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jié)
☆、第二百零一章 規(guī)勸 “圣器,究竟是一件什么樣的東西?”小胡子對這個問題很有興趣,他見過復(fù)制品的照片,也見過古老宗教制造出的贗品,還從各種渠道聽過關(guān)于圣器的種種傳聞,這個末世預(yù)言中最核心的物件,究竟是什么? “我不騙你,像我這種身份的人,不可能知道所有,老板不會說的,只告訴我一部分。”球哥道:“我知道一部分,然后就根據(jù)自己的判斷做出推測?!?/br> 球哥的推測不能說百分之百的準確,但其中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是有根據(jù)的,當說到這里的時候,球哥再次鄭重的提醒小胡子,他已經(jīng)破例了,希望小胡子不要讓他失望。 小胡子沒有馬上做出反應(yīng),但是他可以感覺到,此時此刻的球哥,好像是在和一個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語重心長的規(guī)勸,希望他走上正路。球哥看上去很jian詐,很油滑,然而這個人骨子里的東西和過去很多老輩人一樣,或者說和小胡子一樣,對敵人冷酷,不過對真正交心的朋友,可以付出一切。 終于,小胡子點了點頭,不管怎么說,他都領(lǐng)球哥的情。 “我分析,圣器,是一件毀滅性的東西,因為它從來都沒有被啟動過,所以任何人都無法完全知道,啟動它之后的后果,但是,它肯定也有一道基因鎖?!?/br> 圣器有一道基因鎖,這個理論是老板手下的人提出來的,當然,他們也不會信口開河,而是根據(jù)許多亂七八糟的線索歸納整理而得出的結(jié)論。這個結(jié)論出現(xiàn)的時間,球哥說不清楚,不過在之前已經(jīng)有雛形了,老板手下的一些研究人員肯定隱秘的做過大量的研究工作,否則的話,他們也不可能在大雪山群事發(fā)之后的短時間內(nèi),搞出一套相關(guān)的精密設(shè)備。 “圣器上的基因鎖,在什么地方?”小胡子一下子就有些糊涂了,之前發(fā)現(xiàn)過的六棱球,是贗品,不過贗品歸贗品,從造型和外觀上肯定和真品沒有區(qū)別,六棱球是純凈透明的,只在球體的內(nèi)部,流淌著一些不知名的透明液體,這樣一個球,如果有基因鎖的話,會在那里? “我的推測只是理論,具體基因鎖會在球體的那個部位,搞不清楚,不過對現(xiàn)在的我還有你來說,這個問題并不重要,拿不到真正的圣器,其它一切都是空談?;蜴i是無形的,僅憑rou眼,你肯定看不到,其實,我告訴你這個問題,并不是想讓你了解什么高精尖的科技技術(shù)還有神話傳說?!鼻蚋鐩_小胡子搖動一根手指:“我只是想讓你退出,遠離這些?!?/br> “你也要知道,我有苦衷?!毙『硬幌牒颓蚋缯f的那么明白,但他確實有苦衷。如果沒有嘉洛絨的話,那么小胡子對于這件事完全可以袖手不理,因為他已經(jīng)找尋到了家族的根,家族的起源和大致的發(fā)展曲線,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然而嘉洛絨就在朝圣者手里,無論小胡子愿意不愿意,他不可能丟下這個女人不管,必然要直追到底。 “你看上去就像個很固執(zhí)的人,我不知道說這些是不是都白費了。如果換做其他人,我至少也要把他抓起來,但是,我抓不住你,也不想抓你。”球哥很無奈的嘆了口氣,語氣瞬間就變的無比沉重:“雖然沒有任何人打開過圣器,不過可以預(yù)想的到,如果圣器一旦落入了不應(yīng)該掌握它的人手里,將會是一場巨大的災(zāi)難,大到你難以想象,我們只能祈禱災(zāi)難的程度不至于毀滅整個世界,實話實說,我們能做的只有祈禱。” “這可能嗎?”小胡子在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一個理智的人,習(xí)慣用慎密的思維去思考問題,他相信一些奇怪的事情存在,但關(guān)于六棱球被開啟后的后果,他確實難以相信。 六棱球,有多大?這樣一個小小的球,會產(chǎn)生一場什么樣的災(zāi)難? 但是六棱球的背后,有一些人固執(zhí)的尋找它,另一些人則固執(zhí)的進行阻撓,如果不是這個東西重要到極點,他們不會這么做。 “這不可能嗎?”球哥指著這個山洞,道:“圣器是神明留下的東西,對于神明,你能理解多少?如果你不能理解他,又怎么能理解他留下的圣器?我相信,如果你和其他一些人一樣繼續(xù)尋找下去,可能最終會有結(jié)果,說不定真會找到真正的圣器,但是,當你找到它的時候,洞悉它所有的秘密之后,可能已經(jīng)晚了。你是個明白人,估計也不喜歡別人太羅嗦,所以我說的就這么說,孰是孰非,要你自己考慮。問個題外話,你有父母沒,有妻子孩子沒?” 