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魏秋歲坐在床邊, 余非盤腿坐在床上, 舒蒙和林濮一人一張椅子,坐在上午射進(jìn)病房的陽光之中, 似乎打算輕松愉悅地聊著天。 但他們所聊的內(nèi)容, 一點(diǎn)也不輕松愉悅。 “小濮之前說過的關(guān)于黑客的案子?!笔婷烧f,“他有點(diǎn)事情要和你們說?!?/br> 林濮抱著一杯熱水,眉眼低垂冷淡地盯著杯子:“我之前接手過的案件中一位出獄了?!?/br> 魏秋歲愣了一下:“你說的,關(guān)于‘深網(wǎng)’的案件?” “沒錯?!绷皱дf, “如果你有想法,可以和他接觸一下, 看看需要不需要他提供一些信息?!?/br> 魏秋歲似乎在思考這件事, 但林濮繼續(xù)道:“之前我并沒有特別注意一些細(xì)節(jié),畢竟案子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但我在之后重新調(diào)查了一下他的背景, 很巧的是, 他住在老居民區(qū)。” 魏秋歲和余非迅速抬頭,幾乎異口同聲道:“你說什么??” 林濮聳聳肩膀:“在我發(fā)現(xiàn)這點(diǎn)之后,我就知道他不是巧合了。” 舒蒙啃完了半個瓜,擦擦手上的汁水看向魏秋歲:“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當(dāng)務(wù)之急是徹查這片居民區(qū)吧?!?/br> “不?!蔽呵餁q搖搖頭,“我暫時還沒有和局里徹底攤牌這件事。” “我艸你大爺,你不會想自己查吧!”舒蒙聲音拔高了幾度, 嚇得余非趕忙在旁邊道, “噓, 噓, 舒蒙哥, 小聲點(diǎn)兒?!?/br> “余非你也不攔著?”舒蒙目瞪口呆,“你們在想什么?這次的事情還不夠的,還想整個更大的?” “……”魏秋歲頭疼,“我根本沒把握市局會再管津溪別墅的案子?!?/br> “魏秋歲?!笔婷梢荒槺?,“我真的想抽你,以往你做私家顧問辦案是有錢的,我還能理解。這案子能帶給你什么?處理不好工作不保都是小事,你最后會死都說不定?!?/br> 魏秋歲不置可否,只是低頭喝了口水。余非在旁邊道:“你勸他有什么用,知道勸不動他的?!?/br> 病房里的氣氛一時間有點(diǎn)詭異,林濮左看右看,咳了一聲:“抱歉,我?guī)磉@個消息是不是多管閑事了?” “不,是很重要的信息。” 魏秋歲沉思了一會,手在桌上點(diǎn)了點(diǎn):“這個人,最早什么時候可以安排見面?!?/br> “我可以安排一下。”林濮說,“但病房不是個可以談話的地方,等你出院再說吧?!?/br>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等到快午后,舒蒙和林濮才要告辭,臨走的時候,舒蒙語重心長道:“雖然我不贊成你這個決定,但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就開口,跟我可不要客氣?!?/br> “嗯。”魏秋歲點(diǎn)點(diǎn)頭。 余非走到門邊送送他們,舒蒙抬手捏了捏他的肩膀:“你們這算是和好了?” 余非搖搖頭,也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舒蒙挑挑眉毛,把手放下來:“聽說學(xué)校那邊因?yàn)橹暗氖录谕D愕穆?,怎么,他們打算什么時候恢復(fù)?” “最少也要一個月?!庇喾钦f,“也可能更長,說不定是在等我提離職。” “你天賦不輸魏秋歲,如果當(dāng)年就走這條路,現(xiàn)在怎么招也能混個中隊長,說不定和魏副支隊平起平坐了?!?/br> “那你也太抬舉我了?!庇喾切χ鴶[手,“不過也好,可能是我學(xué)生冥冥之中保佑我,讓我能有時間好好思考一下未來的人生?!?/br> “是該想想?!笔婷晒粗煨Γ案星楹褪聵I(yè)都要想想。” “走吧?!绷皱Э戳搜郾恚瑠A起他的公文包,“時間不早了。” “走啦?!笔婷蓳н^林濮的肩膀,沖著余非揮揮手,“有需要找我,回見。” …… 本來是等出院,魏秋歲就準(zhǔn)備先去接觸一下那位林濮說的黑客,他當(dāng)年所犯下的罪行是利用漏洞經(jīng)濟(jì)詐騙。 但沒想到,曾健比他要早一步。 “想讓你多療養(yǎng)幾天?!痹】粗采系奈呵餁q,一臉惋惜道,“但你也知道,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盯著,你一個副支隊也沒法多躺幾天?!?/br> “我不需要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自己走路了,傷口也恢復(fù)得差不多了。”魏秋歲見狀就要起身,被曾健強(qiáng)行摁住肩膀壓了回去。 “你這孩子怎么不聽話呢。”曾健嘖了一聲,“我說了,讓你去銀杏河療養(yǎng)兩天又不是害你,你天天繃著神經(jīng),太累了。我們局里又不是上上下下少了你不行,我答應(yīng)你,你回來時候所有能處理的線索都給你剝得干干凈凈放在你面前,你是不是不信任我們隊友??!?