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白靈捏緊寶弓，法器化作金塵散去，“對不起……”

    “你永遠都不必對我說對不起，”謝崇森溫柔的搖頭，“是我心甘情愿?！?/br>
    第71章不動尊

    他叫張辰君,之所以對此毫無印象，是因他從未被這個名字呼喚過。

    他自出生，便是一個腦癱兒。

    醫(yī)生診斷他的智力這輩子超不過兩歲，如果幼年護理不得當(dāng)，發(fā)育期還可能變成植物人。

    得知這個消息的張家人，無外乎是晴天霹靂。他塵封的記憶深處，對此有一些印象,他的母親抱著他默默地哭，年輕美貌的臉上滿是疼惜和憔悴。

    可張家大公子不能、不可以是腦癱兒。

    很快父輩們做出了決定：抹殺。

    他被送走到張家名下的療養(yǎng)院，這應(yīng)當(dāng)是專門為他建的，日夜一個連的醫(yī)生護士圍著他轉(zhuǎn),他就這樣意識渾噩的成長到成年。

    他的家人心里倒不是沒有他，幾乎每個月或季度來探望一次，這也使得療養(yǎng)院的醫(yī)護不敢虐待他。順便一提,他的祖父，均山集團創(chuàng)始人,來看望他的次數(shù)不亞于父母。

    十八歲生日這一天,張鈞山突然帶來了一個老婦人。

    這是第一次有外人踏入療養(yǎng)院,他開心的朝老婦人笑，小白牙與小酒窩討喜極了。他記得清楚，老婦人十分和藹,掏了幾顆小小的綠豆糕給他吃。

    隨后,老婦人慈祥的問他：“你想讀書嗎？”

    “嘟……蘇？”

    “就是和大家一樣,能流暢說話,能看電視?！?/br>
    “出去？”

    “對，”老婦人疼惜的摸摸他的卷發(fā)，“也可以出去逛街，吃好吃的?！?/br>
    “想，想！”

    話音剛落，他看到站在陰影里面無表情的爺爺，流淚了。

    他那時還不懂他究竟答應(yīng)了什么，只好奇印象中嚴厲的爺爺原來也會哭，爺爺是傷心了嗎？

    一周后，他被帶到一間大廳。

    這大廳好大，將近大半個籃球場。天花板又高又黑，是八棱的吊頂，用血色朱砂畫著復(fù)雜奇異的符篆，他看了頭疼。

    他不安的小聲啜泣起來，或許是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浩劫。他聽到母親也在哭，那個年輕貌美的女人被歲月磨平了純真，她穿著旗袍，頭發(fā)盤起優(yōu)雅端莊的發(fā)髻，讓他覺得陌生不已。

    然后，他看到了另一個“小朋友”。

    他長得可真好看，巴掌大的小臉，睫毛又翹又長，他可能太累了，全程躺在輪椅上睡覺，蜷縮在絨毯里，像最珍貴的小動物。

    他聽到周圍有竊竊私語，說“可憐”，“植物人”，他不太明白他們的意思。

    巨鐘響了，十二下。

    隆隆鐘聲回響在死寂而空曠的大廳中，將竊竊私語碾壓，一切沉浸在不可名狀的神圣與玄妙中。正午強光自八棱吊頂內(nèi)射下，投下一個奇異的形狀，刺眼到難以直視。

    老婦人披上了包裹全身的黑色長袍，與另外似乎是兩男一女的三個人，鎮(zhèn)壓四個方向；老婦人口念咒文，她的嗓音變得沙啞空靈，讓張辰君聽著不舒服極了，漫長的咒文好似無窮無盡，有血流順著地板溝壑蔓延，將他和漂亮男孩連接，與天花板打下的日光交匯成一個完整的圖像……

    他好想逃，好想走，這或許是他的終結(jié)……

    他隨即頭暈?zāi)垦?，喪失了意識。

    “他”醒了。

    抬眼，一片慘白的天花板，似教堂悲憫圣母像的色澤，徒然讓室內(nèi)陷入未名狀的陰郁里。似乎無人料到他會在這個時間點醒來，偌大病房空無一人。

    他折騰著慢慢下床，羸弱的腿踏在地板上的感覺真實的讓人熱淚盈眶。

    他一把把窗簾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