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里的彈幕已然沸騰。

    第四章

    【臥槽，這是人干得出來的事情嗎？！】

    【我為我剛才發(fā)的彈幕道歉qaq，爸爸我錯了】

    【前面的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這一手真的是666，要不是確定這是《游戲咖》的直播，我還以為是哪個電視劇劇組做的特效】

    【這得是電影劇組了吧】

    【再看看邊上的祝盼煙……仿佛公開處刑】

    【心疼祝盼煙】

    【心疼祝盼煙 1】

    正在看直播的男子顧不上吃了一半的泡面，拿起手機就撥出了一個號碼，“老季，你的新綜藝里不是還缺一個常駐嘉賓嗎？我和你說，我剛才看的節(jié)目里有一個特合適的……”

    ***

    演播廳里，杜若削完皮，將水果刀洗干凈晾在架子上，換了一把普通的菜刀，這時候的彈幕和杜若削皮之前相比，已經(jīng)徹底地換了一個畫風(fēng)。

    【不知道為什么，我現(xiàn)在心里有一種奇怪的興奮感】

    【我也是……】

    【總覺得要搞事情】

    觀察到直播間里觀眾反饋的現(xiàn)場導(dǎo)演當機立斷，將畫面切給了杜若。

    高清鏡頭下，手起刀落，隨著菜刀平穩(wěn)的移動，清脆響亮的聲音均勻地響起，那雙手靈活地cao縱著菜刀，卻像是在黑白的琴鍵上舞動一般優(yōu)雅，用切土豆的刀聲構(gòu)成了美妙的節(jié)奏。土豆片切好后，杜若用手在土豆片上輕輕一攏，就又合成了一個“完整”的土豆，手腕一擰，將土豆翻了九十度，再度下刀，節(jié)奏比之前還要快上幾分。

    【對！就是這個聲音！就是這個感覺！】

    【原來動漫里看到的那種靠廚藝打臉的情節(jié)是真實存在的嗎？】

    【爸爸，您看我跪的還標準嗎？】

    【原諒我這輩子第一次發(fā)現(xiàn)，切土豆和切疊在一起的土豆片，聲音原來是不一樣的qaq，對不起是我孤陋寡聞了】

    【明明都是一樣的土豆，為何你如此優(yōu)秀哈哈哈哈哈】

    杜若握著土豆放在玻璃碗上方，手指松開的那一剎那，粗細長短均勻的土豆絲像花瓣一樣均勻地散落在透明玻璃碗中。

    這時候其他人也被杜若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過來。

    沈北驚嘆，“哇哦，杜若，我記得你在調(diào)查表上填的愛好是下廚？這手藝，看起來可不僅僅是愛好啊，我瞧著都快趕上專業(yè)廚師了！”

    沈北這話里，雖說七分節(jié)目效果，但也包含著實實在在的驚訝。他之前做美食節(jié)目的時候，也去過不少名聲在外的百年老店，眼光也磨出來了不少。別的暫且不提，刀工能夠精湛到杜若這個程度的，即便在從業(yè)年齡二十年以上的老師傅里，也找不出幾個。

    眾人都圍在杜若身邊，明明是在同一個料理臺前，祝盼煙和杜若中間卻生生隔出了一人的位置。

    祝盼煙心下著急，拿炒鍋的時候一會兒沒注意，鍋底磕在料理臺邊緣，猛地一聲響。

    就站在邊上的黎子昂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一個箭步走到祝盼煙身邊，“怎么了？有碰到哪里嗎？”

    “沒……沒事?！弊Ｅ螣熣奶撝蝗宦犚娎枳影旱穆曇?，當場嚇了一跳，臉色剛拉下來就反應(yīng)過來這是直播節(jié)目，嘴角的角度瞬間上下翻轉(zhuǎn)，側(cè)頭對著黎子昂身后機位的方向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正在錄制節(jié)目的人看不到網(wǎng)上的消息，直播間里卻有不少吃瓜群眾兩不誤地拿到了最新的消息，在直播間就討論了起來。

    【星光網(wǎng)上剛才那個熱搜還掛著呢？】

    【掛著呢。時間卡得那么好，那么多個營銷號也是“碰巧”在同一時間轉(zhuǎn)發(fā)了消息，轉(zhuǎn)發(fā)量和點贊數(shù)還沒有刷起來，熱搜就安排上了，這一波cao作……嘖嘖嘖】

