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冰心看見了他泛著潮紅的顴骨，腦子空白了一瞬間，立刻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怎么這么燙？你燒多久了？”

    “別著急，”胡煜輕輕笑了一下，“我沒事兒?！?/br>
    賀冰心二話不說拉著胡煜進了洗手間：“摳出來?！?/br>
    “你答應(yīng)我不走。”胡煜的臉漸漸發(fā)白了，只剩下顴骨上的兩坨紅暈。

    兩個人安靜地站在水池邊，對峙著，誰都不動。

    賀冰心紅著眼，伸手去撬胡煜的嘴唇。胡煜很輕松就把他的兩只手攥住了：“你要是對我沒感情，就不能管我。”

    所有積壓在一起的情緒突然就決堤了，眼淚一下從賀冰心的眼睛里滾落出來。

    他仰著頭，幾乎是在質(zhì)問：“為什么啊？咱倆就是形式婚姻，你何必這么認真啊？”

    情緒爆發(fā)起來就是雪崩式的，他的聲音全喊啞了：“我不配，胡煜，你明白嗎？我殺過人！所有人都明白，怎么就你不明……”

    胡煜用guntang的吻截住了他后面的話，賀冰心一直在哭，眼淚流進兩個人的嘴里，又涼又咸。

    胡煜像是護住一個寶貝，小心地把賀冰心攏進臂彎里：“兩天了，你要的冷靜時間我給你了，你希望我考慮的問題我也都考慮好了。你乖一點，別讓我擔心了，好嗎？”

    賀冰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胡煜一直給他拍著背：“我知道很難，我們慢慢來，不要老想著跑了，好不好？”

    賀冰心哭得話都說不利落，兩個眼睛都腫了：“你快、快把酒吐了！”

    “還走嗎？”胡煜微微弓著腰，用掌心擦掉他的眼淚。

    賀冰心憋著眼淚搖頭：“你快點！”

    “乖，出去等我一下。”胡煜揉了揉賀冰心的后背，“我馬上出來。”

    胡煜出來的時候臉色更難看了，賀冰心嚇壞了，再顧不得多想什么，趕緊扶著他在床上躺下。

    “難受嗎？”賀冰心打開柜子拿電子體溫計。

    胡煜手背壓著眼睛，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沒說話。

    賀冰心跪在床邊，看了□□溫計上的數(shù)字：“我們?nèi)メt(yī)院吧？”

    胡煜握了一下他的手：“陪我躺一會兒。”

    賀冰心先去擰了一條涼毛巾回來，疊好了搭在胡煜額頭上，吸了吸鼻子：“還是去醫(yī)院吧?！?/br>
    “沒事兒，”胡煜拉著他在自己身邊躺下了，“來，讓我抱一會兒。”

    賀冰心怕讓他更難受，順從地貼著他的懷抱躺下了。

    “以后不說這種話了，行嗎？”胡煜捋著賀冰心的脊梁骨，“你害怕的時候就跟我說你害怕，你難受的時候就跟我說你難受，你說你想冷靜我讓你冷靜，但是你說你想走，我不會讓你走?！?/br>
    胡煜的懷抱有種異常的熱度，賀冰心下意識地抓他的衣服。

    胡煜輕輕嘆了口氣：“不能讓我著這種急了，知道嗎？”

    賀冰心的眼淚洇進胡煜的衣服里，他無聲地點頭。

    “寶貝不哭了?！焙陷p輕拍他的背，“別擔心，沒事兒啊?！?/br>
    賀冰心伸手摸他的額頭，把毛巾翻了個面：“這么燒怎么行??？你是不是前兩天淋雨的時候就病了？你怎么不吃藥?。俊?/br>
    “沒事兒，我就是急得，”胡煜把他擋住眼的頭發(fā)別到耳朵后面，“你別讓我著急就行了?！?/br>
    賀冰心像是一捧化了的雪，眼淚又滴下來。

    胡煜捧著他的臉，把他的眼淚輕輕親掉：“好了好了，寶貝，我們不哭了。”

    賀冰心挨進胡煜的懷里，摟著他的腰，小聲說：“我不走，”他學著胡煜的樣子給他揉后背，“你別著急了?！?/br>
    胡煜把毛巾拿下來搭在床頭，輕輕扳起賀冰心的臉：“下回還喝酒嗎？”

    賀冰心搖頭。

    “下回遇見事知道找誰嗎？”胡煜低頭看著他，眼睛里都是溫柔。

    賀冰心小聲回答：“找你?！?/br>
    胡煜把他按進自己懷里：“行了，睡吧?！?/br>
    胡煜畢竟病著，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他身上燙得像烙鐵一樣，賀冰心哪敢睡，提心吊膽地貼著他，時不時就要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好在就像胡煜說的，溫度慢慢就降下來了。

    胡煜睡得不安穩(wěn)，隔一會就要喊他一聲：“哥。”

    賀冰心就一次不落地答應(yīng)：“嗯。”

    賀冰心想給他倒杯水，剛一翻身就被胡煜扣住了：“不許走。”

    “我給你倒點水喝?！辟R冰心輕輕掰胡煜的手，根本掰不動。

    “我不喝水，你別走?！焙弦还此难阉麚苹貋?。

    “不走不走?！辟R冰心只好又回來，輕輕拍胡煜的背。

    他在胡煜身邊蜷成一團，半晌問：“我殺過人，你不害怕嗎？”

    胡煜手托著他的后腦勺摩挲，眼睛微微張開一些，在黑暗中閃著微光：“你保護了你自己，你做得很好?！?/br>
    賀冰心又朝他蜷了蜷，聲音澀然：“其實我就是不知道該怎么想他。”

    那個“他”是誰，不言自明。

    “都過去了，”胡煜把賀冰心塞在被子里，仔細掖了被角，“你現(xiàn)在只能想我，別人說什么你都不要聽，你只能聽我說?！?/br>
    賀冰心臉貼在胡煜胸口上，乖覺地蹭了蹭：“嗯?！?/br>
    這一次，是他先睡著的。

    作者有話要說：*病人家屬的口音是我瞎掰的，不是哪個地方的方言嗷，只是劇情需要想說他是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