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節(jié)
“青龍?jiān)谔?,世間無敵。那是我的夢想,只不過在從前是一統(tǒng)中原,目光短淺?,F(xiàn)在,我要在地球的每一片土地上插滿青龍會的旗幟,從非洲到美洲,從北極到南極——”他的神情也漸漸陷入了邪惡瘋狂的狀態(tài)。 唐心驀的回頭,向封印之門的山洞方向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焦灼。不過那邊仍然靜悄悄的,被封印的怪物沒有任何異常動靜。 老虎凝視著空院里那場天翻地覆的激戰(zhàn),嘴角噙著陰森森的冷笑,緩緩地?fù)u頭:“什么宿命不宿命的,天下為我所有,踢翻一切障礙就是宿命,等青龍飛天的那一刻,宿命便掌握在我手里。風(fēng),你說呢?” 我不想激怒他,只是淡淡地笑著,暗地里做好了應(yīng)付一切突變的準(zhǔn)備,在混亂的戰(zhàn)局里保持足夠的清醒,或許是我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做到的。 “風(fēng),記得我們的人曾邀請過你加盟,任何時候,只要你愿意,青龍會的大門永遠(yuǎn)向你敞開著?!崩匣⒌纳駪B(tài)目空一切,似乎自己真的已經(jīng)成了江湖的主宰。 “謝謝?!蔽业鼗卮稹?/br> “轟”的一聲巨響之后,空院里飛舞著的人影突然靜止不動了。 唐心一驚,立即要向缺口沖過去,但被我一把拉?。骸疤菩〗?,不要輕舉妄動,那種戰(zhàn)事不是你能幫得上忙的。” 毫無疑問,以阿爾法與土裂汗大神詭異壯闊的貼身搏斗,我們大家都無法參與,只能靜靜地等待。煙塵散盡后,就在井口北側(cè)的空地上,他們兩個相互擒拿鎖扣在一起,雙方的武器都已經(jīng)還鞘,彼此雙手拤在對方咽喉上。 其實(shí),很多武學(xué)大師們都曾說過,無論任何年代,戰(zhàn)斗的最高境界都會是貼身rou搏,回到最原始的人類殺戮手段中來。因?yàn)閷τ谥绷⑿凶叩娜祟悂碚f,只有雙手上的動作是最靈巧、最令自己放心的,而不是倚仗任何先進(jìn)武器。 “我要去幫他——”唐心的嗓音嘶啞起來,但她扭身激憤地看著我時,唇齒一動,卻是另一句“唇語”:“老虎不對勁,怪物有異動?!?/br> 我沒有絲毫的耽擱,裝作被唐心猛然掙脫的樣子,側(cè)身向司徒求是與雷傲白發(fā)出“傳音入密”的聲音:“虬髯客神志不清,鎖住他。” 在他們看來,老虎就是“虬髯客”,所以我必須要用他們能懂的稱謂來下命令。 這兩人的反應(yīng)非???,應(yīng)該是表面上被激戰(zhàn)吸引,實(shí)質(zhì)上一直觀察著老虎和唐心之間的爭論。我的聲音發(fā)出不到一秒鐘,司徒求是在左、雷傲白在右,一起撲上來,扣住老虎的雙臂。 老虎狂嗥一聲,肩頭一震,要把兩人摔出去,但并沒有奏效。他的后背肩胛骨位置突然恐怖地隆起一大塊,像是有幾根嶙峋枯干的樹枝正要伸展開來。 唐心“呵”的驚叫了一聲,因?yàn)楹苊黠@那是四條交錯疊合著的胳膊,瞬間突破他自己的衣服,扭住了司徒求是和雷傲白的脖子,“咔嚓、咔嚓”兩聲脆響,隨即兩人的身體被拋出十步,軟軟地跌進(jìn)雪堆里。 頸骨扭斷,死亡概率百分之百——連我也沒想到,老虎竟然瞬間產(chǎn)生了異變,成為六條胳膊的怪物。 唐心連退三步,躲在我的身后。 “怎么了?”老虎茫然若失,那些手臂又被緩緩地收了起來。 “你殺了他們?!辈卦谖易笮淅锏牡峨[隱發(fā)出“錚錚錚錚”的激越聲響。 “怎么會呢?他們曾經(jīng)是我的好朋友,我剛才做過什么?風(fēng),我做過什么?”他茫然摸著自己的臉和胳膊,并且原地轉(zhuǎn)了幾個圈,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你在找什么?”