/br> “曾隊,我不是這個意思?!蔽呵餁q連忙說,“我就是想…” “你想什么想,余非!余非!” “啊?” 從剛才就站在外面提著個暖水瓶偷聽的余非忽然被叫,急忙跑進(jìn)來:“怎么啦?” “安排你和小魏一起去銀杏河度假村玩玩,放松一下。你這可是沾了魏隊的光啊,要好好謝謝他?!?/br> 余非提著瓶子,左看看曾健,右看看魏秋歲,不知道這是唱哪兒出,只能半天憋了個“謝謝……?” 魏秋歲:“……” 曾健就這么走了,還留下了兩張去銀杏河的車票,說明天會有人把他直接接去火車站,送上車。 “曾隊這是又把你支走?為什么?”余非說,“他難道看出來了點(diǎn)什么嗎?還是他……” “可能?!蔽呵餁q掐著眉心,“他可能也看出來了我有所保留,但…也可能是別的原因,或許是真的單純讓我去療養(yǎng),或者是市局出了什么事兒。” “那我們……” “去吧,順著他意思?!蔽呵餁q說。 于是魏秋歲和余非就這么出院了。 銀杏河是一片淺灘,周遭以環(huán)境優(yōu)美出名,不光是銀杏,所有山間的美景都盡收,離白津不過也就火車兩小時的車程。 附近都是度假民宿,于是很多人都會去那里療養(yǎng)放松。 魏秋歲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旅游是什么時候了。 可能是隊里全體出去旅游團(tuán)建,除此之外,他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初中春游。 余非倒還行,這幾年跟著父母出門,國內(nèi)跑過,國外也跑過,最少一年也能出去一次。 他們兩人單人特別出去玩旅游,出去過年時候到黑溪之旅,基本沒有。 頭一次不帶案件,沒有包袱和負(fù)擔(dān)地外出游玩,余非還感覺挺新奇的。 他們下了火車,民宿老板還被安排來接,直接被接到了目的地。 余非看著這頗有山野森林氣息的民宿,院落里有花有草還有雞,在院子里放把椅子就能眺望遠(yuǎn)山,除了房內(nèi)的熱空調(diào)根本沒有什么用處之外,簡直就是人間仙境。 他放好行李,看見魏秋歲站在院落里叼起一根煙。 感覺很久沒有看魏秋歲抽煙這個動作了。 半垂著眼和冷淡的表情,彈煙灰的時候,手指修長地磕著,莫名有種對所有事物運(yùn)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氣質(zhì),總之看起來非常享受。 他看了看,上去抽走了他嘴邊的煙。 魏秋歲回眼看他,余非把煙叼到自己嘴上:“病沒我好的快,就別想著抽煙了。我看你不如趁著生病早點(diǎn)把煙戒了吧。” 魏秋歲也沒有什么別的異議,只是把煙盒收回了褲兜里。 余非點(diǎn)燃了煙,瞇著眼看向遠(yuǎn)方,耳邊都是雞的咕咕咕聲,兩個俊美高挺的男人在一群雞中沉默無言,畫面還有點(diǎn)喜感。 “放松點(diǎn)?!庇喾钦f,“有句話叫什么?來都來了……” “嗯?!蔽呵餁q應(yīng)了一聲。 “還是不喜歡和我出來?”余非笑著逗他。 魏秋歲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庇喾钦f,“身不由己就隨波逐流唄?!?/br> 魏秋歲凝視了一會地上的雞,那雞昂首挺胸地走過來,走到魏秋歲的旁邊,緊接著低頭啄了一口他的腳。 魏秋歲:“……” 余非噗嗤笑出了聲,把香煙在煙灰缸里摁滅,邊伸著懶腰:“這雞這么調(diào)皮,不如我們把它剁了吧?!?/br> “……剁了?” “就是吃呀!”余非說,“我們來的可是大山,能捉雞抓魚,弄新鮮的自己吃?!?/br> 魏秋歲眼睛微微一亮,似乎有些來了興致。余非在旁邊用腳碾著雞嚇?biāo)鼈儯骸皠偮犂习逭f還能上山打野雞呢,還能下河摸黃鱔,這季節(jié)還有冬筍,怪好玩的,我們休息一會,就跟著上山唄?!?/br> 他湊近魏秋歲的耳朵,熱氣貼著掠過:“珍惜點(diǎn)兒我們倆第一次旅行吧?!?/br> 魏秋歲的廚藝,最近余非大致只領(lǐng)教過快手菜環(huán)節(jié)。不過按著從前魏秋歲再忙也要堅持在高三給他燉個補(bǔ)湯補(bǔ)身體的習(xí)慣,他應(yīng)該還是可以來幾道硬菜的。畢竟那時候似乎覺得魏秋歲做什么都好吃,濾鏡厚如啤酒瓶底。 但余非發(fā)現(xiàn)他錯了。 非常完美的男神魏秋歲,刀工是真的不行??梢园淹炼骨谐蛇@種奇形怪狀的,余非已經(jīng)很震驚了。 他拎著粗細(xì)大小不一的土豆絲感嘆:“你也有不會的東西?。俊?/br> “我又不是法醫(yī)。”魏秋歲和手上的土豆做著斗爭,“在家用刨刀就可以了?!?/br> “行了行了?!庇喾欠浅E滤械绞?,慌忙從后面繞過他,扶著他做了個摟抱的姿勢,“刀工廢柴看著,這么切!” ※※※※※※※※※※※※※※※※※※※※ 曾健 :我他媽給你們知道點(diǎn)浪漫機(jī)會真的很不容易,還要被懷疑有陰謀。 ——— 老規(guī)矩困死了錯字語病明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