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閑棄婦_分節(jié)閱讀_118
“乖一些,好姑娘?!卑⒁拦披悳\笑著,不知道為何,她勾起的唇角讓人從心底顫栗,郭蓉感覺到了自己脖頸的力量的放松,就想要呼出聲,誰知道就感覺到了冰涼的匕首,略略在脖頸上滑過,脖頸一疼,鋒利的匕首就劃破了皮。郭蓉的身子立即僵住,動也不動。 下了馬車的時候,阿依古麗走路時候叮咚作響,郭蓉幾乎是同手同腳走在阿依古麗的前面,身后冰冷冷的匕首提醒她不能輕舉妄動。等到了客棧的房間,阿依古麗的匕首在空中發(fā)出了嗡鳴聲,繼而收入到了腰間的刀鞘里。“這才是好姑娘?!?/br> “你想干什么?”郭蓉的聲音帶著害怕的顫音,此時后悔上了阿依古麗的馬車,阿依古麗根本沒有幫上她,她是鬼迷心竅才會上了她的車。眼前的異族人想要做什么?她為什么盯上自己? “你們先出去,我和郭姑娘好好說話?!彪S著阿依古麗的吩咐,站在她兩側的漢子躬身對下。房間里頓時空蕩了下來,郭蓉清楚地聽到了兩個漢子并沒有離開,側過頭可以見著他們二人侯在門口,高大的身影在窗上透出了朦朧的影。 那種寂靜無言的恐懼緊緊攥住了她的心。 阿依古麗坐在了軟椅上,對著郭蓉招招手,“你坐下,我們慢慢說話。你是醫(yī)術院的,是嗎?” 郭蓉并沒有說話,而阿依古麗并沒有生氣,她站了起來,腳步輕盈地到了郭蓉的身側,如同紛飛的蝶,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張銀票,銀票的面值是一百兩。阿依古麗手里的銀票輕輕塞入到了郭蓉的手中,“我問你幾個問題,這是一百兩?!?/br> 郭蓉深色的瞳孔不自覺放大,一百兩銀子,或許在醫(yī)術院之中的秦錦然眼中,還有黃素玉的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是如果是他們家,可以供他家?guī)啄甑慕烙?。郭蓉想到了被扼住脖頸一瞬間的感覺,還有冰冷冷的匕首,艱難地搖頭,“不用了,如果姑娘想問什么,我都會說,只要能夠放我離開就行了?!卞X財再好,也要有命來消受。 阿依古麗瞧出了郭蓉的懼怕,唇瓣上翹,手中的銀票捏成卷兒,夾在郭蓉的右邊耳畔,“這銀子就當作是給你壓壓驚,你來,我想問問你醫(yī)術院的事情,我這里還有銀票。你瞧,我說要幫你改變,若是有了銀子,自然就不一樣了?!?/br> 一只柔軟而冰涼的手握住了郭蓉的手,右耳耳廓上與銀子卷相互碰觸的地方有些癢又有些熱,郭蓉想要伸手摸一摸,心里的那點羞意又讓她不敢動手,最后只是捏了捏圓潤的耳珠。 阿依古麗自然瞧見了郭蓉的動作,按住了郭蓉坐下,“我想問問醫(yī)術院的事情,還有那個關于秦大夫的事情?!庇帜贸隽艘粡堛y票,從桌子上手指抵住了銀票劃到了郭蓉的面前。 錢財能夠讓鬼推磨,一張又一張的銀票送到了郭蓉的面前,郭蓉到了后來已經把耳畔的卷起的銀票和其他阿依古麗送過來的銀票收到了一塊兒,整整五百兩的銀票!就算是喉嚨說得發(fā)干發(fā)疼,她也是甘之如飴。郭蓉不知道自己的眼,眼底是瘋狂的貪婪。 “我想要學縫合之術,你能夠教我嗎?”阿依古麗說道。 阿依古麗雜亂無章問了許多,最后又問到了縫合之術,郭蓉不知道阿依古麗詢問的緣由,搖搖頭說道,“不成的,穆院長曾說過,縫合之術讓我們暫且不要說出去,也不要用,若是真的遇到了情況危險的,告訴院長和院里的人就是。