我的左袖如同漲滿了風(fēng)的船帆,獵獵鼓蕩著。 “剛剛有什么東西鉆進(jìn)了我的身體,我不知道自己做過什么,風(fēng),咱們說到哪里了?”他停止了動作,不再慌亂地尋找。 “你說‘青龍會的大門永遠(yuǎn)向我敞開著’,還有呢?加入青龍會有什么好處?”我想把時間拖下去,等到空院中的激戰(zhàn)有了結(jié)果再擇機(jī)而動。被幻像魔控制的唐清剛死,老虎又無端受控,那封印之門后的怪物蠢蠢欲動之勢越來越明顯了。 “對,青龍會的門永遠(yuǎn)向你敞開。你要什么好處?毫不夸張地說,我們能滿足你的任何要求,任何你想到的問題,都會在青龍會找到答案?!彼Φ媒器锒鴍ian詐。 “真的?”我畢生探求只有一件事,至今沒有答案。 “真的?!彼芸隙ǖ攸c(diǎn)頭。 “我想知道——‘盜墓之王’楊天的下落。”此時問這件事并不是最明智的,但我不想放過任何機(jī)會。青龍會有別于歷史上任何一個聯(lián)盟組織,行事方式非常古怪,所以我猜測他們會擁有很多人類社會不知道的超級機(jī)密。 就像此前橫行于南美、北美、大洋洲的“非人組織”一樣,青龍會也是一個既神秘低調(diào)又聲名震爍的集團(tuán),幾乎成了江湖上的頂尖高手夢想棲息的樂園。高手總是害怕“無敵最寂寞”,而青龍會則是一個“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地方,讓高手永遠(yuǎn)不缺少磨煉砥勵的機(jī)會。 以老虎的智慧和他“虬髯客”的真實(shí)身份都愿意投身于青龍會,可見那是一個極具誘惑力的組織。如果沒有真正獨(dú)特之處,焉能在短時間內(nèi)就引發(fā)江湖黑白兩道的巨大震驚?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不過《碧落黃泉經(jīng)》里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只要你肯加入,找到他不是問題?!崩匣⑿α?。 “哦?是嗎?”我并沒有他預(yù)期的欣喜若狂,仍舊保持冷靜。 “你不相信?我們的語言專家能夠解讀地球文明史上的任何一種文字,風(fēng),我不會騙你。那些資料只不過是經(jīng)書上的九牛一毛而已,并非其精髓所在,所以對我們來說,這不算什么秘密。” 老虎扭殺司徒求是與雷傲白之后,身體立即恢復(fù)原狀,剛才我甚至有撕開他的衣服,看看那些丑惡的手臂到底長在何處的沖動。 空院里又起了變化,雙方身體驟然分開,像離開弓弦的彈丸,飛撞到空院南北兩邊的圍墻上,那墻體立刻整片整片地坍塌下來。兩道人影,一條金黃色、一條灰色風(fēng)馳電掣般前后追逐著,一路向南,撞塌了擋路的全部小樓,我們能看到的只是金光一閃再閃,而小樓的殘磚碎瓦稀里嘩啦落地之聲不絕于耳。 “風(fēng)先生,我們上樓瞭望,我感覺土裂汗大神在使用什么詭計(jì)!”真正關(guān)心戰(zhàn)局的是唐心,因?yàn)槟顷P(guān)系到她的宿命結(jié)局。 我扶著她的手臂,躍上樓頂,能感覺到她的心跳越來越慌亂,漸漸失去了方寸。 老虎跟在我們后面,也上了樓頂。其實(shí)在他上躍之時,我應(yīng)該有機(jī)會拔刀除妖,但那時候心里卻有一絲猶豫。正如起初唐心不殺唐清一樣,老虎也是無辜受控的,沒有必死的理由。 居高臨下望去,土裂汗大神的逃遁之勢越來越狼狽,幾乎到了慌不擇路的地步,不停地撞破小樓的圍墻沖入,然后再從另一端逃出來,而阿爾法只是雙手舉劍,引而不發(fā)。 “他的詭計(jì),只不過是想破壞整座阿房宮布成的奇門陣勢,借以抵消阿爾法金劍上的魔力。殊不知,金劍的力量來自晶石,而這些奇奇怪怪的樓宇門戶,卻是用來封印幻像魔的——”唐心皺著眉,低聲自言自語著。 她并沒有意識到,土裂汗大神的智慧要比地球人遠(yuǎn)為高明,每走一步都是深思熟慮的。