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現(xiàn)在有個鄉(xiāng)試中了解元的哥兒尚未說親，父親是最得景和帝器重的戶部尚書，母親是國公府嫡女，見過林碩的貴婦都說碩哥兒才華本事不必說，便是長得也是萬里挑一的好，如今看中林碩的人家不知凡幾。帶著適齡的姐兒來的誥命，都和賈敏打招呼，又向賈敏介紹自家的姐兒。

    高門大戶的千金來參加宮宴，誰不是在家囑咐了千百遍，誰不是舉手投足的講究都了然于胸了才帶來的，賈敏看著個個都是好的，都夸獎一番送上表禮。但嘴上只是客套一番，并未對哪個有不同。

    賈敏自然知道林碩到了說親的年紀，該留意相看人家了。但是她不欲自己作主，便是心中覺得誰好，也是暗中記下，等回家先問了碩哥兒的意思，所以她并不應(yīng)承誰。除了家中有女兒的，便是并不為結(jié)親而來，只看林如海面上，眾人也愿意和賈敏結(jié)交，是以賈敏倒成了御花園的焦點一般，賈敏原是見過大世面的女子，倒也游刃有余。

    只賈敏被前來說話的人團團圍住，多說幾句也覺不自在了，找了句托詞出來，才和母親及大嫂子說了幾句話。賈母問怎么不見玉兒，賈敏笑說黛玉在家讀書呢，她現(xiàn)下還小，狠不必帶著四處交際，再過二年再說吧。

    賈母抱怨一句黛玉已經(jīng)那樣千靈百巧，還讀那么多書作甚。又說自己想黛玉得很，若是有空還多送黛玉來和姐妹們親近。黛玉入京在家潛心讀書兩年，甫一亮相出門應(yīng)酬就引多少人的矚目，林家女如今當真是名滿京城。如今賈母憂心得很，黛玉這樣的名聲，她若不趁早將兩個玉兒的事定下來，心中總是不安。

    雖然三年前黛玉一杯茶潑得寶玉大病一場，但是看著黛玉自身模樣氣度，中了解元的長兄，中了秀才的次兄，做一品大員的父親，將來林家一門不知道怎樣的顯赫呢。再沒有誰比黛玉家世更好，更能幫襯寶玉一世富貴了，所以賈母猶自抱著兩個玉兒結(jié)親的幻想不曾死心。

    賈敏深知母親那點心思，心中覺得母親性子越發(fā)左了，一味想把好的留給自己最疼的寶玉，全然不顧寶玉的根基門第配不配得上。她正愁不知如何應(yīng)對母親，外頭卻一陣喧嘩，忙有宮女上來招呼眾人回景仁宮回避一下，外頭說丟了一件要緊東西，龍禁衛(wèi)就要進御花園查找，怕沖撞眾位貴人。

    眾命婦哪里見過這樣陣仗，穩(wěn)重得體了大半日，到底不少人驚呼起來，也顧不得儀態(tài)舉止了，提著裙擺就往景仁宮里奔去。

    賈敏不慌不忙的走在眾人后頭，心中不停的盤算怎會有今日之事？在她記憶中，確是黛玉進京兩年之后，牛貴妃晉升?；屎?，再隔幾年景和帝退位，牛皇后稱為皇太后，卻并沒有這樣一場被驚擾的宮宴。

    待眾人都進了景仁宮，宮女關(guān)上宮殿大門，外頭的聲響聽不太清了。賈敏迅速的做出了判斷：真正出了狀況的只怕不是景仁宮，而是乾清宮！

    乾清宮也設(shè)宮宴，乃是景和帝賜宴文武百官。若是今日有一場或是逼宮，或是嘩變，那么景仁宮里頭，豈不是關(guān)了一宮殿的人質(zhì)？！

    想到這里，賈敏顧不得自己，只擔心林如海的安危。如今林如海是戶部尚書，位高權(quán)重，無論是哪位皇子按耐不住，只怕他都不能獨善其身，必是被逼表態(tài)。這已經(jīng)是個不得不站隊的節(jié)骨眼上，若是林如海站了有野心的皇子，這場政變成功便罷，若是被平復(fù)，自己一家死無葬身之地！反之亦然。