我只是見到人用過,并沒有真正的使用過縫合之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醫(yī)好人?!?/br> “這個啊,很簡單?!卑⒁拦披愝p笑著,“你每日里在一個人身上練,今個兒縫合好了一個人,明個兒又治好了一個人,這般不就會了縫合之術?我剛剛在外面聽人說,你在醫(yī)術院里的也是佼佼者,我想多練兩個,你也是名醫(yī)了?!?/br> “我沒有酒?!惫負u了搖頭,說道。 “什么酒?” “秦錦然用了一種燒酒處理傷口?!惫亟忉屨f道,“那燒酒就是在京都之中的巷子里買的,現(xiàn)在那人好像已經離開了,只是離開京都之前,往醫(yī)術院里送了一些燒酒。這燒酒還不能夠直接用,須得要處理,才會濃郁,能夠用在人的傷口處?!?/br> 阿依古麗的眉頭擰了起來。而后就聽到郭蓉小聲說道:“其實縫合之術并不難,若是沒有開膛破肚,用秦錦然的方子,細心照料,你要是想要方子,我可以給你?!?/br> 聽到了這里,阿依古麗的眸色動了動,“那就多謝了,不錯,我確實需要這方子?!?/br> 郭蓉反而放下心來,若是有所求,她這銀子也收的是心安理得,把手中的銀票理了理就放到了荷包之中,笑著說道:“雖然這方子,穆大夫說過是不能夠……”說完之后搖搖頭,“不過,我總歸已經這樣了,用這方子換了銀子才是實在?!?/br> “我就想要方子,銀子我……倒是身上的用的差不多了。”五百銀子已經足夠多了,阿依古麗并不準備再多給郭蓉銀子。 郭蓉也并不失望,拿到五百兩銀子已經是足夠了!開口說道:“其實已經做好了的可以直接用在傷口的燒酒,我也有一些,不如我去給你。就當做是我送你的。我在甘陜之地,也曾喝過類似的燒酒,沒有秦錦然做的濃郁,若是想要大量制酒,還是要先用那特制的燒酒,而后想辦法套出秦錦然的法子。” 阿依古麗淺笑,“我知道了,郭姑娘,那能夠直接用在傷口的燒酒,你送到城西買米酒的陳家漢子那里。” 郭蓉爽快地說道,“我之后恐怕也不會動針,這酒送給你了就是?!彼闹斜P算著,這可是五百兩的銀子,在京郊置產,就足夠一家人一輩子的嚼用,她在京都之中也毫無前途,不如到了新的地方再說。 阿依古麗卻笑了,“姑娘何必如此言棄?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有,秦大夫在發(fā)誓的時候,自稱的是秦氏?!?/br> “秦氏?” “她若是剖死人的時候,用的阿貓阿狗的名字又如何?那么用秦氏這個名字的時候,自然沒有剖過一個死人?!卑⒁拦披惖氖种富^了紅唇,她還是厭惡那種大公無私到無趣的人,人若是沒有了自己的私欲,實在是無聊,若是如同郭蓉一般有野心有骯臟,那才有趣。“一個屠夫,想要肢解全牛,必須要肢解許多的牛才會有經驗,若是秦氏沒有剖過死人,怎會有如此斐然的縫合之術,甚至想要剖腹取子的法子? 郭蓉的呼吸變得急促,是啊,她說得有道理。繼而又是頹唐,就算是有道理又如何?忽然想到了可以讓阿依古麗幫助自己,“我……”她想要說出用一部分銀子,求的阿依古麗的幫助,但是銀子已經收入到了荷包,要再讓她掏出來,簡直就如同割rou一般。 阿依古麗輕輕一笑,上前打開了門,“郭姑娘記得送上酒就好,之后我再送你一份大禮?!?