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人的注意力也就在此停留了一瞬，很快轉(zhuǎn)移到了湊在一起在看電腦的兩人身上。

    余苡走過去, “怎么樣”

    文件很大，轉(zhuǎn)了一會兒才出來, 這種情況在軍工所的電腦上難得一見, 除了時風(fēng)鉞外，其他三人都屏氣凝神，想看看這里面到底記載了些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名為“最優(yōu)選擇交換物品記錄表”的文檔很快加載出來, 卻并不是他們想象的幾十上百頁，只有三頁，都是以表格文檔出現(xiàn)。

    這個文檔和之前的“最優(yōu)選擇記錄表”名字類似，看似和最初攻破的最優(yōu)選擇記錄表沒有太大差別，然而里面的文字即使已經(jīng)翻譯出來，卻雜亂無章，讓人看得茫然。

    可這是僅次于系統(tǒng)核心數(shù)據(jù)的最高級別保密文件，里面的東西絕不簡單。

    “鍋、手鐲、古董、刀……”余苡視線掃過看似最簡單的幾個名詞，無意識地讀了出來：“這些東西如果按照規(guī)律來看的的話，共同點是都由金屬構(gòu)成，可下面還有衛(wèi)生紙、水杯……蟑螂？這張表在記些什么？”

    余苡的疑問，也是江臣幾人的疑問，這張表上記錄了只有三列，分別是：交換物品、被交換物品、交換地點。

    地點平平無奇，分布在燕市各地，而交換物品和被交換物品更是毫無規(guī)律，什么都有，有時是紙巾和杯子，有時是小刀和水果，其中沒有規(guī)律可循。

    幾人研究了一上午，都用自己的方式先要試圖找到這里面的規(guī)律，然而卻一無所獲。

    江臣對此并不懊惱，這個文件夾從破解到打開花了兩個月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最后一步，他有足夠的耐心來找到這個文件夾的秘密。

    *

    張山監(jiān)獄。

    “你要見的人不見你，不要再問了?！?/br>
    見到賀千建向這邊走來，年輕的獄警有些不耐，不等他開口，就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

    賀千建腳步一頓，看清獄警臉上的不屑和煩躁，他眼底閃過怨毒和屈辱，如果是在以前，眼前這人的身份連湊到他面前的資格都沒有，那敢又哪會有底氣這樣和他說話。

    如果不是因為江臣……他怎么會落到現(xiàn)在這樣的下場？

    賀千建臉色微變，咬緊了腮幫子，直到血腥氣充斥口腔，才壓下洶涌的恨意。

    只要他能夠從這里出去，他一定會讓江臣付出千萬倍的代價！

    “大哥?！辟R千建相貌算不上英俊，卻因為皮膚白皙而顯得清秀，此時他臉上幾道青紫，小心又討好的模樣，讓人很難再說重話。

    獄警上下打量一眼賀千建，想到他來這里之前還是高高在上的賀家大少爺，一進(jìn)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變成了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心里也不由浮起些不忍，再開口時，語氣也緩和了些：“我們已經(jīng)幫你聯(lián)系過你的家人了，他們暫時沒時間見你，你想見的江少爺，現(xiàn)在也很忙，沒時間來這里看你?！?/br>
    賀千建搖頭，低下眼苦笑一聲：“我不是想見賀家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世，其實我不是賀家的親生孩子……”

    獄警只知道賀千建身份有些特殊，卻并不知道其他內(nèi)情，天天守在這里也怪冷清無聊的，送上門的八卦怎么舍得放棄。

    他不動如山，耳朵卻豎了起來。

    賀千建見獄警表情，就知道他上了勾，他輕輕嘆了口氣，將他和江臣被抱錯的故事打亂了時間線編了一遍，隱瞞修改了所有對他不利或者對他形象不利的經(jīng)過，將自己和江臣都塑造成了無辜受害者。

