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秒時間，他終于和葉三他們會合在一起，一直提到了嗓子的心也稍稍放了下來。

    葉夏從三輪警用摩托車上跳了下來，忙問葉夏有沒事，在見葉夏搖了搖頭后，便也不再多問，帶著三個穿著警服的同事，朝著焦大他們跑去。

    葉夏本有些好奇，正想問葉三是怎么找來這里的，見葉三他們跑向焦大，卻更起了擔(dān)心，忙又轉(zhuǎn)頭跟了上去。

    其實葉三之所以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倒也簡單，當(dāng)時他在那幢高樓樓頂一直看著葉夏和葉奶奶他們道別，在見到葉夏上了公共汽車后，他正準(zhǔn)備離去，誰知轉(zhuǎn)頭再看了一眼時，卻發(fā)現(xiàn)葉夏竟然又和煙老頭他們下了車。

    疑惑之下，出于謹(jǐn)慎，他便一直暗跟著葉夏他們。

    而當(dāng)焦大和烏三爺他們四人出現(xiàn)后，他終于知道事情不對。

    本來的話，依他性格，再加對葉夏的關(guān)心程度，只怕早就要沖出去了，可理智告訴他，面對著焦大他們這些神秘人物，他身上也沒帶任何東西，包括連個警棍都沒有，這么沖出去絕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于是他便想到了通知派出所的同事過來支援，偏偏他今天因為葉夏要走的事，人也有些神魂不舍，身上除了包煙，竟是什么都沒帶，也沒帶手機或者說警用通話機，所以也無法通知同事。

    無奈之下，猶豫再三之后，他選擇了暫時撤退，跑回派出所，直接叫人。

    而他這么一來一去，也直到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

    否則如果他一直呆這里的話，先前見葉夏危險，只怕也會不顧一切沖出來了。

    在見有警車和警察出現(xiàn)，那焦大也不由愣了一下，顯得有些意外。同時他也放下了剛抬起的右手。本來他是正準(zhǔn)備對葉夏下殺手，現(xiàn)在警察來了，他還是先停了下來。

    不過自葉三他們出現(xiàn)，他也只是稍稍有些意外而已，并不見任何慌張，也沒有要逃跑的意思。他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等著葉三他們逼近，表情平靜。

    煙老頭見到葉三，卻是露出絲尷尬，顫抖著站了起來，不過他也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跟焦大一樣站在原地，等著葉三他們靠近。

    “你是什么人？還有另外那幾個人呢？”葉三在焦大面前站定，緊盯著焦大，右手放在腰間槍套上。

    焦大也緊緊盯著葉三，眼睛微微瞇起，只是接著，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絲疑惑的神色，突然問道：“你是……葉三？”

    葉三愣了一下，也看向焦大的臉，面露猶疑之色。

    只是很快，他臉色竟然變得越來越難看，甚至有些扭曲起來，牙關(guān)緊咬，一副切齒的樣子，而他眼神也是各種情緒夾雜，帶著激動，緊張，還有怒與恨。

    他咬著牙，好半天憋出兩個字：“是你？”

    “是我?！苯勾髤s竟然露出絲笑意，說道：“沒想到你現(xiàn)在當(dāng)了警察。你什么時候退伍的？”

    焦大臉上這絲笑意卻不是跟先前那樣，要么冷笑，要么帶著嘲諷的意味，而是從未有過的帶著絲真誠，他看著葉三的眼神也少了些犀利，多了點暖意。

    也不知道他和葉三之間到底有怎樣的過往，竟會讓他這人露出這樣的神色。

    只是焦大對面葉三的表情卻越來越顯得猙獰，看著葉三，就好像看著仇人一般，眼睛里都幾乎要冒出火來。

    “王八蛋，你還有臉來這里……”他咬牙切齒，從喉嚨里發(fā)出聲音道，同時竟向焦大直沖了過去，一拳打在了焦大的臉上。

    焦大大概沒想到葉三見到自己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幾乎沒有任何防備，所以竟被葉三一拳結(jié)結(jié)實實打在了臉上。

    他也被葉三一拳打得退了好幾步，怔在那里，嘴角破了個口子，流下了點暗紅色的血。

    葉三卻一聲大叫，竟想繼續(xù)向焦大撲去。他身手三個同事卻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趕緊拖住了他。

    被三個同事緊緊拽住的葉三掙扎了幾下，表情更露出一絲痛苦，仰天大叫了一聲，借以發(fā)泄心中的憤恨。

    不過之后他總算是停了下來，不再掙扎。他朝左右同事喝了一聲，‘放手’，接著用力甩掉了三個同事抓在他胳膊上的手。

    他胸膛起伏，呼吸聲粗重，過了好一會，才稍稍平復(fù)了些。他盯著焦大，說道：“你為什么會來這里？十八年了，我以為你早死了……”

    葉三這么多年沒見焦大，發(fā)現(xiàn)焦大的樣子有了很大的變化，除了焦大有些斑白的鬢角，還有比以前更突出的顴骨，更凹進去的雙頰，以及臉上比以前更多的風(fēng)霜之色等這些歲月流逝刻畫下的痕跡，焦大整個人的氣質(zhì)也發(fā)生了些改變。

