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秦非抬眸,琥珀色的瞳孔中既沒有未散盡的恐慌, 也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只是十分平靜地敘述了一個事實:“腳麻了, 歇會兒。” 他是人, 腿是骨頭和rou長的, 一動不動地蹲了快兩個鐘頭, 一時半會自然是起不來的。 污染源看著秦非,思存片刻, 干脆挨著他一起蹲了下來。 兩人緊挨著蹲在角落,同樣一身黑色,就像兩朵長在一起的蘑菇。 彌羊和陳早茶一瘸一拐地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光景。 不由得一愣。 彌羊眨了眨眼,遲疑著開口:“額……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彌羊和陳早茶在整個第八輪游戲過程中一直提心吊膽,游戲結(jié)束后也沒像秦非那樣原地休息,各自拖著血液不暢通的腿,一瘸一拐地沖向物業(yè)辦公室。 還好,小秦沒事。 羊mama大大松了口氣。 “是誰把打開了?”陳早茶好奇地詢問。 是他們隊的那個npc,還是小秦另有安排? 秦非頷首:“是胡孝。” 其實也不全是。 準(zhǔn)確一些來說,是秦非看出了胡孝的意圖,順而為之,并且在最后的緊要關(guān)頭“推了”他一把。 “胡孝聽懂了第八輪游戲前的提示?!鼻胤堑溃八_門想讓女鬼進來,被我一腳踢出去了。” 眾人看不見的方位,鬼嬰蹲在角落里,青白色的皮膚上泛起點點瘢痕,又很快褪去。 小東西歪著腦袋看向眾人,剛才踹向胡孝的那一腳正是它的杰作。 秦非在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胡孝的不對勁之處。 在黑暗中待了這么久,秦非的視力早已適應(yīng)了周圍光線。 是以在胡孝進入辦公室后,那些他自以為隱秘的表情,瘋狂的、仇似的、孤注一擲般的神色,全都被秦非收入了眼底。 有些細節(jié),胡孝自以為沒人會關(guān)注,實際卻早已被秦非收入眼底。 胡孝在剛進入房間時,還一直在驚恐地顫抖著,雖然能看出他在極力控制自己不要發(fā)出太大的動靜,卻依舊難以避免的不斷小幅度調(diào)換姿勢。 直到某個時間點過后。 胡孝忽然如同入了定一般一動不動。 他的手一直揣在口袋里,雖然那動作令他的姿勢格外扭曲。 秦非當(dāng)下便有了九成把握:胡孝準(zhǔn)備坑他們,并且他手中握著某種保命符,那是他準(zhǔn)備下黑手的資本。 秦非短短一句話,落在彌羊和陳早茶耳中卻有些令他們出乎意料。 陳早茶面露迷茫,他本還以為是小秦為了線索,主動打開門讓npc去送死,沒想到竟然是npc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他知道小秦沒必要在這點上騙他,可他還是有些不明白: “雖然系統(tǒng)說過女鬼只會殺一個人,可胡孝怎么敢的?” 誠然,在這個怪談游戲中,打開房門并不需要先行靠近。 可屋里另外兩人都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菜鳥,就算胡孝提前將自己藏到最靠里的墻角旮旯縫里,也無法確保自己的安全吧? 污染源十分難得地主動開了口: “這個副本的背景在怪談世界,人和怪談處于共生狀態(tài),胡孝是怪談世界的人,擁有一些能夠應(yīng)付怪談的特殊道具也不足為奇?!?/br> 秦非沒有做聲,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動了動,食指與中指的指尖蹭過一個葫蘆型的墜子。 那是個紅繩手串,墜子被穿在手串正中位置,胡孝一直不斷觸摸著的,就是這個東西。 他既然料想到了胡孝會開門,自然便要做足萬全的準(zhǔn)備。 胡孝的小動作太過明顯,秦非鎖定目標(biāo)前后只用了不足一分鐘,鬼嬰在將胡孝推出門去的時候,順手牽羊弄走了他口袋里的道具。 胡孝沒了道具,撲到女鬼腳下后自然無異于羊入虎口,游戲也就順利結(jié)束了。 彌羊聞言一愣。 這個w,不也是npc嗎?他分明是和胡孝一樣的怪談世界本土角色,說起話來,為什么卻如此置身事外? 陳早茶抓了抓后腦勺:“好像確實……我聽我們公會的其他人說過,他在上個怪談里見到了一個npc,本來必死無疑,卻莫名其妙活了下來了?!?/br> ——就像有兩條命似的。 這是那個玩家的原話。 陳早茶的話成功打亂了彌羊的思緒:“靠,所以他這一波是仗著自己有道具可以規(guī)避傷害,反而打算把玩家獻祭了?” 在副本里被玩家背刺暗算不是什么罕見的事,可胡孝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一副良好市民普通人模樣的npc,居然也這么心黑手狠。 秦非“嗯”了聲:“這個npc,絕不可能如他自己所說,只是個第一次參加調(diào)研會的普通人。” 胡孝的偽裝,從怪談剛一開始時就已經(jīng)頗具雛形。 在這一天多時間里,他成功用自己唯唯諾諾的表現(xiàn)騙過了所有人。 功力不可謂不老道,若不是在最后幾輪游戲中壓力太大,失去了水準(zhǔn),破綻大概還不會暴露的這樣明顯。 陳早茶弱弱地開口:“那,既然游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胡孝也死在了女鬼手里,提示你說的那個線索呢?” 明明什么也沒發(fā)生啊。 陳早茶和彌羊從會計室那邊過來時,走廊上空空蕩蕩,依舊什么也沒有。 彌羊眉頭皺得更緊:“不會是在騙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