    不過，獄警聽過唏噓是唏噓，卻沒有全信，這里的囚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說自己無辜冤枉的進(jìn)來幾個就有幾個，他聽過的故事太多，也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那你為什么要去綁架江臣？”

    賀千建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別人說我綁架江臣，我們見面的時候都高三了，之前我根本不認(rèn)識他，怎么可能綁架他？”

    獄警挑眉：“你的意思是法官判錯了？”

    賀千建苦笑：“證據(jù)都在，當(dāng)然不是判錯，只是可能賀家已經(jīng)容不下我了吧，畢竟我也成年了……”他欲言又止，及時打住這個話題，提起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我想見見我的親生父母，自從我的身份揭開之后，我和他們見面的次數(shù)也不多，他們畢竟養(yǎng)了江臣十多年，對他感情更深是應(yīng)該的，只是現(xiàn)在我……突然很想見見他們，但是我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我的消息，所以才想請你幫忙。”

    看到他落寞的神色，獄警有所觸動。

    不管賀千建前面說的是真是假，如果他真的和賀家真正的大少爺抱錯了，那他就確實十多年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了，現(xiàn)在他在牢里這么久，卻沒有一個人來看過他，賀家不是他的親生父母又責(zé)怪他傷害了他們的親生孩子不來情由所原，可他的親生父母也不來看他，確實有些可憐了。

    “你知不知道你親生父母的地址和電話?！?/br>
    賀千建見他答應(yīng)，立刻將地址和號碼報了一遍。

    獄警點點頭：“我可以幫你打個電話問問，但是那邊會不會來見你，我不能保證。”

    “這樣就好了，太感謝你了?！辟R千建滿臉感激。

    獄警看了眼時間：“你們放風(fēng)的時間快結(jié)束了，你過去吧?！?/br>
    賀千建十分聽話的轉(zhuǎn)身離開，剛走出沒有多遠(yuǎn)，就被一個光頭男人攔住。

    “賀少爺?！惫忸^男笑道：“你剛剛找獄警有事？還是說，告狀？”

    賀千建下意識后退半步，警惕道：“我怎么可能告狀，黑哥，我就是想見見我爸媽，求獄警幫忙去說一聲，絕對不是告狀?！?/br>
    “不是告狀？”黑哥顯然不相信，向前逼近：“之前你不是說我要是敢碰你，就讓我吃不了兜著走嗎？你去找人家不是為了讓我兜著走？”

    難聞的氣溫噴在臉上，賀千建青紫一片的一張臉，神色更加難看，他眼底盡是嫌惡，卻又有幾分忌憚，眼前這個黑哥和他一個牢房，在他進(jìn)去之前就已經(jīng)儼然是整個牢房里的老大式人物，和他鬧翻了絕對沒有好處。

    賀千建只能憋著氣，解釋：“我真的就是想見見我父母而已?！?/br>
    黑哥捏著他的下巴，發(fā)黃的牙湊到他的臉邊，突然笑了起來，稀疏的眉和三角眼一動，露出幾分猙獰的狠意：“別?；ㄕ校M(jìn)了這里面，你是什么身份都沒用，何況你還只是個賀家不要的玩意兒，乖乖聽話，哥哥就讓你這三年過得舒坦些，知道不知道？”

    賀千建被人拍著臉頰，眼底的屈辱幾乎要滿溢而出，哪怕是上一世，他也心高氣傲，從沒受過這樣的侮辱和威脅，可是形勢逼人低頭，現(xiàn)在他沒有系統(tǒng)也沒了賀家庇佑，只能先忍著。

    黑哥掐著他往前靠，重復(fù)了一句：“知不知道？”

    “知……道?！辟R千建的聲音從牙縫擠出，心底確實滔天恨意，等他出去了，一定會讓這個男人付出代價。

    黑哥十歲出頭就輟學(xué)，在社會最底層摸爬滾打，后來更是走上了不歸路，什么樣的惡意沒喲見過，賀千建眼底的情緒隱藏得再好，也躲不過他的眼，他冷笑一聲：“我看你不像是知道的樣子，不過沒關(guān)系，今天晚上我會讓你徹徹底底知道?！?/br>
    賀千建一愣，看清黑哥眼里毫不掩飾的yin邪和戾氣，背后突然發(fā)寒，一陣陣寒意從腳趾往上竄，讓他惡心的同時，也意識到了他是什么意思。

