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凡兩天后在拘留所見到了李琳。

    沒有了精致妝容的修飾，李琳一下子老了十歲。

    莫玉凡從見到李琳開始就有些說不出話，他紅了眼眶，叫了聲：“媽。”

    李琳一下子哭了出來，她想要去抱住莫玉凡，手伸到一半兒又 垂下，最后只是緊緊的握住了莫玉凡的雙手，泣不成聲：“凡凡，mama對不起——”

    莫玉凡也哭了起來：“到底怎么回事？你們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說？”

    “媽也是、”李琳哽咽起來：“mama不想讓你擔(dān)心——”

    “那也應(yīng)該跟我說啊，”莫玉凡提高了聲音：“從小到大，你什么事情都瞞著我，什么都不告訴我，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知道我回家的時候看見門鎖都換了是什么心情嗎？！”

    李琳低下頭哭的不能自已，她松開莫玉凡的手，抵住額頭，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這句話??！”莫玉凡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我今年十八了！mama！！我不是八歲！你跟爸爸不和，我早就知道了?。“职钟型庥鑫乙苍缇椭懒耍。】赡銈兪裁炊疾桓嬖V我??！家里出事瞞著我！公司出事瞞著我！”莫玉凡喘著氣，淚水模糊了雙眼，他悲痛的說道：“mama，我到底還算是這個家的人嗎？！”

    李琳仿佛被那句話觸動，她猛的抬起頭，高聲道：“什么家？！哪里有家？！我們早就沒有家了?。　?/br>
    莫玉凡怔住了，看著李琳。

    “你爸早就跟別的女人有孩子了?。　崩盍毡紳⒌暮暗溃骸拔以跒槟愕氖虑闁|奔西走的時候，你爸在跟別的女人你情我儂！！在別人的家里！”喊道這里，她捂著腦袋低著頭喃喃說道：“早就沒有了——他一直都在騙我——??！”

    好像事情總是在試探莫玉凡能承受事情的底線，當(dāng)他以為自己得到的是五雷轟頂?shù)氖聦嵉臅r候，后面總還有更甚的等著他。

    莫玉凡顫抖著嘴唇，楞了好一會兒，才看向痛苦的李琳，問道：“什么孩子？你們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李琳滿臉淚痕抬起頭看著莫玉凡，說道：“那個孩子八歲了，你知道嗎？八歲??！他至少從十年前開始就出軌了！！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搖了搖頭，表情扭曲的轉(zhuǎn)過臉去。

    莫羽凡只是聽著，說不出任何話來。

    “你告訴我，這些東西，我怎么跟你說？”李琳沉聲問道：“如果不是這次牽扯到公司賬目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他弄了這么多錢是給了那個女人！”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這些的？”莫玉凡問道。

    李琳嘆了口氣，她的情緒慢慢的平復(fù)了下來，用手背擦了眼淚，說道：”我早就知道他不對勁，但是我沒想到他孩子都那么大了——”

    “你早就知道為什么不離婚？！”莫玉凡有些激動。

    李琳兩只手插進頭發(fā)里，用力的往后撫，她嘆了口氣，說道：“凡凡，mama自從有了你，就沒有生育能力了，而且你也知道你需要手術(shù)——”

    關(guān)于這方面的話，李琳從來不愿意多說。莫玉凡幾乎可以想象出莫勝的行為和言語，先求原諒，然后說著沒有下次，最后再搬出自己現(xiàn)身說法，李琳被戳中軟肋自然也就一次一次的原諒他了。

    他們所謂的三口幸福家早已只剩下一個空殼了，只有李琳還在苦苦的支撐，她一邊痛恨莫勝的出軌，一邊又無法離開自己唯一的金錢來源，就這樣一年一年過去，走到了這步田地。

    莫玉凡垂下目光，過了一會兒，說道：“不離婚是因為我，是不是坐牢也是因為我？”

    李琳楞了一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問：“你最近跟魏醫(yī)生聯(lián)系了嗎？”

    莫玉凡突然就想起了那天生病后的心情，他是想懷著滿心的雀躍和小傲嬌跟李琳說起這件事的，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說的必要了。

    他搖了搖頭。

    李琳捂著臉，一臉的不平之意：“我明明就是通過海外賬戶交易的，沒想到他們監(jiān)控的這么嚴，連你的賬號也被凍結(jié)了！”

    李琳并不后悔自己做這件事，她恨只恨自己功虧一簣。

    “媽，”莫玉凡，說道：“手術(shù)不做也沒什么，男也好，女也好，還是怪物也好，都無所謂的，”說著他抬起頭看著李琳：“也許當(dāng)初跟我商量一下，也許只是告訴我一聲，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李琳有些驚慌的瞪大了眼睛，她激動的靠在桌子上，朝莫玉凡靠近說道：“不行！！手術(shù)一定要做??！你不用擔(dān)心！mama會想辦法??！mama不會讓你這么不男不女的活著的！??！”

    莫玉凡心底一片寒涼，突然冷哼了一聲，自嘲道：“說到底，我在你心里也是怪物而已?！闭f完起身走了。

    李琳也站起身，她想要去追上莫玉凡，被手銬固定在桌子上，看著莫玉凡的背影，她著急的大聲喊道：“mama對你怎么樣你難道不知道嗎？??！mama都是為你好啊！莫玉凡?。　?/br>
    莫玉凡逃一般的跑出了派出所大門，朝著大馬路一路狂奔——

    秦國政原本在車里等著，有些摸不清楚狀況，他打開車門開著前面跑著的莫玉凡，又轉(zhuǎn)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的秦有。

    “你先去跟律師談，”秦有說：“我去追他?！闭f完順著莫玉凡的方向跑去。

    秦國政滅了煙頭，上了車，啟動后轉(zhuǎn)個彎，消失在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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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琳的事情已經(jīng)被判定，有期徒刑六個月。

    莫玉凡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松了下來，接下來的幾天陷入了萎靡不振的狀態(tài)。

    秦有不上班的時候都會在家里陪著他，不管做什么飯，莫玉凡總是吃了幾口就說飽了，接著就回到了臥室睡覺。

    秦有上班的時候，會給他打電話，莫玉凡接起后就不說話，秦有就開始找話說，一會兒說自己試驗數(shù)據(jù)出了什么問題，一會兒說自己上班路上看到了只小野貓。

    莫玉凡甚至可以聽到應(yīng)安在那邊嬉笑的說話聲，他沒有掛電話，可基本也什么都不會說，會一直等到秦有忙起來后無奈的掛掉電話。

    莫玉凡不是不想說，他其實有很多話想問秦有，想跟秦有說?？捎刑鄦栴}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他是那天從派出所回來的時候，才真正意義上的去想自己的以后，想自己還可以去上學(xué)嗎，想自己到底能為李琳做點兒什么，想去見莫勝，問個清楚，可又不想去見他。

    莫玉凡在家蒙頭睡了三天，屏蔽了外界的一切消息，徐川發(fā)的所有信息都被他無視，秦有的信息他也沒有回，他要讓他嘗嘗消息被無視的滋味。

    可惜的是，秦有晚上回到家后，對這件事只字不提。只是問他今天想吃什么。

    莫玉凡腦海里突然生出一些想法來，不受控制的越來越猛烈，他想要看看， 他的世界還剩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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