨可真夠偏心的，都是紅燒雞塊，你的都是雞塊，我的都是土豆，到底是歧視我的身高還是我的長相，我特么真的不服氣??！我長得也不差呀！”

    “等會你吃我的。”江臣道。

    “不是這個問題好嗎！”沈旭梗著脖子：“那是對我人格的侮辱，魅力的忽視！這是幾塊雞的問題嗎！這分明是對于青春期學(xué)生建立自信的巨大障礙！”

    江臣坐下：“那等會別吃我的?！?/br>
    “那怎么行！”沈旭在他邊上將托盤一放，理直氣壯：“我可是還要長身體的！吃不飽怎么長！那不是更傷害我自信心的建立嗎。”

    其他幾個一起打球的男生們打完飯坐下，就見江臣將一半的雞夾到沈旭盤子里，問：“能堵上嗎？”

    沈旭飛快夾起一塊放進(jìn)嘴里：“必須能?！?/br>
    羅澤嘶了聲道：“沈旭你能不能有點(diǎn)骨氣？”

    “骨氣是什么？”沈旭美滋滋地吃著雞腿rou：“能吃嗎？”

    羅澤夾起他碗里最大的那塊雞rou：“好不好吃，我試試?！?/br>
    “臥槽！那是老子留著最后吃的！”

    兩人搶菜間，下課鈴響了起來。

    沈旭和羅澤同時停下，遙望著零星中沖進(jìn)食堂的幾道身影，面上都帶著笑意，心底充斥著巨大的滿足和優(yōu)越感。

    羅澤摸著下巴道：“啊，真爽啊?！?/br>
    沈旭感同身受：“這感覺，妙不可言?！?/br>
    江臣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食堂門口迅速沖進(jìn)不亞于百米沖刺速度的幾個男生，后面還跟著跑得飛快的人群，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先打一勺飯就勝利了的猙獰——沒忍住抿嘴笑笑了下。

    好像確實……挺爽的。

    午飯過后，江臣和沈旭羅澤等人分開。

    數(shù)學(xué)競賽預(yù)賽在八月，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月中旬，時間緊迫，本來競賽班只二四六的晚自習(xí)補(bǔ)課，現(xiàn)在開始不只二四六晚自習(xí)要上課，就連一三五的中午午休時間也不放過。

    今天周二，本來中午不用上課，可昨天中午付勁宇單獨(dú)拿了一套卷子給江臣做，說好今天中午幫他批卷講解。

    卷子題量不小，江臣也是昨天做了一晚上加上上午的課間休息才做完，想到付老師說一個中午的時間講解可能不夠，江臣沒有耽誤一分一秒，吃完飯后就立刻去了辦公樓。

    付勁宇午飯都沒有吃，早早等在了辦公室，就是為了能夠盡量節(jié)省時間幫江臣把做了的部分講解完。

    可付勁宇沒想到的是，江臣竟然這么短時間之內(nèi)就做完了這張別人花三天都未必能夠做個大半的試卷，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江臣的超高正確率以及超前的解題思路。之前他只覺得江臣適合競賽也很聰明，現(xiàn)在卻是下定決心要把他往這方面培養(yǎng)，這樣的天賦如果不搞數(shù)學(xué)，絕對是可惜了。

    一個中午的時間，與其是說付勁宇再給江臣講解試卷，不如說是付勁宇在拉著江臣詢問他每一種解法的思路以及對他做一個更深層次的摸底。

    快上課前，付勁宇收起了卷子，對江臣道：“今天就到這里，以后你不用和競賽班一起上課，我給你單獨(dú)補(bǔ)習(xí)，你的時間和競賽班的時間調(diào)開，一三五的晚上和二四六的中午，怎么樣？”

    江臣幾乎沒有思考，就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事實上，他也覺得競賽班小課不太適合他，只是之前偶爾也可以從競賽班獲得一點(diǎn)查漏補(bǔ)缺的機(jī)會，才一直沒有提，現(xiàn)在付勁宇主動提起，他自然不會不同意。

    從辦公樓出來時，離下午第一節(jié)課已經(jīng)只剩下五分鐘了，為了節(jié)省時間，江臣選擇從小花園抄近道過去。

    這個時候大多數(shù)人都在教室，辦公樓這一片連著小花園都十分安靜，這種環(huán)境很適合思考。

    江臣一邊走一邊在腦海里模擬演算剛剛付勁宇拿給他看的那道題，解題思路剛剛成型，就被一陣模糊的爭執(zhí)聲打斷。

    “……你不是缺錢嗎？這次成功了，我給你五千?！?/br>
    “我不想這樣做……”