剛才司徒求是與雷傲白死了之后,我才恍然覺得,他們兩個跟隨我走出飛行器這件事本來就是土星人的故意安排。 我為了救人而帶著“碧血夜光蟾”闖陣,間接為土裂汗大神幫忙開路,這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變化,仔細(xì)分辨一下,都有著某種必然的因果聯(lián)系。那么,撞毀小樓,對他另有什么特殊意義嗎? 此刻,一直沒有現(xiàn)身的幽蓮和薩罕才是土星人留下的真正伏兵,做為土裂汗大神看中的第一個“異變”對象,薩罕的能力真的不容小覷。 “我懂了!”唐心緊皺的眉忽然展開,低聲叫起來。 第三部 鏡幻虛空 第九章 方眼武士與土裂汗大神的決戰(zhàn) 我向她使了個眼色,這種時候,即使參悟到什么,也不要輕易說出來。在沒有完全弄明白老虎目前的情況之前,每走一步都要小心。 空院西面的樓群幾乎全部變成了瓦礫堆,我可以清晰看到阿房宮的正門,此刻他們的戰(zhàn)火正引向我們這邊,看來土裂汗大神的用意是要把所有的小樓毀滅干凈,好讓阿爾法沒有任何奇門遁甲方面的依托。 “我聽到了……一種召喚聲,風(fēng),你聽到了嗎?”老虎緩緩轉(zhuǎn)頭向東,望著山洞的方向。 唐心一驚,但我一邊用目光制止她,一邊沉聲回答:“聽到了?!?/br> “它要我們進(jìn)去,它要我們清除那些無知者設(shè)定的藩籬,還有,地心里噴出的火焰,要燒盡一切蛛網(wǎng)飛塵。它會給我們無上榮耀,讓我們做世界的主人,這一切,難道是做夢嗎?” 當(dāng)他盡力扭過頭去囈語時,我再次看到了他的后背衣服下面那四條蠢蠢欲動的手臂輪廓。 “我也聽到了。”我重復(fù)著自己的話,但其實(shí)我是什么都聽不到的。假如幻像魔要誘惑的目標(biāo)是老虎,那么,就只會對他開口,也只能進(jìn)入他自己的思想里。 “那么,我去了……奔向光明的頂點(diǎn),碰觸來自宇宙的天火,秉承它的威嚴(yán),我要去了……我要……”那四條手臂伸展開來,把他的衣服“嗤啦”一聲撕裂。 這是我和唐心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那些怪手,兩左兩右,長著同樣的十指、關(guān)節(jié)、指甲,當(dāng)然手背上也有虬結(jié)的青筋和血管,我甚至能看到每只手的腕脈都在汩汩跳動著。它們四個,百分之百是人類的肢體,但卻不該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人的身體之上。 我長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問:“你怎么通過那扇封印之門?” 即使是在猝變發(fā)生時,我也能冷靜地加以借用,搜求破門而過的方法。站在幻像魔的一邊看,打開門是為了釋放他;但從我的觀點(diǎn)來看,那更是解救蘇倫的一條險之又險的必經(jīng)之路。 兩害并發(fā),權(quán)取其輕,我寧愿老虎打開那扇門,讓我跟蘇倫重新站在一起。 “手臂……四只手臂插入那些洞里,當(dāng)生命的基因排列完全吻合時,門就會打開……跟我走吧,跟我走吧……”老虎的喘息聲越來越高,轉(zhuǎn)身行走的動作也變得笨拙無比。那四條手臂無法像人類的手臂一樣靠甩動來保持身體的平衡,反而變成了一種怪異的累贅。 “風(fēng)先生,動手吧?”唐心低聲請求。 “殺了他?那是最好的結(jié)果嗎?”我還沒有做最后的決定。 老虎不是敵人,我們在一起暢飲、談天、背靠背對敵近百次,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除手術(shù)刀、蘇倫以外最好的朋友。 “你不忍心,讓我來吧——”唐心翻身躍了出去,在半空里做了個跪射姿勢,駑匣機(jī)簧“嘎吱”一響,四支弩箭已然連環(huán)發(fā)出。