    如今竟是林如海無論如何選擇，都只有一半勝算，雖是冬日，賈敏卻覺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又想到這些日子林如海日日忙碌，不知道安排些什么，又想到自己一家初下江南時，林如海運籌帷幄，破了甄應(yīng)嘉布下的死局，心中不禁復(fù)又燃起希望。

    自己的夫君身負經(jīng)天緯地之才，自己只須信他便是。想到這里，賈敏收了驚慌之色，臉上漸漸流露出驕傲和信賴。她不是不擔心，但是擔心之余，卻生出了幾分力量，她只覺自己越鎮(zhèn)定，這分力量越能傳遞給林如海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一下錯字。

    第49章 連環(huán)計（錯字）

    初時景仁宮混亂得很，但是這許多命婦中，也不乏有見識的人，大家小聲相勸幾句，便是不知道輕重也明白了：眼下呼喊已是無用，若是今日之事平息，日后反倒落人笑柄。明白了這一層，此刻宮殿之中倒是沒什么喧嘩之聲了，只呼吸之聲重得很，眾人有泰半都覺得一顆心就要跳出腔子，有些身子忍不住瑟瑟發(fā)抖。

    因關(guān)了宮殿大門，宮內(nèi)略顯昏暗。好在既是白日，窗戶透進來的光線倒能視物。賈敏走到賈母的身旁，拉了母親的手安慰。賈母的手略覺冰涼，倒不至于發(fā)抖。賈敏心下稍安，又向賈母身后看去。

    迎春安靜的站在武夫人身后，跟平日一樣沉默。轉(zhuǎn)頭又見元春站在牛皇后身后，絲毫未見慌亂。至于其他人，賈敏已無暇顧及。她撿了空在賈母身旁坐下，細思今日之事。

    前世牛貴妃登后位時，她已經(jīng)變成一縷魂魄被羈絆在京城，不過那時候她一顆心全懸在黛玉身上，并未注意宮中之事，所以對朝堂之事并不清楚。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是，前世?；屎笾鞒值牡谝淮螌m宴并沒有出什么亂子，那么是哪里出了問題導(dǎo)致這樣的改變呢？

    今日所見之日一一從賈敏腦子里走過，似乎和前世并沒有不同。直到賈敏想到北靜王妃！前世的此刻，北靜王妃已經(jīng)是北靜太妃！難道今世朝堂和前世不同，是從北靜王沒死改變的。

    想到這里，賈敏覺得自己仿佛抓住點頭緒，但又整理不清楚。突然，靈光乍現(xiàn)似的，賈敏感覺自己已經(jīng)在一團亂麻中找到一個線頭。前世和今生，北靜王府的不同，除了北靜王沒死之外，還有一個海嬤嬤！

    十六年前，海嬤嬤因為往北靜王妃和自己茶碗里下落胎藥，被提前發(fā)落。難道北靜王竟是因此而躲過英年早逝的命運？

    順著這個思路，賈敏又想到“?！边@個不常見的姓氏。因為北靜王和本朝太/祖同族，而海姓亦是太/祖同族中的一個分支，是以賈敏和林如海這幾年分析形勢都忘了海嬤嬤這個人。其實海姓還有一個來源，本朝太/祖得國時，投降的蒙古部也有一支族人改了海姓歸順朝廷。如果海嬤嬤之海不是本朝國姓同族的一支，而是蒙古歸順那支，一切都說得通了。

    本朝國姓一族和蒙古族原本是近鄰，海嬤嬤祖上歸降時混入國姓一族，再混入北靜王府當下人，誰也不會疑心海嬤嬤是帶著國仇家恨潛伏北靜王府的蒙古后人。而前世北靜王之死，正是死在北疆和未曾歸降的蒙古族摩擦不斷的時候。