    ——放風(fēng)時間馬上就結(jié)束了，如果回了那間牢房，等到了晚上，就真的是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賀千建頭皮發(fā)麻，立刻掙扎起來，然而他哪怕是在賀家時也并不鍛煉，就連賀千閔都打不過，更何況眼前肌rou虬結(jié)的高大壯漢，不過一瞬，他就被黑哥踹中膝蓋，跪倒在地。

    黑哥一腳踩在他的背上，正準(zhǔn)備說話，就聽到吹哨聲想起，他松開腳，蹲在賀千建身邊，冷冷威脅道：“我勸你最好看清楚你現(xiàn)在的處境，真以為自己還是賀家的大少爺不成？”

    賀千建捂著膝蓋，好半晌才爬起來，他望向已經(jīng)消失在人群里的黑哥，眼底盡是刻毒。

    這邊的一切，被一個小個子的矮痩男人收入眼底，他冷笑一聲，跟著人群進(jìn)入了牢房。

    獄警發(fā)現(xiàn)半蹲著不動的賀千建，拿著電棍走過來，催促道：“還不快進(jìn)去，磨蹭什么?！?/br>
    賀千建撐著想要爬起來，然而黑哥那一腳根本沒留情，他的一條腿疼得像是要斷了一半，摔在地上幾次也沒有爬起來。

    獄警皺眉，意識到什么，嘖了一聲：“馬上到時間了，那邊那個你快點?！?/br>
    賀千建見獄警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沒有打算過來扶他一把的意思，扶著墻忍著疼爬了起來，他一步步往牢房走，獄警還在后面催促，讓他不得不加快腳步，就在他又要再摔一下時，一個小個子男人扶住了他。

    “賀少爺，你沒事吧?！毙€子男人問道。

    賀千建看清男人，嫌惡地皺了下眉，然而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哪怕他再看不起眼前的男人，可是他也意識到了，在這里面落單的人很容易被盯上，他必須有人一起才不至于被人隨意搓圓捏扁。

    “我沒事?！?/br>
    男人聽他說話，似乎很有幾分受寵若驚：“我扶您。”

    賀千建點點頭，既看不上他這樣諂媚，又十分受用，自從和江臣的身份曝光之后，他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奉承和小心翼翼了。

    這樣一想，賀千建又忍不住想起了江臣，想到他現(xiàn)在在外面享受著他之前擁有的一切，名利權(quán)勢盡在手中，不論是親生父母還是養(yǎng)父母都對他疼愛有加，就恨得咬牙切齒。

    男人看到他瞬間陰沉的臉，眼底閃過一絲什么，卻像是煥然未覺般，問起另外的事情：“賀少爺，之前您說可以讓家里寄些東西過來，讓獄警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我們賣貨，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賀千建腳步一停，想到對他避而不見的賀家人，眼底陰霾更甚，不耐道：“還在談?！?/br>
    男人眼底閃過一絲嘲諷，點點頭好似完全沒有疑心，諂媚道：“我就知道賀少爺出馬，就沒有事能難倒您，等到咱們可以賣貨了，手里有東西交給那幾個老大，有他們護(hù)著，咱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賀千建剛進(jìn)來，第一個認(rèn)識的就是眼前的男人，這個男人在他們那間牢房里誰都能欺負(fù)，哪怕是看到他一個新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得罪。賀千建看不起他，但是這個男人向他示好，提出可以一起做生意提高地位之后，卻還是心動了，因為他確實受夠了這樣誰都能踩一腳的日子。

    而且，借著這個由頭，他才有理由聯(lián)系賀家和江家，現(xiàn)在賀家人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他，但是他不相信，作為江卓和楊思的親生兒子，他們真的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牢里過得慘淡。

