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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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除了那次到聞家拜訪的人以外,并沒有任何其他同沈湛有關(guān)的事物和人出現(xiàn)過。 盛卿卿原本設(shè)想沈湛會立刻想辦法從自己手中將鑰匙奪走,可等了數(shù)日之后并沒有什么動靜,汴京城還是往日里的汴京城,令她有些疑惑自己的判斷。 又或許,沈湛作為一方梟雄,是個相當(dāng)沉得住氣、不會隨意露面的人。 那就只能比究竟是誰的耐心比較多了。 更何況,孟珩很快就會回來了,屆時沈湛再想要伸展手腳都比現(xiàn)在困難,他若真要做什么,必不會等到那時候。 盛卿卿對孟珩抱著莫大的信心,因而也不急躁,只是規(guī)規(guī)矩矩守在孟府寸步不出等待著不知會不會來的異動。 ——比異動更先來的,是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的孟六姑娘。 自從胡氏被捕、胡貴妃打入冷宮、整個胡家?guī)缀醣贿B根拔起之后,從前整日里趾高氣昂的孟六姑娘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她不再天天換著新衣裳往外跑,甚至不離開自己的院子。 偌大的孟府里,她有時候幾乎安靜地跟不存在似的。 盛卿卿聽孟娉婷提起過一次,說孟六姑娘是注定會去三皇子府里的,而她本人似乎也終于接受了這個命運(yùn)。 如今她唯一的倚仗是孟府,此后是真的無論如何也很難找到比三皇子府更好的去處了。 至少只要三皇子不做錯什么大事,她是一輩子衣食無憂的。 “盛jiejie。”孟六姑娘第一次規(guī)規(guī)矩矩、安安靜靜地在盛卿卿面前行了個禮。 盛卿卿仔細(xì)端詳著對方,發(fā)現(xiàn)她同從前那幅故作天真活潑的模樣判若兩人,就連那雙總是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眼睛里似乎也沒了什么生氣。 這倒是有點(diǎn)像盛卿卿當(dāng)年從江陵城的廢墟中回過神來的模樣了。 盛卿卿分神地想著,開口道,“六姑娘怎么來了?要進(jìn)來坐著說話嗎?” 孟六姑娘迅速地抬頭看了盛卿卿一眼,又很快低了下去,道,“不必了。我今日來,只是想同盛jiejie說一句遲來的道歉。” 盛卿卿笑了笑,沒將孟六姑娘的話放在心上。 孟六姑娘又不是第一次同她道歉,而道歉不道歉的,盛卿卿其實(shí)都覺得不痛不癢。 即便真心又如何,不真心又如何呢? 孟六姑娘從前仗著胡家勢大為所欲為時,恐怕也沒有想到自己日后會淪落到無人可依的地步。 “我從前也裝模作樣地對盛jiejie道歉過,但那要么是不得已而為之,要么只是想借此要挾你去做什么事情?!泵狭媚锲届o地垂著頭說道,“但自從母親離開之后,我漸漸比從前多懂了很多道理。我確實(shí)欠盛jiejie一句道歉,無論你接不接受,我都該說的?!?/br> 她說著,很是鄭重地彎腰低頭對盛卿卿行了一禮。 盛卿卿有些訝異地觀察孟六姑娘的動作,察覺不出什么異樣——孟六姑娘幾乎將整張臉都埋了下去,她只能瞧見對方的后腦勺。 “也不必這么鄭重道歉,其實(shí)我不怎么放在心上,過去便過去了,你也沒真?zhèn)轿沂裁?。”盛卿卿只得道?/br> 自然是孟六姑娘所做的種種并未真的傷害到盛卿卿的利益,否則她才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好說話。 孟六姑娘似乎苦笑了一聲,她直起腰來,臉上露出的卻是如釋重負(fù)的表情,“那我便不打擾盛jiejie了,這便離開?!?/br> 盛卿卿頷首正要讓青鸞送孟六姑娘出去,卻見對方又抬起了頭,像是隨口建議一般地開了口。 “我同盛jiejie最先結(jié)怨就是在那崇云樓里,或許等這幾日盛jiejie有空,我請你去那里再聽一場戲?” 