    賈璉到北疆從軍，立的軍功正是抵抗不肯歸降的蒙古部族有功。如果海嬤嬤不是在十六年前犯了事，如今和蒙古外族里應(yīng)外合殺了北靜王，一切不正合前世一樣了？

    那么北靜王不死和嘩變提前，又有什么聯(lián)系呢？

    賈敏微微皺著眉頭回憶。前世的朝廷傾軋有兩場，一場在兩年后，鐵網(wǎng)山圍獵，太子發(fā)難傷了景和帝。景和帝顧念元后舊情，沒有殺太子，而是給了個忠義親王的封號軟禁起來。直到第二場朝廷傾軋平息，太上皇駕崩，四王八公盡皆敗落之后，忠義親王在府邸暴斃，新帝收攏所有大權(quán)，朝堂才恢復(fù)平靜。

    賈敏重生之后一次次試圖捋清朝堂之事，她不止一次懷疑林如海之死和太子壞事有關(guān)。但是如今看來，因為忽略掉了海嬤嬤，她似乎全錯了。她再次環(huán)視了一遍在場的女眷，更加印證了今日所猜。

    從今世太子籠絡(luò)林如海不得的手段來看，太子謀略很一般，連自保都不夠，別說逼宮了。林如海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不會投到太子門下，那么林如海前世不會因為牽扯到謀反而被除掉。想到這里，賈敏總算抓住了關(guān)鍵：自己一直以為第一次朝廷傾軋是太子主動逼宮，分明是弄錯了方向，因而后面的推測竟是一步錯，步步錯，和真相只怕相去十萬八千里。

    如今看來，四王八公前世應(yīng)該都是?；庶h，自然也是今上看好誰，他們就跟著看好誰，那么四王八公都可以算是太子一派。雖然四王八公如今多不掌軍權(quán)，但是舊部極多，所以其他幾位皇子都會忌憚幾分。他們暗中籌謀卻不敢輕舉妄動。

    無論前世還是今世，只怕太子都成了投石問路那塊石頭。前世之所以這場驚/變在兩年后，只怕正是因為海嬤嬤毒殺了北靜王出乎策劃之人的意料之外。損失四王八公之首的北靜王，太子實力大減，在這樣的意外之下，對方確實可以多忍耐兩年。而今世四王八公俱在，幕后之人自然按原計劃挑撥今上和太子，他好在背后漁翁得利。

    景和帝頭腦還算清楚，太子根基穩(wěn)固，挑撥的時機必須要掌握得極好，否則必是適得其反。早了，就算景和帝除掉太子，只怕也會把剩余皇子清理一遍，策劃之人自然難以獨善其身。晚了，太子坐大，再行挑撥不過是讓太子早登大位罷了。所以皇上和太子相斗的時機必須是今上稍微強于太子的時候，這樣皇上除掉太子，自己元氣大傷，背后之人才好趁亂火中取粟。

    而前世，因為北靜王是水溶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太子需多養(yǎng)兩年元氣，才和景和帝勢力旗鼓相當，在兩年后和景和帝斗得兩敗俱傷。太子被禁，景和帝退位，三皇子登基。

    賈敏微微點頭，這才好解釋有北靜王和沒北靜王，這場政變發(fā)動的時機不同。而她以前錯就錯在以為三皇子是被動得利，卻沒有往三皇子主動挑撥上想。想到這里，賈敏站了起來雙手緊握，看著乾清宮的方向。她當然不可能透過厚厚的宮墻看到乾清宮景象，她只是在想，乾清宮那頭如今怎樣了。

    有三皇子背后控制局面，今日必是景和帝險勝。只賈敏自己雖然想明白了，但是林如海不知前世之事，只怕想不到海嬤嬤上面，如果林如海站了太子……賈敏不知覺的雙手合十，希望自己能想到的，林如海也能想到。