/br> 兩人目光相觸,雖然不是同族,卻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 葉府的少奶奶面色蒼白,生產時候散亂的鬢發(fā)已經被丫鬟梳攏好,但是因為被縫合的疼痛,她的嘴唇被咬破,一雙放大了瞳孔的眼,在燈光下很是可怖。 聽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見到了秦錦然的一只手覆上了葉家少奶奶的眼,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夫人,我們能不能……” “孩子已經活下來了?!鼻劐\然說道,“頭皮上的傷會有頭發(fā)掩住,他現(xiàn)在很好,哭累了已經睡著了?!闭f完之后,手心里是睫毛碰觸的癢意,手掌離開,不肯瞑目的葉家少奶奶,終究是閉了眼。 秦錦然和葉家的死了的少奶奶說完了話,才和聽雪說道,“如果你害怕,我一個人留下就好。你們也是?!钡诙湓?,是對在場的葉家丫鬟說得。秦錦然身后解開葉家少奶奶前襟的系帶,因為腹腔沒有縫合好,最后葉家人托秦錦然把線拆了重新縫合上,也算是給她一個全尸。 “我不怕?!甭犙╇m然抖得不成,卻也不肯離開。 用剪刀剪去了歪歪扭扭的發(fā)絲,聽雪聽到了剪刀摩擦的聲音,終于別開了眼。聽雪注意到站在她身邊的嬤嬤也忍不住別過了眼,不忍心去看。 秦錦然小心地剪開了黑色的發(fā)絲,最外面的三層被郭蓉胡亂得縫合在了一起,葉家少奶奶最后走的時候恐怕是痛苦極了。秦錦然最后剪開了所有的縫合線,用了葉家人請求的銀線一層又一層縫合了葉家少奶奶的傷口。 她縫合的小心又仔細,無名指柔軟的指腹被銀線勒得破了皮,一滴血順著銀線,滾落到一處聚集成了一滴,而后如同怒放的血花,留在了葉家少奶奶的腹上。 ☆、第141章 京都之中波瀾生 縫合好了尸首,從房間里出來的事情,秦錦然的心中有些沉甸甸的。晚風習習,解開了纏繞在心頭絲絲縷縷的愁,等到踏上了醫(yī)術院長長的回廊里,一顆心才平靜下來。 廂房內的木栓上了,秦錦然扣了門,其內并沒有回應,可以聽到細小的水聲,應當是穆英在沐浴,秦錦然往前走了幾步,正想要到院中略站一站的時候,便呼啦一聲門打開了。沐浴過后的特有的角皂的清香與水汽撲面而來,穆英單手撐在門框上,另一只手拿著寬大的長巾子,裹住了長發(fā),“我猜就應當是你,怎么才回來?”一邊說著話,穆英一邊側過了身子,讓秦錦然可以進入到屋里。 秦錦然進入了房中,合攏了木門,“又出診了兩次,所以耽擱了時辰?!?/br> “我猜應當就是這樣。”穆英斜斜靠在了書案上,一邊擦拭自己的頭發(fā),一邊說道:“季家的那小子,你可有把握?” “我同你細說?!鼻劐\然從紅泥小爐上拎起水壺,澄澈的茶湯順著茶壺嘴倒入到了水杯里,手里捧著茶杯,整個人縮在了軟榻之中,同穆英說起津市里季家的事情,偶遇的接生之事,最后才說道了京都里的事,“我今天遇到了郭蓉?!?/br> “哦?”穆英放下了水杯,“我記得她和黃氏,是去了葉府?!?/br> “出事了?!鼻劐\然說道,“她給人接生,那婦人死了?!?/br> 穆英原本是松松地靠在書案上,聽到了秦錦然說到死人,立即就挺直了脊梁,“怎么回事?”秦錦然說了郭蓉的事情,穆英的神色越發(fā)肅穆,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種失望之極的頹喪之情,這樣一種神情,從未在穆英的面容上出現(xiàn)過。