    【你們說的什么熱搜？我一直在看直播沒有關(guān)注，有人可以解釋一下嗎？】

    【你點進星光網(wǎng)的實事熱搜榜，還在前二十呢】

    【我就是想不明白，她另一對cp不是還炒著呢，怎么還敢安排這樣的熱搜？】

    【想要解綁了，拉人下水唄】

    【行了行了，好好看直播，不提不提，就別給熱度了】

    杜若將土豆絲在清水里簡單地過了一下，另一邊鍋里的油已經(jīng)開始冒小泡，他右手握住鍋柄，左手捏起一小把紅花椒，循著經(jīng)驗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小拇指一松漏了兩顆小個的花椒回碗里，這才將手里余下的花椒扔進了鍋里。花椒落進鍋里，隨著噼里啪啦的聲響，很快就變成了褐色。就在花椒變色的這段時間里，杜若將切好的蔥、姜、蒜末還有切成段的紅辣椒殼都放進鍋中，用鍋鏟翻動了幾下。直到杜若鼻子動了動，聞到刺激性的香味，才將泡過的土豆絲倒進鍋中。

    待到杜若將白醋均勻灑在土豆絲上，邊上人已經(jīng)聞到了那種香味。

    看直播的觀眾雖然聞不到香味，也能夠從現(xiàn)場其他人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不少人已經(jīng)忍不住拆開了零食袋子，一邊眼睛卻還黏在屏幕上不愿挪開，看著杜若不受任何阻撓地煸炒著，陸續(xù)加進蔥花、細鹽和紅椒絲，最后更是單手拎起鍋，穩(wěn)當?shù)貙⒊春玫耐炼菇z盛在了白瓷盤上，還不忘用鍋鏟稍稍壓了壓邊緣，讓形狀好看一些。

    “好了?！痹诙湃艚K于說出這句話時，邊上早就已經(jīng)拿著筷子蠢蠢欲動的人紛紛像餓狼一樣撲到了料理臺前，原本還有些矜持的女主持人在吃完第一筷子之后，眼前登時便是一亮，手下的動作默默地加快。

    【嗚嗚嗚，看著就很好吃的樣子，我也想……】

    【我也……】

    直播屏幕前的觀眾盯著電視屏幕，憤憤地將手中的餅干咬得咔嗞咔嗞響。

    節(jié)目錄制結(jié)束后，杜若換下錄節(jié)目穿的衣服，將今天拿到的名片放進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卻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姍姍來遲的經(jīng)紀人。

    在回去的路上，杜若抬起手，目光落在手上似乎減弱了些的金線上，半晌才重新闔上眼睛。

    他心里已經(jīng)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第五章

    《游戲咖》播完了，但網(wǎng)上的風(fēng)波卻并沒有因此停止，杜若在節(jié)目里做菜部分的視頻被做成了九宮格的動圖，熱度很快就從星光網(wǎng)席卷到朋友圈，不知道有多少半夜刷手機的人被這幾張動圖勾出了饞蟲。

    嘶啦——

    這一晚，揭開一次性泡面碗蓋的聲音在無數(shù)地方響起。

    ***

    酒店房間里。

    卸掉妝容的祝盼煙看見網(wǎng)絡(luò)上的走向，臉色難看。

    現(xiàn)在“杜若廚藝”已經(jīng)穩(wěn)定在第二位，僅次于今晚一位人氣影帝公布二胎的消息，而他們之前準備好的“祝盼煙杜若”已經(jīng)掉出了前十。

    剛剛掛掉電話的經(jīng)紀人從窗邊走回來，祝盼煙看見他緊鎖的眉心，心下一凜，試探著問道，“怎么樣？”

    “之前商量好的水軍工作室要求加錢?！?/br>
    “加多少？”

    經(jīng)紀人捏住手機，咬牙道，“五十萬?！?/br>
    “五十萬？”祝盼煙下意識驚呼了一聲，“他們怎么不去搶！”

    “那邊說現(xiàn)在不僅是杜若的粉絲，t.t.w.組合的粉絲也下場了，還有很多看了熱搜或節(jié)目主動發(fā)星光動態(tài)的路人網(wǎng)友，比我們之前報過去的預(yù)估數(shù)據(jù)超出了三倍不止，所以價格上也要翻倍?！?/br>
    經(jīng)紀人看見祝盼煙的神色，頓了頓，“要不然我們還是收手吧？50萬已經(jīng)幾乎是你一部戲一半的片酬了……”

    祝盼煙下意識咬住自己的手指甲，猶豫不定。

    就在這時，祝盼煙的手機突然亮起，她瞥了一眼手機上的信息，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她猛地一咬牙，“加！”

    “可是……”

    “加！”

    看見經(jīng)紀人轉(zhuǎn)過身去打電話，祝盼煙這才松開了咬住嘴唇的牙齒，她瞄了一眼桌上的手機，想到黎子昂不斷發(fā)來的聊sao短信，眼里浮現(xiàn)出難以掩飾的怒氣。