    乾清宮里，護駕的呼聲一片，百官驚呼，有幾位武官護到景和帝跟前。景和帝命人大開宮門，倒要見見是哪個亂臣賊子膽大包天。

    須臾，一個滿身是血龍禁衛(wèi)進來回報說：“皇上，神機營被……控制了?！闭f完倒在大殿上，沒了氣息。

    魏九功忙呼喊著還不來人抬下去，小心污了圣眼。下面的文武百官膽子小的發(fā)出驚呼之聲，忙又用手掩口，生怕太過失態(tài)。

    林如海輕輕抬頭看了一眼龍椅之上，景和帝冷哼一聲，神色淡漠。他又環(huán)視四周，把神色如常的文臣武將記在心理。這個時候能神色如常的，要么早知有變，要么冷靜得超過常人，這兩種人，都可以為自己接下來的選擇提供參考。

    乾清宮剛剛被圍時，林如海亦是吃了一驚，片刻后才恢復(fù)平靜。他早已感到近兩年內(nèi)會發(fā)生嘩變，但是他以為最好的選擇是在鐵網(wǎng)山圍獵的時候發(fā)動，不想竟是在宮宴上。

    因為宮宴所有皇子和文武百官都要參加，所以在宮宴上逼宮，最大的變數(shù)在于所有事情都要交給下屬去做，林如海未曾想到有人已經(jīng)鋌而走險到這樣的地步，如此事關(guān)重大，幕后之人自己都不正面指揮。當然也正因為時機上的失算，這場宮變也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雖然險，卻是步好棋。

    林如海心中飛快盤算著朝堂局勢，他微微一皺眉，也想到了賈敏，只怕此刻景仁宮眾女眷盡皆成了人質(zhì)，不知道敏兒嚇著沒有。林如海將將一分神，又強制鎮(zhèn)定，想到賈敏，想到林家四子一女，他越發(fā)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死在大殿上的龍禁衛(wèi)已經(jīng)被人抬出，一個身著甲胄的武官大踏步的走進來，單膝朝龍椅上一拜，轉(zhuǎn)身對文武百官道：“皇上受了驚嚇，已經(jīng)神志不清，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各位大人商量個對策，擇一位明君主持大局?！?/br>
    這位將軍姓孟，在龍禁衛(wèi)任職，是太子親信。

    立刻就有幾個忠直的文臣斥責這位孟將軍無禮。孟將軍胸有成竹一般，只說：“眾位大人不急，這邊只要選出明主，下官就立即派人通知景仁宮的皇后娘娘?！北娙艘宦牭骄叭蕦m三個字，知道這孟將軍是拿自己家眷威脅，漸漸不說話了。

    林如海微微抬頭往龍椅上看去，景和帝神色自若。他復(fù)又低下頭，迅速作出了判斷，不管今日之事是誰發(fā)動的，必是景和帝勝出。但是景和帝只怕也要趁機看臣子們的人心所向了。

    果然景和帝冷哼一聲道：“朕在位多年，幸得先皇庇佑，四海之內(nèi)，還算海晏河清。如今朕年事已高，早有引退之意，今日孟將軍為朕分憂，提出舉賢傳位之事，不如今日趁機了了心愿，各位愛卿各抒己見，不知哪位皇子堪當大任?！?/br>
    殿下文武又是一陣竊竊私議，到底有人出來磕頭謝罪之后又各抒己見。林如海冷眼看去，總算將今日之事猜個七八分。

    提出讓太子繼位的文武百官極多，其中還有林如海的舅舅顧英。別人也還罷了，顧英絕不至于支持太子。林如海復(fù)又憶起乾清宮被圍之時，顧英神色自若，自然他早就得知今日有此一出。

    顧英知道內(nèi)情還舉薦太子，顯然是受了人指使。發(fā)現(xiàn)了顧英的蹊蹺，林如海迅速的整理思路，又見和顧英交好的其他官員反映亦是支持太子。初時站出來保舉太子的，多數(shù)皆是乾清宮被圍時神色鎮(zhèn)定的，他們和顧英一樣是出來造勢的，后來剛開始神色慌張的官員也開始支持太子，顯然這批人是隨波逐流的，估摸著法不責眾罷了。林如海心中便有了數(shù)：今日之事，劍指皇位，意在太子！舉薦太子的人越多，景和帝對太子越忌憚。不過是借刀殺人罷了。