    只要江卓和楊思有一絲不忍或者心疼，賀千建就可以保證他們會幫他向賀家求情，這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讓賀家人一點點心軟，然后減刑出獄。

    *

    江臣請好假，抽空回了趟家。

    這段時間因為江臣的忙碌，加上每次他請假回來的時間很短，楊思和楊蘊(yùn)就商量好了，每次他回來都直接回賀家，兩家人一起吃飯，這樣不耽誤江臣的時間。

    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學(xué)，賀千閔知道江臣要回家之后，依舊請了假回來。

    兩家人早已經(jīng)沒了之前的生疏和客氣，楊蘊(yùn)和楊思坐在一起，仿佛相識多年的閨中密友，一會兒說這幾天剛學(xué)會的菜一會兒說想去哪兒逛街，十分親密。

    江臣進(jìn)門時，家里的阿姨立刻叫了一聲：“大少爺回來了！”

    客廳里的人聽到動靜，都往玄關(guān)的方向看，賀千妤蹬蹬蹬從樓上跑下來，張開手臂就撲進(jìn)了江臣懷里。

    “快去洗個手?！睏钐N(yùn)轉(zhuǎn)頭叫他：“桌上切好了水果，聽你姑姑說你在實驗室吃飯都不按時，肯定也沒有多吃水果。”

    楊思也笑道：“有你愛吃的橙子，都已經(jīng)剝好了?！?/br>
    江臣摸了摸賀千妤的腦袋，牽著她往里走，沒見到賀千閔，好奇道：“千閔呢？”

    “樓上做作業(yè)呢?！辟R言風(fēng)道：“應(yīng)該沒聽到你回來了，不然早就跑下來了?！?/br>
    正說著，賀千閔就下了樓，看到江臣眼睛一亮：“哥！”

    江臣點頭：“過幾天就是聯(lián)賽，你準(zhǔn)備得怎么樣？”

    賀千閔嘟囔著抱怨：“哥，你怎么每次回來就問這些，多掃興?！?/br>
    江臣：“那我問個其他的，時遨說你前幾天打架了，怎么回事？”

    賀千閔興奮的神色一頓，往這邊走的步子都慢了些，“你怎么知道？”

    “過來給我看看?！苯计鹕?，拉住他上下打量：“沒有受傷吧？”

    賀千閔揚(yáng)起下巴：“當(dāng)然沒事，他們能是我的對手嗎？”

    賀千閔今天才回來，楊蘊(yùn)和賀言風(fēng)也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一個見他有哥哥管，就不插手了，一個則是根本不當(dāng)回事。

    江臣瞥他一眼，等他得意的神色收了，才道:“因為什么？”

    賀千閔抿嘴，在他旁邊坐下，戳了塊橙子，沒有說話。

    江臣見他不想說，也沒有再問。

    這段時間他忙著工作，和賀千閔的聯(lián)系就少了一些，不過他了解自己的弟弟，不是會無事惹是生非的人，會打架肯定有他的理由，剛剛多問一句，也是擔(dān)心他受了傷不肯說。

    賀千閔見江臣不追問，緊繃的表情放緩，湊近他一些，一雙眼睛黑亮：“哥，你的項目有什么進(jìn)展嗎？”

    自從上次賀千建那邊的錄音被破解之后，賀千閔每每見到江臣，就會要問上這么一次。

    聽到他這么問，客廳里其他人也看了過來，他們都知道賀千建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是有東西在幫他，但是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除了他們知道的那些還做過什么事，賀千建又是怎么獲得它的，他們都并不清楚，也十分關(guān)注。

    江臣理解他們的關(guān)心，將能說的部分簡單說了下，提起最新破解的那個文件夾，他忽然想起什么，問道：“賀千建之前外出，是不是都有司機(jī)接送？”

    “有?！辟R千閔吐槽：“他覺得坐公家打車都不能顯示他的身份，哪怕就五百米路都要張叔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