    在葉三的記憶中，以前的焦大眼神是同樣的犀利，但更多的帶著些熾熱的光芒，整個人看去咄咄逼人，但也隱藏著些稚嫩和沖動；而現(xiàn)在，焦大犀利的眼神越已是冰冷無比，沒有了以前那絲火熱而帶著激情的感覺，整個人看去卻比以前更顯咄咄逼人，也有著幾分以前沒有的類似上位者的威嚴(yán)和氣勢。

    那時的焦大就像一塊滿是棱角的毛石，粗糙、鋒利卻又帶著絲質(zhì)樸，現(xiàn)在的焦大就像是毛石經(jīng)過了打磨，鋒利的地方更鋒利，但也沒了粗糙，沒有了那點原始的質(zhì)樸，更像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

    所以再加上其它一些原因，如果不是焦大先認(rèn)出了葉三，葉三也一時難以認(rèn)出焦大。

    聽到葉三說的話，焦大臉色微微一變，不過很快，他就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的樣子，抬手摸了下嘴角，說道：“我沒這么容易死的。不過你說的十八年好像不對，應(yīng)該是十九年。十九年了，我也一直想要……”

    聽焦大說著，葉三卻突然又激動起來，還沒等焦大說完，便好像等不住似地打斷了焦大的話，大聲問道：“既然你沒死，你為什么不早點回來？！現(xiàn)在卻想回來了，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焦大卻說道：“我本就沒打算要來這里……”

    說著他又看向葉夏，說道：“我是為這年輕人來的，好像你跟他認(rèn)識？”

    葉三臉色大變，卻一時沒了話，轉(zhuǎn)頭看了看葉夏。

    先前他認(rèn)出了葉三之后，一直激動無比，到現(xiàn)在葉三說起，才想起了葉夏的事，也想起了葉夏和葉三的關(guān)系，一顆心卻猛得一沉。

    他又看了看另一邊的煙老頭，似乎想從煙老頭那里看出點什么東西。

    因為他并不知道煙老頭到底有沒有跟葉三說起過葉夏的身世，或者說不知道葉三是否在他回派出所叫同事這段時間已經(jīng)知曉了葉夏真正的身世。

    煙老頭見葉三看向自己，似乎也知道葉三心中所想，隱秘地微微搖了搖頭。

    葉三看到后，竟不知怎么回事，不自由地松了口氣，臉色也變回正常，他哼了一聲對焦大說道：“他是鎮(zhèn)子上的人，我自然認(rèn)識他?！?/br>
    焦大卻又問道：“聽說他是個孤兒，無父無母。”

    葉三又愣了一下，隨后卻瞪了焦大一眼，又起一絲怒氣，大聲說道：“是的，葉夏從小沒有父母，也不知道父母是誰，不過關(guān)你什么事？”

    焦大卻沒因葉三的頂撞而有一絲生氣，是從沒有過的好脾氣，點了點頭道：“那就好，我要帶他走。可是他好像不肯，你最好勸他一下。”

    “你要……帶他走？為什么？！”葉三再次臉色大變，一顆心也重新提了起來，

    聽焦大所說，他又不由懷疑焦大其實已經(jīng)知道葉夏的身世。不過想了想，聽焦大說的，又不怎么像，于是他又稍稍放了心。

    焦大卻沒回答忐忑不安的葉三的問題，只看了眼葉夏說道：“具體為什么，還是讓這年輕人自己跟你說吧?！?/br>
    說著，他又對葉夏說道：“我只想再提醒你一下，如果你不跟我走，其它幾家的人一樣會來找你。你被他們帶去，還不如死在我手上。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如果你還不肯答應(yīng)，我有的是辦法……哼哼?！?/br>
    說著，他便轉(zhuǎn)過身，竟是準(zhǔn)備離開。

    第七十章 抉擇（二十三）

    焦大對葉夏說完，留了最后通牒，便準(zhǔn)備離開，也不去理會葉三他們，讓葉三他們包括葉夏都愣在了那里。

    不過焦大剛走出幾步，葉夏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叫道：“三叔，別讓他走，他剛才殺了兩個人?！?/br>
    葉夏突然這么做，雖說不上借刀殺人，也確實有讓葉三抓了焦大，省得焦大再來威脅自己。

    他也聽出來了，焦大最后那句話雖然沒說全，但威脅之意再明顯不過。以他先前所展現(xiàn)的行事風(fēng)格，葉夏也相信到時候他真會殺了自己

    聽了葉夏叫后，葉三和他那三個同事先是疑惑，隨后愕然，再之后終于回過了神來，手忙腳亂地掏出了腰上的手槍，或者掏出警棍，齊聲朝著焦大叫道：“站住，不準(zhǔn)動！”

