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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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是故意打岔,她就沒接話,摩挲著他的手,繼續(xù)說自己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真真切切的想法: “不是我鉆牛角尖,本就是極可能發(fā)生的。人們不都常說,事有萬一么? “這一次,還遇到手札上那種意外的話……我都沒和你道別的話,該怎么辦?” 蔣云初展臂將她帶入懷里,笑笑的問:“賀顏,你能閉嘴么?” “不能?!?/br> 他托起她的臉,對上她哀哀的眼神,語凝。對視片刻,他改了主意,“說下去,想說什么就說?!?/br> 賀顏依偎著他,雙手握住他一只手,“這些年,你和先生把我護(hù)的太好了,我大概經(jīng)不起什么事。過了這一陣,我要找個(gè)長久的事由,好好兒歷練,不再做你的軟肋?!?/br> “嗯?!笔Y云初用下巴蹭了蹭她面頰,“順便看顧著我們的親人,幫他們防患于未然。” “對,我就是這個(gè)意思?!辟R顏仰臉看他,“想的是不錯(cuò),但我可以么?” “當(dāng)然?!笔Y云初道,“等阿洛身份恢復(fù),便不能再兼顧十二樓的事,但你可以。人手、各路消息,都?xì)w你管,只是要適應(yīng)一段時(shí)間,會很忙?!?/br> “不怕。可那樣一來,我就沒時(shí)間生孩子了?!彼f。 蔣云初道:“晚幾年再說,不生也行。算了不生了,又辛苦又兇險(xiǎn)?!?/br> “那怎么行?”一直防著他把話題引到別處,還是沒防住。眼下好了,三言兩語間,否了生孩子的事兒。賀顏捏了捏他手指,要嗔怪,心里卻是一陣酸楚難忍,“要生的,一定要生。先生孩子,再找事做。” 萬一她出岔子不在了,還有孩子陪著他。 蔣云初明知她心緒,卻不能點(diǎn)破,只得道:“過幾年再說。總要等到局勢穩(wěn)定下來,新帝不待見我的話,還得想法子穩(wěn)固根基?!眱晌辉滥府?dāng)初生產(chǎn)的兇險(xiǎn),已經(jīng)徹底讓他對這事情打怵。 賀顏明知他找轍,卻沒法子反駁,斜睇他一眼,松開他的手,躺下去,“不說了。再說下去,也是被你帶溝里去?!?/br> 蔣云初一樂,“生氣了?” 賀顏不吭聲,摟住薄毯。 “小氣包子?!毙σ獾搅怂Z聲中。 她下意識的鼓了鼓腮幫,更氣,背轉(zhuǎn)手推他一把。 “顏顏?!彼麊舅?/br> 她眨了眨眼,沒好氣的。 他忽然湊到她耳畔,“小姑奶奶?” 賀顏一下就撐不住了,笑出來。 蔣云初低頭,目光溫柔地看著她,“睡一覺吧?!?/br> “嗯。你不用在家看著我,只管照常當(dāng)差?!?/br> “出門就想你,抓心撓肝的。” “胡扯?!辟R顏笑得現(xiàn)出貝齒,勾住他脖子,親了親他唇角。 他趁機(jī)捕獲她唇瓣,吮一下。 “去忙吧。”她說。 他笑著嗯了一聲,哄著她喝了小半杯安神的茶。 “你加了讓我很快入睡的作料?!辟R顏咕噥著拆穿他。 蔣云初拍拍她額頭,“不這樣,你不定熬多久才能睡著?!庇謳退骂^上飾物、腳上的鞋子。 “總是你有理?!辟R顏彎了彎唇,闔了眼瞼。 沒多久,她墮入夢鄉(xiāng)。 . 賀師虞今日告假,對外說頭疼,對賀夫人說喝多了,窩在床上懶得起。 賀夫人不免問他:“阿初大半夜找你,是為何事?” “阿洛和阿朝的事?!辟R師虞早有準(zhǔn)備,神色如常地應(yīng)對,“再就是皇上病得厲害了,他跟我說一聲?!?/br> 賀夫人忙問:“來得及么?”指的是景家昭雪的事。 “來得及。放心?!辟R師虞笑道,“對阿初來說,那件事不算什么?!?/br> 對這一點(diǎn),賀夫人比賀師虞了解的更多,笑吟吟地點(diǎn)一點(diǎn)頭,出門去忙內(nèi)宅的事。 身邊沒人了,賀師虞望著承塵,神色復(fù)雜。 有些事越想越是后怕,有些事越想就越后悔。 后悔這才對阿初好,這才與那孩子親近起來。 到頭來,所有的事都壓在了阿初肩上。他才是最不易的那一個(gè)。 