因為這頹唐的神情,秦錦然也留意到了她眼尾的細紋,先前的穆英精神面貌,讓秦錦然從未留意過時光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 “叩、叩、叩?!惫?jié)律性的叩門聲響起。 秦錦然見著穆英仍然坐在原處,就站起身子開門,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郭蓉,秦錦然反射性就想要合攏房門,卻被郭蓉擋在了門口,“我是來找穆教長的。” 秦錦然冷言道,“你還有臉過來?” 她的聲音不高也不低,卻讓郭蓉像是被扇了一個耳光,面上是火辣辣的疼,“你讓開,我不是找你的,我是找穆教長的?!惫赝⒁拦披愐粔K兒吃飯,所以也是剛剛回到醫(yī)術院,一回來就想要找穆英,誰知道還是來的晚了,看穆英的神情,已經知道了在葉府里發(fā)生的事情。郭蓉摸了摸錦囊之中的銀票,為了這銀子,她回來的晚些也是值得。 秦錦然想要開口說話,卻聽到穆英說道:“你讓她進來?!?/br> “還請秦娘子在外候著。”郭蓉抬眼對秦錦然說道:“我有話想要同穆教長說?!?/br> 穆英站起了身子,“錦然什么都知道了,你還有什么好避諱著她的?”穆英冷笑一聲說道,“你想說什么,我聽著。” 郭蓉的眼底有些發(fā)紅,咬著下嘴唇,看似委屈而可憐,若是其他時候秦錦然或許還會生出一兩分的同情,只是一想到碰觸葉家少夫人冰涼涼的尸首,還有剪開歪歪扭扭胡亂用發(fā)絲縫合起來的傷口,看著郭蓉的惺惺作態(tài),她只有一種想要吐的沖動,“你想在我面前說,我也不想聽?!闭f完之后奪門而出,重重合攏了房門。 臨近夏的風,傍晚時候仍是輕輕柔柔帶著白日里和煦的暖意,而到現(xiàn)在已經是夜色涼如水,秦錦然站在院子之中合抱粗的大叔,聽著樹枝的與樹葉被風搖得是嘩嘩作響。偶爾回頭時候,可以見著廂房里因為燭蕊無人剪去,跳躍而恍惚映出了兩人的剪影。 大約是半個時辰,又或者是更長時間,郭蓉埋著頭匆匆出了廂房,秦錦然不知道穆英同她說了什么,也不想知道,穆英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秦錦然,最終只是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早些安歇吧?!?/br> 等到第二天,秦錦然就知道郭蓉收到的懲罰是什么了,從醫(yī)術院里休學兩年的時間,這兩年的時間里不能行醫(yī)。這樣也相當于變相的剝奪了她成為大夫的資格,兩年以后的郭蓉及笄成親,許是一輩子都不會碰觸醫(yī)書了。 “好不容易秦娘子來了,怎的黃素玉又不來了,還有啊郭蓉是怎么回事?”“我猜測應該是醫(yī)死了人,醫(yī)術院里之前還有一個被禁學,就是因為醫(yī)治死了人。”“之前穆院長不是讓我們盡力而為,若是醫(yī)死了人,就要退學?”“那怎么可能?肯定不是簡單的事情,肯定是郭蓉犯了錯處,才會被禁學?!?/br> 在郭蓉剛剛被禁學的時候,眾人說起郭蓉的讓人驚訝的離開,覺得郭蓉身上犯了錯處,還有人知道了各種的緣由,反過來安慰秦錦然,說她這方子早晚是使得的,下次應當收的妥帖一些,免得被人翻看到了。 等到下一個休沐日結束之后,從醫(yī)術院回到城中的秦錦然,便敏感地察覺到了風聲,已經變了?!拔衣犎苏f起郭蓉,似是有贊嘆之意,你可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