    焦大卻對葉三的話置若罔聞，依舊一步一步沿著小路向東走去，其間只轉(zhuǎn)回頭看了煙老頭一眼，說了句話：“老師，你現(xiàn)在欠我一筆賬，以后有時間我會來找你要的?！?/br>
    煙老頭也愣了一下，隨后露出絲苦笑，接著又點了點頭，說道：“希望你能早點來，我這身子，可撐不了太長時間了。”

    葉三他們卻是莫名其妙，都要懷疑焦大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也懷疑葉夏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葉夏急了，叫道：“三叔，快抓住他啊，別讓他跑了！”

    葉三卻轉(zhuǎn)回頭看著葉夏，無比嚴(yán)肅道：“他殺了兩個人是你親眼看到的嗎？尸體呢？”

    葉夏更急了，忙點了點頭，說道：“我當(dāng)然看到了。尸體……”

    葉夏轉(zhuǎn)頭看向地上，卻突然愣在了那里。

    因為游老二還有申屠秀的尸體卻根本沒有留下，而是早在剛才煙老頭發(fā)動的五毒蠱陣?yán)镒兂闪撕诨伊恕?/br>
    他哎呀一聲，急得跺了跺腳，對葉三叫道：“現(xiàn)在一時說不清楚，反正我一直在現(xiàn)場，親眼看到的，兩個人死在了他手下。”

    葉三見葉夏這么肯定，也相信了葉夏的話，轉(zhuǎn)回了頭，同時打開了手槍保險，朝著焦大喝道：“站??！”

    他另一個同事也一起打開了手槍保險，瞄準(zhǔn)了焦大。

    他們想，如果葉夏說的是事實，焦大殺了兩個人，那也是葉宅鎮(zhèn)十多年沒遇到的刑事大案。

    他們包括葉三都紛紛緊張了起來。

    焦大卻仍好像沒聽到葉三的話，也沒聽到葉三他們手槍保險打開的聲音，仍是一步一步走著。

    見焦大毫無反應(yīng)，葉三內(nèi)心卻是掙扎起來。對于焦大的手段他也是有所了解，知道如果不用手槍，他和三個同事就算一起撲上去，也絕不是焦大的對手，但要直接用手槍，他卻仍是有些猶豫。

    他之所以猶豫并不是說擔(dān)心焦大本身，論私也好，他恨不得直接一槍將焦大打死了事，以泄心頭之恨。

    眼看焦大越走越遠(yuǎn)，葉三咬了咬牙齒，突然叫道：“阿夏，你到底有沒有親眼看到他殺人？！”

    “有！”葉夏也扯起嗓子，大聲回道。

    葉三聽到葉夏的回答后，向前跑了幾步，半跪地上，瞄準(zhǔn)了焦大的小腿，扣動扳機。

    只聽砰的一聲，手槍終于射出了子彈。

    然而，前方的焦大卻仍是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走著，身上也沒出現(xiàn)任何傷。

    好像葉三一槍打偏了。

    葉三錯愕，幾秒鐘后，他咬了咬牙，繼續(xù)瞄準(zhǔn)，又扣動了板機。

    “砰！”子彈怒射而出。

    可是，前面的焦大仍是沒有任何異樣。

    葉三傻了。

    他后面的同事還以為葉三今天不在狀態(tài)，沒瞄準(zhǔn)好，趕緊也跑前幾步，用手上的槍瞄準(zhǔn)了前面的焦大，迅速扣動扳機。

    只是，他這一槍的結(jié)果卻是跟葉三一樣，焦大仍是無恙。

    他甩了甩頭，有些不敢相信，因為他明明是瞄準(zhǔn)了的，就算偏也不可能會偏成如此地步，不止不見子彈打到焦大，也沒見到子彈打中其它東西，好像是飛天上去了似的。

    之后，他索性瞄準(zhǔn)了焦大的背，又開了一槍。

    無奈，這一槍仍是沒有絲毫作用。

    后面兩個同事也看得莫名其妙。

    葉宅鎮(zhèn)一個小派出所，本就不可能每個人都有配槍，而他們兩個也是沒有帶槍的，現(xiàn)在見葉三倆各發(fā)了兩槍卻沒有一發(fā)打中前面的焦大，也是忍不住躍躍欲試。

    正在葉三旁邊的同事準(zhǔn)備開第三槍時，葉三卻站了起來，說道：“不要打了，沒用的?！?/br>
    聽葉三這么一說，他旁邊的同事抬起頭看向葉三，臉上盡是疑惑，顯然不怎么明白葉三的話。不過他還是沒繼續(xù)扣動扳機，而是跟著站了起來，問道：“怎么辦，老葉？追上去吧？”

    葉三卻搖了搖頭，默不作聲。

    這個時候，那焦大卻終于轉(zhuǎn)回了頭，臉上帶著絲嘲諷，說道：“空口無憑，找到我殺人的證據(jù)再來抓我吧?！?/br>
    說完，他轉(zhuǎn)回頭，飄然離去。

    過了好一會，才有葉三一個同事跑上前去察看了一番，卻是連個子彈的影子都沒找到，好像葉三他們打出的子彈憑空消失了一般。

    聽回來的同事說了后，葉三和他三個同事不由相視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