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墩中女人臉色已經(jīng)泛青，兩只手交疊放在小腹的位置，竟真的是秦暉！

    “母親……”秦先用力地摳住棺墩的木沿，回頭看向于側(cè)君，“我母親是怎么死的？”

    “妻主是昨夜肚痛，今早醒來便沒了呼吸。”于側(cè)君說著便淚如雨下。

    “張御醫(yī)呢？她不是一直負責為母親看診？”秦先問道。

    “張御醫(yī)早就告老還鄉(xiāng)了，大公子不在家，這些事情是不知道的?！庇趥?cè)君抽噎著說，“昨日妻主說只是小小的腹痛沒什么，可誰知道她竟然，竟然就……”，說完又是泣不成聲。

    秦先的面色已經(jīng)變得鐵青，“這樣拙劣的謊言，側(cè)君以為我會信嗎？”

    “既然到了這步田地，大公子信與不信我已經(jīng)不重要了。”于側(cè)君反倒站直了身子。

    秦先看著于側(cè)君的眼睛，突道，“二妹接到消息了嗎？”

    于側(cè)君臉上終于出了一絲異樣，“錚兒……”

    “母親去世，二妹身為家中唯一的嫡女，難道不應當回來嗎？”秦先逼問。

    “給錚兒的書信已經(jīng)在路上了，只是她遠在邊關(guān)鎮(zhèn)守南境，回來怕是要有些時日?！庇趥?cè)君垂眼。

    “還有三弟，母親去世，是不是三弟也有了理由，入金城吊唁？”秦先的聲音冷的嚇人，“于側(cè)君打的便是這樣的主意？害死我母親，就為了讓秦笙回來？！你這是在通敵叛國，引狼入室！”

    “你，你血口噴人！”于側(cè)君全身都在顫抖。

    “怎么，于側(cè)君敢做卻不敢承認嗎？”秦先步步逼近，并不給于側(cè)君放松的機會。

    于側(cè)君的身子已經(jīng)抵上秦暉的棺墩，他向后仰著，秦先一把將他向棺材里摁去，于側(cè)君的臉正好與秦暉的臉挨在一起，一觸上秦暉冰涼的皮膚，于側(cè)君就尖聲大叫起來，“放開我——啊——放開我——”

    秦先將肚子偏向一側(cè)，雖然這樣壓著于側(cè)君有些費力，但是他畢竟年紀輕輕，平日里還是有舉鐵的，力氣自然大得多。

    “當年母親將你迎進府里來的時候，你可是說過與母親生同衾死同xue的，現(xiàn)在，也該是側(cè)君你視線諾言的時候了?！鼻叵仁稚辖又昧?，于側(cè)君只覺著自己的腰都快斷了，但是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他的身下就是交疊著雙手的秦暉冰涼的尸身，離得越近，心中的慌亂與驚悚就越多。

    “還不快出手！”

    隨著于側(cè)君尖利的一聲叫喊，外邊身著素服的人中竟然齊刷刷從腰間拔|出刀劍涌進屋子里來，明晃晃的刀劍將秦先未在中間，其中一個為首的人沉聲道，“放了他，不然你也性命難保！”

    雪刀手中暗刺寒光凜凜，已經(jīng)擋在秦先身前。

    秦先手下未松，只是諷刺道，“終于沉不住氣了？于側(cè)君，這就是你今天叫我來的目的？為了殺我？”

    “你若是不緊緊相逼，我也不會現(xiàn)在就叫出她們！”于側(cè)君的臉還抵在秦暉的臉上，他面如死灰。

    “好，我不逼你，那我們每人都讓一步，我們?nèi)ツ赣H的書房里單獨談一談，好好兒地談一談?！鼻叵日f著，手中微微松了一點，“怎么樣？于、側(cè)、君——”

    “我答應你！”于側(cè)君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答應，這滑膩濕冷的觸感，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主君——”雪刀出聲，有些焦急。

    “無妨，你在外邊守著?！鼻叵葘⒍亲油α送?，斜睨了一眼于側(cè)君。

    不僅僅是雪刀守在門外，就連向來搭救于側(cè)君的那一幫人也在門外守著，手中刀劍一直按著，隨時準備干架一般。

    秦先進了書房，徑直便坐在了秦暉常坐的太師椅上，于側(cè)君隨后進來，在外面那副弱小可憐的模樣已經(jīng)不在，他似是極累，聲音開口都有些有氣無力，“你到底想干什么？”

    “難道這句話不應當我先問你嗎？淳于練！”秦先眼神犀利，這句話脫口而出。

    “你，你知道！”于側(cè)君，不，應當是淳于側(cè)君驚呼出聲。

    “淳于這個姓氏在定國很少見，但是在大云，這卻是一個家喻戶曉的姓氏，因為大云的國君，便是復姓淳于氏！”秦先冷笑，“當時我還奇怪，為什么前太女不去南境也不去北狄 ，反而是去了與定國相隔遙遠的西陲以外的大云，原來，是有一位大云皇室的內(nèi)應在這定國里，為他們牽線籌謀！甚至不惜殺害自己的妻主來換取利益！”

    “不，不是的，我沒有殺害妻主，我沒有我沒有，我只是，我只是……”于側(cè)君在被揭穿身份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有些崩潰，此時更是想起了棺材里秦暉的那張臉，瞬間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再度襲來，這次不只是在臉上，是全身都被這種感覺包裹，難以呼吸，不能動彈。

    “淳于練，這次西陲糧草被劫，是不是你在從中搗鬼？”秦先冷不丁問出一句。

    淳于練已經(jīng)有些恍惚，但是聽到這一句卻鎮(zhèn)定了下來，“不是?！彼麚u搖頭，“妻主的死，糧草的事，都與我無關(guān)，就算我是淳于練又怎么樣，這些事我沒干過，你也沒有證據(jù)，你不可能有證據(jù)?！?/br>
    秦先站起身，他的手慢慢地劃過書桌，最后慢慢地走到墻邊，撫過雕木花架上一個青花瓷瓶，旁邊墻上便掛著一幅大雁圖，“于側(cè)君還記得，剛?cè)胂鄧臅r候，母親為你畫的這幅大雁圖嗎？”

    淳于練有些動容，有些不由自主地靠近那副圖，一只手撫上那圖上的墨痕一邊卻流下淚來，“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