    “你忘了是誰讓你在學(xué)校被人欺負(fù)了？上一次往江臣抽屜里放試卷你都敢做，這次只不過讓你想辦法把他騙到學(xué)校后面的巷子里，怎么就不敢了？”

    “還是你嫌我給的錢少？我可以——”

    “不是?！?/br>
    “不是什么？不是錢少，還是不是不敢？”

    “我……”

    “你什么？大榜就貼在公告欄上，我都看見了，高二聯(lián)考你五百多名吧，你們班上估計你也是吊車尾，你也不想想，這都是誰害的，如果不是當(dāng)時江臣和沈旭揭穿你，那些人不孤立你欺負(fù)你，會影響你學(xué)習(xí)嗎？能讓你成績下滑這么厲害嗎？會害得你沒有補(bǔ)助……”

    張志鵬背抵著樹，顫著聲音對眼前的高大男生道：“那本來就是我的錯，成績不好也是我自己的原因，和江臣沒關(guān)系，之前的事情是我自作自受，我不想再做錯事了，這段時間我每天都睡不著，就是因為……”

    “因為什么？”男生冷笑道：“因為愧疚？你污蔑江臣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愧疚有用嗎？江臣因為你愧疚就原諒你嗎？我告訴你，不會！你不會天真的以為你不做就不會有別人做吧，我告訴你張志鵬，如果你不做，我就找別人，但是最后——背黑鍋的人一定是你，你信不信？”

    張志鵬臉一白，顫聲道：“你這樣是污蔑，我會把你說的這些話告訴老師的……”

    “告老師？”男生冷笑一聲：“你告訴老師，老師會相信嗎？一個在他們眼里有污蔑陷害同學(xué)前科的學(xué)生說別人污蔑他，誰會信？你敢告老師，我就敢反咬你一口，到時候看看是誰倒霉?！?/br>
    江臣腳步一轉(zhuǎn)，撥開樹枝走了出去，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我覺得是你?！?/br>
    “江臣！”

    樹叢里的兩人同時驚叫一聲，神色各異。

    張志鵬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江臣，我……”

    高個子男生則立刻轉(zhuǎn)過頭，不想讓江臣看見他的臉。

    江臣向前幾步，抓著男生的肩膀?qū)⑺笠怀?，在他?cè)頭的瞬間看清了他的模樣，唇角微抿：“是你?！?/br>
    男生一僵，避開江臣的視線，往后退了半步，微弓的身子像一根繃緊的弦，仿佛一不小心就能崩斷：“你、你認(rèn)識我？”

    “高一一班，孫志。”江臣勾起唇，笑不達(dá)眼底：“我們之前見過一次?！?/br>
    “我不記得了，應(yīng)該是你記錯……”

    “樓梯間?！苯即驍鄬O志，瞥了眼表情復(fù)雜的張志鵬，視線落在孫志心虛的表情上：“上次是同年級的同學(xué)，這次是高二的學(xué)長，你似乎很喜歡欺負(fù)同學(xué)?！?/br>
    孫志繃著的身體放松一些，又后退了半步，抬著下吧道：“我欺負(fù)他們又怎么樣？有沒有欺負(fù)你，你多管些什么閑事？”

    “剛剛你問張志鵬一個問題?！苯忌锨鞍氩?，逼得孫志又退了一步，才開口道：“你說如果他去告老師的話，看老師會相信誰?，F(xiàn)在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現(xiàn)在去找高一年級主任，說你威脅我要傷害我的人身安全，你覺得你們老師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br>
    “我什么時候威脅你傷害你了？”孫志臉一黑，道：“你要是去告狀就是栽贓陷害，和之前張志鵬栽贓陷害你有什么兩樣！”

    正準(zhǔn)備說話的張志鵬臉聞言一白，低下了頭。

    “誰說他栽贓我了？”江臣問：“你看見了嗎？”

    “我……”

    “可是你威脅我要傷害我的人身安全，張志鵬同學(xué)就看到了。”江臣轉(zhuǎn)頭看向張志鵬：“你會為我作證吧，張志鵬。”

    張志鵬緩緩抬頭，對上江臣的眼睛后又立刻低了下去，埋著頭道：“我、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