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槳卷了袖子要來幫忙, 被池淵直接從椅子上端起來放到了旁邊的沙發(fā)上，“你別亂動，這些我和容姨來就好了。”

    “你會包餃子嗎？”聞槳挺稀奇的看著他, “你不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設(shè)嗎？”

    “那你就當(dāng)我人設(shè)崩了吧?！?/br>
    “……”

    池淵從醫(yī)院回來之后, 換了身簡便的衣服，白T恤黑褲, 舒適而慵懶。

    這會，他從容姨手里接過圍裙，動作熟練地往身上一套, 轉(zhuǎn)過身讓聞槳幫忙系了個結(jié), 語氣溫和，“我以前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在中餐廳做過兼職?！?/br>
    聞槳下意識接了句, “兼職廚子??？”

    “……”池淵回頭盯著她看了兩秒，憋了三個字出來：“服務(wù)生。”

    聞槳沒忍住笑了出來。

    池淵確實沒撒謊，除了不會搟面沒法幫忙之外，包餃子的其他程序他幾乎全權(quán)包攬。

    午后的陽光靜謐溫暖，聞槳剛開始還盤著腿坐在沙發(fā)上看兩人忙活，時不時聊上幾句。

    到了后面，困意倦怠，她隨便從旁邊抓了個靠枕墊在腦后，又拽過毛毯搭在身上后，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良久聽不到她動靜的池淵抬頭看了眼，沒作聲，只是收回視線后放輕了手里的動作。

    低頭忙著搟餃子皮的容姨也注意到太過安靜，抬頭瞧見聞槳睡得正熟，壓著聲笑道，“這孩子。”

    池淵沒說話，修長的手指翻動，很快捏出一個漂亮又飽滿的餃子。

    容姨放緩了動作，眼角細紋漫布，眉目和善溫斂，“當(dāng)初你們分開的原因，容姨也知道一些，你以后要說起這事別怪槳槳，她也不容易，這些年始終一個人在外面飄著，現(xiàn)在好不容易放下了心結(jié)，容姨希望你能好好待她?！?/br>
    “我知道?！背販Y停下手里的動作，認真道：“容姨您放心，我以后會好好照顧聞槳?！?/br>
    “容姨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槳槳?！比菀檀瓜乱暰€，“我老了，也陪不了她太久了，以后她就只有你一個人，你可千萬不要負了她?！?/br>
    “容姨……”

    “好了，大過年的就不說這種喪氣話了?！比菀梯p笑了聲打斷他的話，片刻后，又狀似隨口提了句，“我來這里之前，槳槳的父親聯(lián)系過我一次，看樣子是希望從我這里替他緩和緩和關(guān)系，我沒答應(yīng)也沒把這事和槳槳說，我估計她父親過陣子可能會聯(lián)系槳槳，你到時候多照看著些。”

    池淵愣了下，說了聲“好”。

    包完餃子還不到傍晚，池淵讓容姨先回房休息會，自個收拾了殘局，然后抱起還沒睡醒的聞槳回了房間。

    聞槳這些天鮮少有這樣閑暇輕松的時間，睡起覺來昏沉沉的，怎么也醒不過來。

    但池淵抱她起來的時候，人突然失重，還是有了些清醒的跡象，但還沒完全醒透徹。

    聞槳在半夢半醒之間感覺自己被放到一個更柔軟和寬敞的地方，手無意識抓了抓，卻陡然抓到實物，這才睜開眼來，睡眼朦朧地看著還未來得及松開手的池淵，“餃子包完了？”

    “嗯。”池淵將衣擺從她手里拽出來，從旁邊拉過被子替她蓋好，“還要睡嗎？”

    “不睡了，不然晚上睡不著了。”聞槳抬手按了按有些酸澀的眼睛，“容姨呢？”

    “回屋歇著了?！?/br>
    她放下胳膊，“幾點了？”

    “三點多?！?/br>
    “那你要不要回去睡一會？”

    池淵思考了三秒，用掀開被子躺下來的動作代替了回答，“不是很困，但你既然開口了，我也不好拒絕?！?/br>
    “……”聞槳簡直想給他一個大嘴巴子，“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剛才說的是讓你回自己房間?！?/br>
    “是嗎？”池淵側(cè)眸看著她，笑得理所當(dāng)然，“那就是我聽錯了?！?/br>
    “……”

    行吧。

    反正昨晚也不是沒睡過。

    聞槳和池淵各占據(jù)了一個枕頭，中間隔著距離，并不是很親昵的姿勢，風(fēng)從陽臺吹進屋里。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你剛才說你大學(xué)的時候在國外做兼職是怎么回事？”聞槳側(cè)頭看他，“池伯父池伯母難道不給你生活費嗎？”

    “剛?cè)サ牡谝荒隂]有給?！背販Y墊著枕頭靠在床頭處，“他們當(dāng)初想讓我在國內(nèi)讀書，但我那會叛逆又向往自由，瞞著他們報了國外的大學(xué)，我爸知道后特別生氣，但當(dāng)時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放狠話任由我在國外自生自滅，還威脅我不許找家里人幫忙，不然就讓我退學(xué)回來重新高考?！?/br>
    聞槳沒去國外讀過書，但聽去過同學(xué)提起過，如果沒有家里的支持，光靠一個人在國外，能活下來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池淵漫不經(jīng)心地敘述，“他這么說，我性格又執(zhí)拗，肯定不想先認輸，所以就真的沒管他們拿錢，第一年靠著全獎和兼職，勉強扛了下來，那年的寒假我因為要攢下學(xué)期的生活費，連家的都沒回。后來我媽心軟了，跟我爸吵了一架，這事才算到此為止?！?/br>
    聞槳笑了下，“你這是勵志人生啊?！?/br>
    池淵不置可否，側(cè)頭看著她，“那你呢，你以前是因為什么才想學(xué)醫(yī)的？”

    “因為死亡?！?/br>
    這答案出乎意料，池淵摸著她的頭發(fā)，溫聲問，“為什么？”

    “我讀高三之前外婆和外公都因病離世了，所以那時候的我很恐懼死亡，覺得它離我很近又離我很遠?！甭剺袂閺娜萏谷唬昂髞砦覐臅峡吹揭痪湓挕?dāng)你無限接近死亡，才能深切體會生的意義，醫(yī)院不就是這樣的存在，每天有人生便有人死，生命循環(huán)生生不息，所以后來我就去學(xué)醫(yī)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