因?yàn)橛嘘懶?,因?yàn)橛锌煽康氖Y家,因?yàn)樘熨x異稟、早慧,便放心,便不親近,甚而曾因一些事生出猜忌。 作為長輩,他偏心,偏得太厲害。 那份兒后悔,讓他對自己生恨。 . 莫坤在家睡了一覺,醒來后,琢磨著要不要出去做做樣子的時(shí)候,回事處的管事送來蔣云初的親筆信,他連忙展開來看。 每一個(gè)字都是鐵畫銀鉤,透著凌然肅殺之氣。 那位小爺心氣兒還不順,早晚出人命。莫坤笑著腹誹。 信不短,細(xì)致地告訴他這兩日如何行事。 莫坤不敢有絲毫大意,將信看了好幾遍,爛熟于心,用火折子點(diǎn)燃后,很是惋惜——這一把和主人一樣漂亮的字,就算帶著殺氣,沒事看看也是享受。 回頭得討幾幅字來。 隨后,他去了天牢,針對梁王做了一系列安排。 . 蔣云初看了一陣子公文,找出手札,很認(rèn)真地看了一遍。 這一次他感興趣的是,手札中自己做了佞臣之后,做了哪些事。 看完后,他感覺還好:殺戮是很重,但也只是殺的官員多一些而已,沒禍害百姓將士。 當(dāng)然了,輔佐燕王登基已是滔天大罪,有良知的百姓將士都會因此生恨。 應(yīng)該也有深意才對,不然他豈不是半瘋了? 可輔佐一個(gè)除了見色起意什么都不會的東西稱帝,又能有什么深意? 天色漸漸暗下來。雪狼悄悄走進(jìn)來,歪頭看了賀顏一會兒,在躺椅一旁臥倒,打瞌睡。 蔣云初起身去看了看賀顏。她還在睡,眉心微蹙。但愿只是夢見與他斗嘴沒贏。 他又出去交代常興,晚一些用飯,沒天大的事,便不要通稟。 折回來點(diǎn)上一盞小小的羊角宮燈,他仍在書案后方就座,卻懶得做任何事,調(diào)整了坐姿,雙腿斜伸到桌上,閉目養(yǎng)神。 縈繞于心的,仍是手札帶來的種種疑問。 沒想睡,卻慢慢墮入夢境。 夢中,蔣云初看到了很多人的另一場生涯,完全符合手札軌跡的那一場生涯。 第60章 前世后續(xù)1無法道別 而他所不知的是,同一時(shí)間的賀顏, 亦進(jìn)入了同樣的夢境。 夢中的他們, 是自己,亦不是, 能切身感受每個(gè)局中人的心緒。 那一年,聶宛宛成了蔣云橋的妾, 沒多久,便在梁王心腹幫襯下探聽到了蔣云橋生意上的諸多消息, 其中就包括涉足黃玉興主持的海運(yùn)生意的事。 梁王對此事留了心, 探查之后大喜過望:發(fā)現(xiàn)黃玉興只是某種程度上的傀儡, 太子的岳父何岱才是幕后推手。 他當(dāng)即將此事稟明皇帝。 皇帝震怒,認(rèn)定何岱是因有太子撐腰才敢染指海上貿(mào)易, 當(dāng)即命暗衛(wèi)、錦衣衛(wèi)暗中合力徹查,明里則將蔣云橋及蔣家多人抓起來關(guān)進(jìn)大牢, 罪名是通敵叛國。太子被廢, 是從那時(shí)便注定了的。 蔣云初、陸休明里暗里上下斡旋, 不見成效。 梁王適時(shí)地出現(xiàn)在蔣云初面前, 說你若為本王效犬馬之勞,本王自會解你燃眉之急。 蔣云初微笑, 說真到山窮水盡時(shí),我自會登門求見。 梁王便也笑,說如何都想不出,你還有什么法子。 蔣云初只說多謝王爺好意。 沒幾日,蔣云初進(jìn)宮面圣。 皇帝對蔣家后人本就是遷怒, 最終打的如意算盤是將翎山書院的第一才子收為己用。思前想后許久,已有定奪。 君臣相見,皇帝說出逃離皇城多年的兄長的事。 蔣云初聞音知雅,主動請命離京尋找老王爺。 一拍即合。 皇帝當(dāng)即下旨,釋放蔣氏一族。 臨行前,蔣云初提親,得了賀夫人親口應(yīng)允,交換信物。 私下里,賀顏說:“阿初,在外珍重,我等你?!?/br> 他則說:“不論如何,不論遇到怎樣的事,不要冒險(xiǎn),等我回來。” 幼年失怙的經(jīng)歷早就讓他明白,在這人世,什么都不打緊,唯有活著最重要。 賀顏說好,踮起腳尖,勾住他肩頸,面頰蹭著他的肩,“生同衾,死同xue?!?/br> 他緊緊擁住她,說好。 離京前,蔣云初私下里見過賀師虞,在蔣氏茶樓里,說了自己提親的事,亦說了長達(dá)一兩年的出行,更說了自己的不放心: “務(wù)必防范梁王,那是個(gè)不計(jì)手段的人。蔣家這次吃了暗虧,定不會重蹈覆轍,但我擔(dān)心顏顏和你們。我手里堪用的人其實(shí)不少,您若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