箭尖上涂的劇毒相當(dāng)厲害,一瞬間接觸到的雪花仿佛都被毒藥浸黑了。 她始終都是站在阿爾法一邊的,不管是誰要侵犯阿爾法的利益,她都會去拼命阻止,即使那個人是曾仰慕呵護(hù)過她的老虎。 弩箭離匣時距離老虎頭頂只有四米遠(yuǎn),以唐心的武功計(jì)算,這么短的距離之內(nèi),應(yīng)該是一擊必殺才對,但老虎后背上的手臂仿佛長著眼睛似的,凌空一揮,每一只掌心里便都多了一支毒箭,動作整齊劃一,毫無遲滯。 “還你……還你……”老虎桀桀怪笑起來,四只手臂高高揚(yáng)起,猛的一揮,就要把毒箭反擲回來。唐心擅長用毒,但她也是血rou之身,給這么霸道的毒箭射中的話,傷勢絕不會輕。 “逾距之刀”的刀光又亮起來,從老虎背后輕飄飄地削過去,等到握著短箭的斷臂紛紛落下時,刀又回鞘,我只在原地站著,不帶一絲曾經(jīng)出刀殺敵的痕跡。為救唐心,我只能再次出刀,斬?cái)喙质帧?/br> “你們……你們?”老虎倏的回頭,混亂迷惘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清澈了。他俯身拾起一只手臂,“啪”的一聲彈落了掌心里的毒箭,仔細(xì)地端詳著。 他醒了,當(dāng)我削去那些多余的手臂,似乎也就幫他擺脫了幻像魔的控制。可惜,如果能早一點(diǎn)明白這一點(diǎn),將唐清身上的四只手臂也削掉,或許她也能擺脫自己悲慘的結(jié)局。人類是不可能做到先知先覺的,所以才每一步都留下遺憾。 “老虎,你醒了?”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久違的睿智。 “風(fēng),你又救了我一次,青龍會真的很需要你這種超級人才,跟我走吧?”他撫摸著那只怪手,臉上浮出了淡淡的譏笑,“這些東西真是奇怪極了,竟然能控制一個人的思維,并且我感覺到,它像一棵泰國蛇樹,一貼近我,便把自己的根須無孔不入地鉆進(jìn)來,直達(dá)五臟六腑?!?/br> “醒來了就好,希望咱們這一次還能并肩作戰(zhàn),闖過這一劫,怎么樣?”我要的不是感謝,而是一些真真實(shí)實(shí)的幫助。 他揮了揮手,斷臂在空中劃了一道長長的弧線,跌向樓群深處。 “一定能,而且會有更精彩的際遇在等著咱們,好兄弟!”他在自己胸口上猛的一拍,豪氣干云地大笑起來。 假如我們?nèi)齻€都能盡釋前嫌的話,此刻的情景無異于當(dāng)初在埃及沙漠里一起面對鐵娜率領(lǐng)的幾百名特種兵。那一次,老虎成功地盜書逃遁,與唐心成功會合,相信這一次也能有全身而退的機(jī)會。 “老虎,經(jīng)書現(xiàn)在哪里?那是風(fēng)先生幫我們盜出來的,你最好能立刻還給他?!碧菩牟槐安豢旱乇茊栔?。 “出去這里再說吧,經(jīng)書上又沒說如何打敗這些強(qiáng)大之極的敵人,早說出來又有何用?”老虎耍了個小小的花招,輕易地把這個問題搪塞了過去。 “呵呵,打敗他們?希望如此吧?!碧菩睦淅涞剞D(zhuǎn)過臉,不再看老虎一眼。 土裂汗大神的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阿爾法的金劍幾乎直搠到他身后,卻總是差之毫厘地被避開。在某些小樓前面,他選擇了避讓的方式,而非不管不顧地直撞上去。 “戰(zhàn)斗就快結(jié)束了?!崩匣⑤p描淡寫地下了結(jié)論。 他彈開槍套上的尼龍搭扣,不動聲色地握住了沙漠之鷹的槍柄,同時從褲袋里抓出一把黑色的子彈,一顆一顆地壓進(jìn)彈夾里。 “這些高腐蝕性化學(xué)彈頭里添加了異種細(xì)菌,能夠讓生物的呼吸系統(tǒng)迅速纖維化,速度大概在十分之一秒以內(nèi)。我還有個奢望,能活捉他們,畢竟死人是無法提供任何有效資料的。