小胡子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有父母,沒有妻兒,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這些人組成了他牽掛的家庭,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雖然沒有妻子,但嘉洛絨,無疑和妻子一樣重要,不可舍棄。 “算了算了,我不多問了,我最后只重申一遍,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都有私心,他可以不顧其他人的死活,但如果連自己的父母妻兒都可以犧牲丟棄的話,那他可能就根本不算是個人。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我斷言,圣器一旦被啟動的話,即便你的父母妻兒遠在千里萬里之外,他們也逃不過災(zāi)難的吞噬,如果僅僅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或者英雄主義,去義無反顧的繼續(xù)尋找下去,那么你就犯了一個致命的且很愚蠢的錯誤!” 球哥的語氣很嚴厲,而且這也不是小胡子第一次聽到相關(guān)的話題了,朝圣者的**師博思巴曾經(jīng)說過類似的話。這讓小胡子感覺到了更深一步的危機,球哥和博思巴的話,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小胡子現(xiàn)在所做的,確實是一個很愚蠢的事。 就好像一個活的好好的人,卻突然要給自己挖墳,把自己埋進去。 “輕松一點,我相信你經(jīng)過思考,會做出一個正確的抉擇,現(xiàn)在,來解決我們要面臨的最實際的問題吧?!鼻蚋缇o繃著的臉松弛下來,咧嘴笑了笑,爬到洞口那邊,朝外看了看,然后從背包里取出一瓶水,用力甩了出去。 他們兩個人進入山洞后休息加上相互的交談持續(xù)了四十分鐘時間,按照球哥的判斷,蔓延的力場距離山洞已經(jīng)不會太遠。 這瓶飲用水從球哥手里飛出去,一直飛出十幾米,突然在半空中象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給捏爆了一樣,塑料瓶子砰的炸開了,所有炸裂出來的水珠都沒有擴散出去,全被擠壓在一片很小的空間中。這一大顆水珠就被無形的力量包裹著,來回變換著形體,如果在半空緩緩飄動一樣。 “看見了吧。”球哥咽了口唾沫,道:“如果力場真的蔓延過來的話,我們兩個人和那只瓶子不會有任何區(qū)別,都會被擠爆的?!?/br> 在此刻,他們已經(jīng)手足無措了,盡管兩個人都還鎮(zhèn)定,但面對危險的時候,更重要的是想出解救的辦法,光鎮(zhèn)定是沒有用的。然而,他們能想出什么樣的辦法? 帶著基因鎖的無形力場,只有精密的設(shè)備,還有神明的遺體可以破開,但設(shè)備留在了力場外,神明的遺體也面目全非。 如果按正常的思維思考,小胡子和球哥幾乎死定了。但球哥還是很樂觀的,他掏出了一個腕表式的對講機,說:“外面的伙計肯定會想辦法救我們,不過他不懂該如何cao作設(shè)備,我可以教他。但我們?nèi)窟\氣了,在力場穩(wěn)定的環(huán)境下,這個強度上的信號肯定無法穿過去,現(xiàn)在力場的力量擴大了,卻不是那么穩(wěn)定,我們可以試試,看對方能不能收到信號?!?/br> “如果能收到呢?”小胡子問:“僅憑對設(shè)備的cao作,就能救我們?” “不能?!鼻蚋鐡u了搖頭,道:“只能試試,神明的遺體是指望不上了,山外那幾個人身上,帶著一點遺體的毛發(fā)還有脫水肌rou以及骨骼的標本,我們能依靠的,只有這個。如果這點標本沒用的話,我們倆就老實的準備變成rou餅吧?!?/br> “時間來不及了!”小胡子感覺力場蔓延的速度雖然慢,但用不了多久就會伸展到山洞內(nèi)部。而一個人就算全力趕路,從這里到山外,來回至少四天四夜的時間。 “所以說,只能試試,我這個人不信邪,就算到了必死的絕境,也要拼一拼!”球哥開始調(diào)試自己的對講機。 小胡子則在思考,神明遺體的毛發(fā)還有其它零碎的身體殘片真不確定管用不管用,如果僅依靠這些,一旦失敗,兩人就死定了。 這個時候,小胡子就想到了貢覺,這個世界上保留著純血的兩個人之一,貢覺不像衛(wèi)天一樣,已經(jīng)暴露,所以小胡子一直想隱瞞他的身份,不至于讓貢覺和衛(wèi)天一樣,生活的不安穩(wěn)。但此時此刻,他和球哥都得依靠貢覺救命,實在無法再完全隱瞞下去。 ☆、第二百零二章 生死 小胡子在進行著很激烈的思想斗爭,球哥不是個普通人,而且他背后那個老板的能力太大,如果察覺到貢覺的異處,那么可以肯定,貢覺以后也會和衛(wèi)天一樣,沒有真正的安寧。小胡子并不自私,他可以為了自己所看重的人去死,但是他始終有一個無法釋懷的心結(jié),如果不親手把嘉洛絨解救出來,他死都會不安心。 也正因為這樣,小胡子比以往任何時間都珍惜自己的生命,盡管,他活著是為別人而活。 