    ***

    “祝盼煙杜若”的話題不僅回到了話題前十，還在慢慢地攀升，有些不明真相的吃瓜路人陸續(xù)下場圍觀。

    在發(fā)現(xiàn)這件事后，原先還沉浸在歡喜中的粉絲們瞬間炸了鍋。

    【眼睛瞎了可以捐給不用的人謝謝，在節(jié)目里杜若和祝女士全程沒有過主動溝通的動作謝謝】

    【woc，節(jié)目播出的時候這個話題上熱搜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后來因為被杜若的廚藝震驚到了就把這件事忘了，結(jié)果現(xiàn)在emmm……炒cp要這么執(zhí)著嗎？何必呢？】

    【抱走杜小若，我們不約，謝謝：)】

    看過節(jié)目的人都清楚杜若和祝盼煙全程并沒有多少交流，營銷號配的圖里面也有不少僅僅是杜若轉(zhuǎn)了個頭就被說成是回頭看祝盼煙的誤讀，但更多的還是沒有看過節(jié)目的人在跟風(fēng)吃瓜。

    杜若和t.t.w.組合的粉絲每次只要一把澄清的評論頂?shù)角芭啪蜁粍h，十好幾次下來，粉絲忍不住瘋狂艾特杜若的經(jīng)紀人，卻沒有一點回應(yīng)，直到這個熱搜掛了兩個多小時后，才有粉絲私信t.t.w.組合的官方賬號成功，慢慢地將熱度降了下來。

    ***

    錄制完《游戲咖》，等杜若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已經(jīng)接近十二點了，等到家的時候，他已經(jīng)困倦到一沾枕頭就陷入了夢境中，直到第二天凌晨五點被接連不斷的鈴聲吵醒。

    杜若打開公寓門，就看見紀德rou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忙不迭地把手里拎著的rou包子遞給杜若，“杜哥你快點吃，還有十分鐘造型團隊就到了，一會兒就沒法吃東西了?！?/br>
    杜若咬了一口rou包，在腦海里扒拉出今天的行程——

    一個二線服裝品牌的站臺活動。

    造型團隊準點趕到，但等到杜若做完造型，賈錦程都沒有出現(xiàn)。

    保姆車剛剛停穩(wěn)，杜若一下車就看見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子搭著賈錦程的肩膀走過來，看見杜若，陌生中年男子眼前便是一亮，他大笑著拍了拍賈錦程的背，賈錦程痛的齜牙咧嘴臉上還要堆起諂媚的笑，“這就是杜若吧，果然像你經(jīng)紀人說的一樣，好……青年才俊啊?！倍湃舳Y貌性地握了握手，就感到自己的手心被摸了一下，他猛地收回手，只感覺這人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游離，一種不舒服的被窺伺感讓杜若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李總沒事吧？”賈錦程在邊上眼見著杜若一把甩開了中年男子的手，臉色大變，直到中年男子轉(zhuǎn)身他還追出去了一段。待中年男子徹底從視野中消失，賈錦程一轉(zhuǎn)頭臉色猛地陰沉下來，想到自己凌晨被上司的電話從被窩里喊起來罵了一頓，就是一陣心氣不順，“杜若你能耐了啊，居然敢自己買熱搜……”

    杜若皺著眉打斷了賈錦程的自說自話，“我沒有買熱搜?！?/br>
    賈錦程冷笑一聲，“你買沒買自己心里清楚，我警告你，杜若，你一會兒給我老老實實的，不許出任何岔子，聽懂了沒有！”吼完這一句，賈錦程就把杜若扔在了原地。

    杜若看著賈錦程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定定地站了一會兒，低垂的眼睫毛遮掩住眼底的深沉。

    ***

    站臺活動結(jié)束后，杜若正在后臺的化妝間里卸妝，賈錦程推門進來，將化妝師支出去后，朝著杜若命令到，“待會兒有個飯局，你打扮好過來。”

    “賈哥！”紀德急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聲音都比平時響了好幾個分貝，卻在賈錦程的一個眼神下猛然噤聲。等到賈錦程走出房間，紀德才滿面焦急地問道，“杜哥，你一會兒真的要去嗎？能不去嗎？”

    “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那個飯局就是要找人……”紀德坐立不安，反復(fù)瞄向門口，快速趴到杜若耳邊小聲嘀咕道，“潛規(guī)則?！?/br>
    杜若現(xiàn)在當然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他猛地沉下臉，“你覺得……這是賈錦程的意思，還是公司的意思？”

    “應(yīng)該是賈哥，我們公司這種事情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