    林如海再將目光朝太子臉上瞧去，只見太子面露得色，林如海更心中嘆息。太子才智的確太過平庸，自處險境還不自知，只怕他今日發(fā)難也是受人挑撥指使。就是逼宮的孟將軍，都未必當真是太子的親信。

    想到這里，林如海一愣，許多平日推敲起來蹊蹺之處也想通了：十幾年前，太子試圖拉攏他，他便覺太子才智太過平庸得很，拉攏的人和手段都上不得臺面。按理這樣的人不至于會主動向景和帝發(fā)難。除非，有人暗中讓太子感受到威脅，那么這個暗中威脅太子之人，只怕才是今日主謀。

    顧英是文臣中有名的清流，清流名聲極佳，卻也有諸多限制。清流只能和同為清流的官員結(jié)交，否則便維持不了清流的名聲。這些年，顧家也的確和其他權(quán)臣保持著距離，也因此景和帝放心將顧英放在吏部這樣的要職上。

    但是清流和另一種人結(jié)交卻不會引人注目，比如閑王！三皇子因為母妃早逝，又性子恬淡，且成親之后早早搬出皇宮，在宮外府邸居住。因此，憑誰分析朝堂形式的時候，皆將他排除在外。且他酷愛山水，今年更是在外游歷大半年，因為要參加宮宴，年底之前剛回。三皇子這樣一位閑王和清流偶有來往，也不會令人覺得不妥。

    若是三皇子使用手段推波助瀾讓景和帝對太子下手，以景和帝的謹慎，鎮(zhèn)壓太子之后必然要肅清朝堂和宮墻內(nèi)外。其他勢大的皇子都要受波及，這一石數(shù)鳥之計，最后就算好處落到三皇子頭上，也憑誰想不到。

    賈敏還在擔心林如海是否會錯站太子引來殺身之禍。卻不知林如海雖不知前世之事，卻從另一個角度切入，也得出和賈敏差不多的結(jié)論。今日的主謀是三皇子。

    林如海尚在沉思，景和帝突然問道：“眾位大臣皆各抒己見，朕見林卿家尚未說話。不知依林尚書看來，幾位皇子誰能繼承大統(tǒng)？”

    林如海深知以自己如今權(quán)勢地位，定不能置身事外。若是沒有和白家重逢，不知祖上之事，林如海今日必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亦是隨百官保舉太子。這樣一來，太子便是受景和帝忌憚而壞事，自己既不是出頭那一個，不過隨了大流，自然于林家滿門無礙。

    但是知曉百年前之事卻不同了，林如海夫妻兩個一直忌憚景和帝卸磨殺驢。若是此時太子便壞了事，朝堂少了一股攪混水的勢力，于林家反而不利。且三皇子那樣心機深沉的人上位，他不知百年前三家恩怨便罷，若是知曉，對白林兩家的威脅，可比太子大得多。如今只怕要助理太子一把，于自己反而是好事。

    林如海只略一沉吟，正欲說話，顧英卻輕微的咳嗽了一聲。顧英是林如海嫡親的舅舅，且一直門風清正，官聲極好。眾人見這情形，也覺林如海只怕也是看似支持太子，實則要坑他一把了。

    誰知林如海站班列卻說：“皇上如今春秋正盛，朝中太子早立，朝堂穩(wěn)固，四海升平，并未到提繼位之事的時候?！?/br>
    林如海這些年加官進爵之快，眾人都以為他是一個有眼力的，不想?yún)s是個十足的書呆子。乾清宮被圍，只怕景仁宮也被困。他在這里說這樣的話，豈不是往槍口上撞。他自己不顧死活，難道連家眷的性命都不要。

    林如海邊說話，邊用余光往景和帝和三皇子臉上看去，卻見景和帝和三皇子都是神色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