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星用八卦的欲望壓下吐槽的沖動，“我記得，你最近厭食癥，但唯獨吃得了杜若做的東西？”

    “他做的好吃?！?/br>
    “然后你在節(jié)目上，會讓他靠在你肩膀上休息？”

    “他當時累了?！?/br>
    聞戚有些疑惑地蹙眉：“你究竟想問什么？”

    長排的吐槽在向星心里滾過，最后出口的卻只剩了一句：“沒什么?！?/br>
    向星聽著掛斷電話的忙音，敲著二郎腿挑了挑眉。

    呵。

    錘了，憨憨。

    ***

    凌晨四點，整排樓層都是一片漆黑。

    杜若獨自一人穿過不見五指的黑暗，第一個打開了練習(xí)室的門。

    “咔”。

    手指從燈控按鈕上移開，落下滿室的明亮。

    音樂聲很快響徹整間練習(xí)室。

    第一遍跳完，杜若呼吸不亂地回看攝影機里剛才錄下的畫面，拿著已經(jīng)密密麻麻記了大半本的本子羅列下剛才跳舞過程中的問題。

    接著是第二遍……

    第三遍……

    第四遍……

    小本子已經(jīng)翻了十好幾頁，杜若的呼吸聲漸漸變得沉重起來，腳步卻依然和起初一樣有力。

    白上衣黑褲子的身影落在架好的攝影機里，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憊地練著不知道已經(jīng)磨了幾百遍的舞蹈動作。

    直到夏日的朝陽透過窗簾灑下第一抹光，杜若白色上衣也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寧安易背著包沉默地推門進來，加入了練習(xí)的隊伍中。接著到的是楚方、聞戚。

    等到舞蹈老師來到練習(xí)室的時候，杜若已經(jīng)換了兩身白色上衣。

    在單人檢查的環(huán)節(jié)，杜若主動舉手，第一個接受檢查。

    隨著音樂流淌出來，杜若的眼神瞬間一變。腰、胯自然的扭動；從指尖到肩膀流暢的線條；每一下落腳和對照視頻絲毫不差的間距……他的每一次動作都仿佛用尺子測量了無數(shù)遍，力道、幅度、角度，無一不準。

    舞蹈老師看著杜若的動作，眼里的擔憂化開，等到杜若跳完這一段的時候，一向嚴肅的老師第一次對著杜若豎起了大拇指：“做得好?！?/br>
    杜若看似淡然地微微一笑，放在身后的手卻已經(jīng)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蹲在教室后面的聞戚瞅見杜若握緊的手，移開視線，朝著老師舉起手。在經(jīng)過杜若身邊的時候，伸手在杜若握緊的拳頭上拍了一下，又像是什么都沒有做一樣快速地站到前面。

    音樂聲又一次響起，杜若靠在墻壁上，視線卻沒有落在練習(xí)室中央舞動的身影上，而在自己的手上停留了片刻。

    ***

    直到總經(jīng)紀人馮薇突然地敲開練習(xí)室的門，打斷了練習(xí)，t.t.w.組合緊急換了一身衣服，跟著馮薇坐電梯到了歡悅傳媒頂層。

    歡悅傳媒頂層的會議室里正在發(fā)生一場爭執(zhí)。

    “不管怎么說，t.t.w.組合的回歸都是這一個月里歡悅傳媒的頭等任務(wù)，必須放在最優(yōu)先的位置?！眱婶W微白的老人雙手按著桌子，身體前傾，目光犀利地掃視了一圈會議室里的其他人。

    坐在會議桌前排的年輕男人哧笑一聲，打破了老人慷慨激昂的宣講。

    老人的視線立刻落在他的身上，“看來，謝先生是有不同的見解嗎？”

    “見解談不上。”被稱為“謝先生”男人毫不客氣，“只是我覺得把我們聚在一起，卻只是談?wù)撍嚾说氖虑?，有些可笑?！?/br>
    “歡悅傳媒作為經(jīng)濟公司，最重要的當然就是藝人。談?wù)動钟泻尾豢赡?？”老人睜著鷹目看向年輕男人，反唇相譏。

    “專門將t.t.w.回歸的事宜提出來，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吧?！蹦腥怂菩Ψ切Φ乜粗先?，目光若有所指地在前排其他幾位的身上停頓了片刻。

    等到最后表決的時候，聽到票數(shù)比結(jié)果的老人當場瞪大了眼睛，被他掃到的人中，一多半都低下了頭。

    “短視！”老人猛地一拍桌子，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背蔓延上來，渾身無力。

    毀了啊。

    毀了?。?/br>
    “那既然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那我就先告辭了?！钡玫搅讼胍慕Y(jié)果，男人不顧氣得發(fā)抖的老人和會議室沉默的其他人，笑著扔下這一句話后便朝著門口走去。

    會議室的門打開，男人抬著下巴走出房間，正巧撞見杜若一行人。

    不知道是不是杜若的錯覺，在看見他時，男人渾身的氣勢都冷凝了下來。

    站在前面的聞戚在看到這人的瞬間，腳步似乎無意地一錯，擋住了男人投在杜若身上的視線。

    直到男人從他們身邊擦過，杜若轉(zhuǎn)頭看著男人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那道黑色西裝的背影逐漸和記憶中的某一幅畫面慢慢地重疊在了一起。