盛卿卿噙著笑凝視了對方一會兒,搖頭道,“乍暖還寒,我這幾日便在屋里待著不出去了,若是六姑娘有事,隨時來這處院子找我便是?!?/br> 孟六姑娘也沒露出什么失望之情,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道,“好,盛jiejie回見?!?/br> 盛卿卿擺手讓青鸞跟上去,又若有所思地坐回椅子里考慮了一會兒孟六姑娘的所作所為,不太確定她此番的來意。 ——如今孟六姑娘的手腳幾乎都等同于給人折斷了,難道還不死心地想要做點(diǎn)什么? 不過無論如何,盛卿卿眼下的原則是相當(dāng)明確的:她不會輕易便離開孟府。 孟六姑娘一路沉默地從盛卿卿的院子回到自己院里,將門關(guān)上之后,臉上仿佛面具一般的認(rèn)命表情才盡數(shù)退去,化作一片猙獰。 她恨恨地捏著自己的拳頭,又瘋狂地用指甲去掐自己被衣袖掩蓋住的小臂,把自己折騰得鮮血淋漓、滿是傷口之后才停了下來。 只是將盛卿卿騙出孟府這么簡單的要求,她都做不到。 盛卿卿院子?誰都知道那如今是個輕易碰不得、連飛賊都別想摸進(jìn)去的地方。 孟六姑娘漠然地將自己的衣袖放下,對丫鬟道,“我下午再出去一趟?!彼D了頓,道,“今天晚上你不必到我房外守夜了?!?/br> 大丫鬟如今有些怕她,低頭諾諾地應(yīng)了一聲是便不再說話。 孟六姑娘掃了瑟縮的大丫鬟一眼,心中微微冷笑。 就算真的沒有再爬起來的那一天,她也不會讓造成她如今慘狀的罪魁禍?zhǔn)资⑶淝淠軌蜻^得安安逸逸的。 * 除去孟六姑娘意料之外的到訪,盛卿卿這日又是平平靜靜毫無波瀾的一日。 ——直到深夜時,偌大的孟府里突然傳出了吵嚷聲。 盛卿卿從睡夢中被驚醒,披著青鸞送來的外衣匆匆起床,“出什么事了?” 青鸞搖頭,急促地道,“聽前頭喊說是走水了?” 盛卿卿疑惑地向院外眺望了一眼,“夜間這么黑,若真有火,不該早能看見火光和煙?” 她駐足在屋子門口思索了十分短暫的一瞬間,便果斷地拔足往外走去,“我出去看看?!?/br> 青鸞不敢怠慢,緊趕慢趕地跟在她身側(cè)一起出了院子,兩人匆匆往最近的孟大夫人院子走去。 才走沒幾步,半路上便遇見了帶著粗使婆子們趕來的嬤嬤,對方見到盛卿卿時長出一口氣,又忍不住皺眉道,“表姑娘怎么自己出來了!快,大夫人令我來帶您過去?!?/br> 盛卿卿趕緊快步上前,“怎么回事?其他人尚安全嗎?” “捉了幾個帶著火油和火折子進(jìn)來的小賊,才剛開始點(diǎn)火就叫孫將軍帶人捉住了?!眿邒呖焖俚亟忉尩?,“老夫人和其余幾位夫人都給驚起了,這會兒都聚在福壽園里?!?/br> “沒人傷著?”盛卿卿確認(rèn)。 “有個丫頭提水時跑得太快摔了一跤,扭了腳,別的便沒什么了,不過燒壞一處房角?!眿邒邠u頭。 “點(diǎn)火在什么地方?”盛卿卿又問。 對答如流的嬤嬤這會兒卻頓了頓,她快速地看了盛卿卿一眼,含糊地說,“離您的院子不遠(yuǎn)?!?/br> 聽到這里,盛卿卿皺了皺眉,卻又飛快地松開了眉宇。 有人對她動手,比有人想對孟府其他人不利令她覺得放心多了。 福壽園中此時頗有些人滿為患,孟府的主人們都披著厚厚的外袍聚在一起,盛卿卿跨入院中便一眼掃過去清點(diǎn)了人數(shù),見到并沒有缺少誰、也沒有誰身上帶傷之后才放下了心。 甚至這些孟府人都沒有什么受到驚嚇的表情,孟大夫人立刻招手叫盛卿卿靠近自己身邊將她檢查了一遍,嘴里嘰嘰咕咕地念叨了一串,盛卿卿也沒太聽清楚,只知道孟珩的名字就在其中,頓時有些赧然。 原先沒往這處想,孟大夫人的關(guān)懷她便也當(dāng)做是普通長輩的愛護(hù),可這會兒同孟珩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聯(lián)系,再面對孟大夫人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便不自在起來。 孟大夫人檢查完了,才如釋重負(fù)地?fù)崃藫崾⑶淝涞念^發(fā),“還好,否則我可不知道怎么面對孟珩那小子?!?/br> “我沒事?!