風(fēng),很久沒跟你一起玩槍了,要不要先由你試試?”他“喀”的一聲把彈夾推進(jìn)彈匣,向遠(yuǎn)處做了個舉槍瞄準(zhǔn)的動作。 我禁不住偷偷苦笑:“老虎的想像力真是太豐富了,竟然以為憑幾粒子彈就能征服阿爾法和土裂汗大神?他早就看到了唐清輕易攫取子彈的那一幕,難道還不覺醒?” 槍械和子彈,只針對地球人有效,這一點(diǎn)是毋庸置疑的。 “不必?!蔽逸p輕搖頭。習(xí)慣“逾距之刀”的感覺之后,我更全心全意地信賴它,“人刀合一”的感覺是任何槍械所不能給我的。 這場雪已經(jīng)下了太久,我們所處的這座小樓仿佛成了茫茫海上的一個孤島,向西是大片大片的瓦礫殘雪,向后則的一眼望不到頭的皚皚白雪。那些矗立著的小樓,像是獨(dú)釣寒江的漁翁,披著銀白的蓑笠孤立著。 老虎陡然舉槍向上,動作快速、準(zhǔn)確而且穩(wěn)定,那才是他真實(shí)武功的體現(xiàn)。此刻,就在我們?nèi)说念^頂之上,兩道影子嗖的一聲掠過,風(fēng)聲之中又夾雜著埃及彎刀與晶石金劍的格斗撞擊聲。每一次“叮叮當(dāng)當(dāng)”聲傳入我的耳鼓時,都能看到空氣中爆裂開來的金色火星。 唐心采取了沉腰弓步的姿勢,雙臂將駑匣緊緊地鎖在左肩上,目光緊隨著那兩條影子。 這個回合,她跟老虎都想出手,但影子飄動的速度太快,他們沒能把握住機(jī)會。影子飄向山洞,驀的從空中扎向地面,轟然撞碎了一座三角小樓,然后便悄無聲息了。 老虎緩緩地放下槍,長吁了一口氣:“風(fēng),那絕對不能算是輕功,對不對?” 在我們的知識范圍之內(nèi),“踏雪無痕、登萍渡水、馭風(fēng)而行”屬于輕功中的最高明境界,而此刻眼中看到的阿爾法與土裂汗大神之戰(zhàn),忽而登天穿云,忽而掠風(fēng)激飛,已經(jīng)是人類無法想像的動作場景。 “下一次,我會把握住機(jī)會,小心,你呢?”他望著唐心時的表情已經(jīng)不再謙恭而溫柔。 “我也會?!碧菩睦涞鼗卮?,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影子消失的地方。 樓下,司徒求是和雷傲白的尸體被雪覆蓋了大半,兩個人的悲劇終點(diǎn),竟然是在這個脫離時間之外的世界里,這一生過得實(shí)在是不堪回首。 我仍然懷疑,他們從鏡子里看到的真是關(guān)寶鈴和我嗎?為什么關(guān)寶鈴的神奇失蹤不是進(jìn)入了鏡子里面的唐朝世界,而是另一個古怪的海底空間?十幾分種前,我甚至想過要帶他們回鏡子前去,幫他們離開,讓他們回到過去,重新開始,但即使是在脫離時間的環(huán)境中,任何事件也都是次第展開的,死亡來臨的過程仿佛是預(yù)先安排好的一樣,一步一步展開,誰都無法逃脫。 “那么,我和蘇倫的宿命呢?”我忽然感覺到渾身充滿了疲憊,想要在這片潔白的雪地上躺下來,安安靜靜地睡上一覺,暫時跳出這些循環(huán)不休、死生不竭的怪圈。 “小心,蜀中唐門為什么拒絕加入青龍會?難道一統(tǒng)天下不是你們的終極夢想嗎?”在這段暴風(fēng)雨前的短暫寧靜里,老虎似乎更愿意用談話來消除內(nèi)心的緊張情緒。 唐心放松身體,又一次拉開駑匣的機(jī)關(guān),凝視著早就各就各位的毒箭。 “那是他們的夢想,而不是我的。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不屬于他們中的一員。”她的聲音越來越冷漠。 “可是,在要我去盜《碧落黃泉經(jīng)》之前,你明明說是要通過經(jīng)書里的線索,找到蜀中唐門苦求的‘潘多拉寶盒’,聚集天下毒蟲的原始母體,從而振興唐門,獨(dú)步天下,那些話都是在騙我?”老虎的聲音也很平靜,并沒有受騙上當(dāng)后的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