    剎那間，杜若瞳孔微縮。

    他記起來了！

    第一次到歡悅傳媒的時候，他正好看見一位西裝男人被簇擁著上了電梯。

    正是剛才見到的那個男人。

    還沒等杜若多想，就跟著馮薇進了邊上的另一間會議室。

    會議室里坐滿了人，其中坐在最中間的是公關(guān)部負責(zé)人。

    “最近辛苦了吧?！弊跁h桌前的公關(guān)部負責(zé)人少見溫和地問候了一句。

    杜若看見他眼底難以掩飾的焦躁不安，趁著低頭的時機悄悄和聞戚交換了一個眼神，都讀出了同樣的意味。

    看來這回要他們做的事情還不小。

    有馮薇在，自然不會讓他們來回答這些問題，她可在心里把公關(guān)部在組合成員身上發(fā)揮失誤的賬一筆筆都記著，聽到這句話，她一挑眉就回了過去：“趕不上你們公關(guān)部的大忙人，下午一點的工作時間都找不著人。”

    這句是在諷刺杜若之前《國風(fēng)》雜志封面事件的處理不當。

    公關(guān)部負責(zé)人尷尬地一笑。

    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子后，公關(guān)部負責(zé)人終于忍不住提出了來意：“是這樣的，最近呢，在網(wǎng)上有一些關(guān)于組合的不實言論，有些粉絲可能有些情緒激動了。我們公關(guān)部這邊呢，希望你們能夠配合一下，開一次和粉絲互動的直播，澄清一下這些不實的謠言。”

    “組合身上的謠言可多了，被打壓‘謠言’，壓榨藝人‘謠言’，和公關(guān)部有仇‘謠言’……”馮薇抱著胸，直刺地公關(guān)部負責(zé)人臉色鐵青，才似笑非笑道，“你指的是哪一件謠言呢？”

    “呵呵，馮大經(jīng)濟人說笑了?！惫P(guān)部負責(zé)人心里暗罵馮薇不給面子，卻礙于火燒眉毛的事，不得不按下心里的不滿，重新堆起笑，“主要是關(guān)于行程安排上的一些問題，希望可以在直播中解釋一下……”

    杜若拿到公關(guān)部準備好的稿子，上面把他們要說明的問題都一條條仔細標了出來，其中被著重標出來的是其中幾行。

    【成員拍攝團綜都是經(jīng)過成員個人同意的】

    【成員的行程都經(jīng)過了成員本人的認可，公司并沒有額外給成員加任務(wù)】

    【成員的行程很合理】

    杜若和聞戚對視一樣。

    呵。

    第六十六章

    離開會議室后， 杜若和其他人面面相覷。

    “一會兒直播的時候，我們真的要按照這樣說嗎？”

    這不是等于欺騙粉絲嗎？

    杜若看著隊友難看的臉色，咽下了后半句話。

    手機的提示音響起，杜若打開四人小群， 就看見聞戚轉(zhuǎn)發(fā)了一條星光動態(tài)。杜若手指微動， 點開那條動態(tài)。

    【t.t.w.官方粉絲后援會：

    因為與歡悅傳媒相關(guān)人員的溝通失敗，抱歉占用公共空間對于成員最近的行程提出四大訴求。

    1.請公司公開回應(yīng)后援會提出的關(guān)于t.t.w.組合成員（聞戚、杜若、楚方、寧安易）近期“殺人行程”的疑問；

    2.請公司正面回應(yīng)粉絲提出的關(guān)于演唱會外包公司的疑問；

    3.請公司回應(yīng)撤除黑詞條的確定時間，對粉絲關(guān)于“公司公關(guān)不利”的質(zhì)疑進行正面回應(yīng)；

    4.請公司回答粉絲提出的關(guān)于成員后續(xù)定位和路線規(guī)劃的問題。

    @歡悅傳媒@t.t.w.組合】

    在這條動態(tài)底下，最早開始轉(zhuǎn)發(fā)的都是清一色他們個人的粉絲后援會，然后是各自的粉頭， 最后才是其他粉絲和路人。顯然這次提出的訴求并非是一時興起， 而是在忍無可忍之后， 各大粉絲后援會聯(lián)合籌備的一次對著公司的發(fā)難。

    這條動態(tài)發(fā)出來不過僅僅兩個小時， 就已經(jīng)躥升到了星光網(wǎng)熱搜榜前三，并且熱度還在不斷地增長。

    在看到這條熱搜的瞬間， 杜若就明白了剛才緊急將他們喊到一起開會的原因。

    后援會不僅甩出了四大訴求，在底下的長圖中還仔細地標出了每一條訴求對應(yīng)的理由。

    杜若點開長圖。

    里面有他們這段時間所有公開行程的路透照片， 還有一些粉絲偶遇的照片。

    有一些因為現(xiàn)場粉絲來打過招呼， 杜若還有印象；

    但也有一些照片， 粉絲拍了之后怕打擾他們拍攝而沒有靠近過來， 比如在拍攝第一期團綜的時候粉絲拍下的照片——

    杜若站在前排， 寧安易趴在杜若的背上， 楚方和聞戚一人在旁邊， 一人斷后， 三個人像是用自己的身體撐起一把傘，將極度害怕的寧安易牢牢地護在中間。

    正是那晚他們從鬼屋出來時候的照片。

    杜若第一次從第三方的視角看到當時的場面，一時竟還有些驚訝。

    原來從邊上看起來，他們那個時候是這樣的啊……

    杜若的手指停在這張照片上，久久沒有動過。

    都說照片是能夠反映情緒的，這張粉絲拍出來的照片里，工作人員的臉都模糊在黑暗中，被長。槍短炮圍在中間的成員們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疲憊，像是被黑暗扼住了喉嚨，只有抱團取暖才能勉強支撐著走下來。

    憤怒、心疼、無奈……

    粉絲所有的情緒都傾注在了這一張照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