笔⑶淝漭p聲道,“但聽說那走水之處離我的院子不遠(yuǎn)?” 孟大夫人的面色又沉了下去,“人已捉到了,剛剛打了一頓,還在嘴硬得很。” 孟三夫人在旁慢慢地道,“孟府里頭想縱火,也真是頭一回聽說這熊心豹子膽的。” 孟娉婷走到盛卿卿身旁,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 兩個小姑娘的手掌都暖呼呼的,干燥又柔軟,可見誰也沒被這一場意外嚇到。 盛卿卿不由得轉(zhuǎn)頭和孟娉婷對視笑了一下。 孟二夫人說道,“一會兒護(hù)院將各處都搜尋過一遍,確認(rèn)過沒有別的歹人,你們小輩便去接著安心地睡吧。” 孟老夫人一直坐在最里面的位置沒有發(fā)話,但是她的眼神穿過人群,在盛卿卿身上停留了好一陣子,才若無其事地緩緩離開。 盛卿卿有所察覺,正尋思著要不要上前去同孟老夫人搭話時,孫晉從外大步走了進(jìn)來。 他對孟老夫人拱手道,“各位可以回去了?!?/br> 孟老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揮手道,“深更半夜的,沒事的便去睡吧,我這兒人太多,鬧得頭疼?!?/br> 眾人沒有多問,都一一退去了。 盛卿卿走在后面,遠(yuǎn)遠(yuǎn)地同孫晉交換了個眼神。 孫晉幅度極小地?fù)u了搖頭——仍舊不知道是不是沈湛。 盛卿卿心中也不覺得失望。 沈湛若真能和大慶周旋這么多年而不落網(wǎng)、甚至不落下風(fēng),那必然是個有能力的人,不至于這點(diǎn)小事就露出馬腳。 可當(dāng)盛卿卿正要離開屋子時,孟老夫人喚了她,“卿卿,來。” 盛卿卿站住腳步,若有所察地回過頭去對上老人精明的雙眼,察覺到今晚似乎終于能從這位一直諱莫如深的老夫人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消息了。 第82章 孟大夫人的腳步一直沒有移動,她的存在似乎是被孟老夫人默許的。 盛卿卿碰了碰孟娉婷的手背,朝少女笑了一笑,便回頭走到了孟大夫人身旁,“外祖母?!?/br> 孟老夫人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等其余人都從屋中出去之后,孟老夫人才語速緩慢地問道,“是不是沈湛有消息了?” 盛卿卿覺得自己是該驚訝的,但孟老夫人真這么問出口時,她內(nèi)心卻很是平靜,仿佛早就預(yù)料到了如此一般,“或許如此,尚不能下定論?!?/br> 可孟老夫人的下一句話卻真的叫盛卿卿沒料到,“他曾經(jīng)也來過一次。” 別說盛卿卿了,孫晉都險些驚呼出聲。 兩人對視一眼,最后還是孫晉冷靜地問道,“什么時候?” 孟老夫人半合著眼睛,像是在回憶什么,過了片刻才慢慢地道,“那筆財富……正如同你如今所知道的一般,其實(shí)絕大多數(shù)屬于你的父親,是盛淮私底下交給我的,云煙并不知曉。乃至那宅子,都是他自己購置、建造的,鑰匙只有唯一的一把,他在離開前卻交給了我來保管?!?/br> 盛卿卿心中飛快地對孟老夫人的敘述方式產(chǎn)生了一個念頭。 這種說法,簡直就像是—— 在懺悔。 “即便我是孟府的主母,本就手握著不小的財富權(quán)力,但在面對那樣巨大的金庫時,我心中當(dāng)然也震撼動搖過?!泵侠戏蛉斯唤又@么說了下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孟府好,唯獨(dú)一次的私心用在了將云煙放走這件事上。如果這些留下的錢能夠?yàn)槊细谩呐轮皇瞧渲幸恍〔糠?,也能起到相?dāng)大的作用?!?/br> 盛卿卿注視著孟老夫人,安靜地等待了下去。 “所以有那么一次,我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拿著鑰匙去了一次那宅子,親自取了一個箱子出來。”孟老夫人幽幽道,“我將其一點(diǎn)一滴地分散用了出去……錢確實(shí)是這世上最用的東西之一,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