在小胡子思考的期間,球哥嘗試著和區(qū)域外的伙計聯(lián)系,對講機的信號受到很強烈的干擾,盡管雙方已經(jīng)能夠溝通,但是很難聽清楚對方在講些什么。球哥直接就扯開嗓子大吼,一個字一個字的把自己要表達的意思喊出去。 這時候,小胡子一把就拉住球哥,說:“讓我那個留在山外的伙計過來,你們要保證他的安全。” “恩?”球哥怔了怔,他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明白小胡子的意思,但轉(zhuǎn)瞬間,球哥的神色就恢復(fù)了,眼神里有一點懷疑,往往在最危急的時候,被點名派過來的人,一般都有大用。 對于貢覺,小胡子想瞞也瞞不住了,如果貢覺的純血會有一點作用來破解基因鎖的話,那么球哥的人肯定能看出來。球哥沒有多問原因,直接就按著小胡子的意思去喊,來來回回喊了足足有十幾遍,他著重對伙計說,現(xiàn)在情況非常,絕不允許他們對小胡子的兩個同伴有任何不良舉動。 “外面那伙計能不能聽清楚,就看老天愿意不愿意關(guān)照我們。”球哥挪動了一下身體,說:“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盡力在這段時間里活下去?!?/br> 球哥不斷的試探洞外力場的蔓延情況,情況不怎么好,最多半個小時之后,力場越過了大概十幾米的距離,已經(jīng)距離山洞的洞口只有一步之遙了。球哥和小胡子都下意識的朝山洞里面縮了縮,毫無疑問,山洞是神明曾經(jīng)住過的地方,而那片力場,和神明肯定也有關(guān)系,他們兩個人都希望山洞本身可以躲避力場的侵襲。 嘩啦啦...... 山洞洞口外一些很細小的粉塵還有球哥丟出去的雜物都被無形的力量席卷了,根據(jù)這些雜物可以看到,力場還在蔓延,只不過距離山洞越近,蔓延的速度就越慢。球哥啪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有戲!這個蔓延速度說明,山洞就像帶著抗體一樣,估計能擋住力場。” 力場距離山洞大概只有兩米左右了,除了山洞,別的地方都沒有躲過去,力場已經(jīng)蔓延到了山洞旁的山體上,強大的力量讓一些本來就不怎么牢靠的石塊崩裂,那種聲音雖然不大,卻讓人感覺毛骨悚然,好像整整一座大山都會在某個未知的時間突然坍塌。 一直過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力場仍然沒有越過短短兩米的距離,而且速度越來越慢,球哥認真的目測了一下整個山洞的大小,這是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的山洞,東西十三四米,南北則長一些,大概十六到十七米左右。 “力場現(xiàn)在蔓延的速度,可能是一個小時一米,如果按這個速度,我們完全來不及。只有祈禱它再慢一些,然后我們躲到最里面的角落里,才有希望等來救援的人?!?/br> 每一分鐘的時間都是難熬的,因為死亡越來越近。又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力場終于越過了山洞洞口與外界的界限,真正的進入了山洞。洞口邊緣那些比較薄弱的石層隨著力場的到來而嘩啦啦的亂掉石屑,球哥說,估計再過上兩天時間,這一座山都會被力場所覆蓋。 球哥連大氣都不敢喘,認真的盯著那些被力場推進來的小石塊,他很有耐性,趴在地上一連一兩個小時一動都不動,為的就是得到一個比較準確的判斷。球哥報出了一個好消息,在真正進入山洞之后,力場的速度果然更緩慢了,那種蔓延的速度,只有仔細的觀察才能分辨的出。 小胡子和球哥就這樣在山洞里面苦熬著,雖然力場蔓延的慢,但一刻都不停止,他們不得不一點點的后退,大概一天時間之后,力場已經(jīng)觸及到了兩旁洞壁上刻著圖案和符號的地方,無形的力量就像無數(shù)把在不斷開動的電鉆,把洞壁上石刻的痕跡攪動的粉碎,許多石屑的碎塊在空氣中不斷跳動著,力場經(jīng)過之處,神明所留下的痕跡都被抹除的干干凈凈。 咔嚓...... 又過了一天時間,洞壁下面擺著的幾個瓷罐子被擠壓的粉碎,這些瓷罐子無疑是神明的手筆,因為在當時那個時代,土著人還無法讓火的溫度達到可以燒制瓷器的地步。這些瓷器沒有任何用處,完全用來消磨時間,但此時,瓷器擺放的位置是一個分界線,因為它正好位于接近山洞正中心的位置。 “還來得及嗎,來得及嗎......”球哥就蹲在地上,不住的念叨著,從這里到山外,往返四天時間已經(jīng)是壓縮過的,所有人都得拼命趕路,除去每天三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其余時間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但是時間過去還不到四十八個小時,力場已經(jīng)接近了山洞的中央,這樣計算下來,他們只差幾個小時的時間,會在救援人員趕到之前,和瓷器一樣被擠成碎末。 在力場的侵襲下,只有山洞正中心那個六角形的東西安然無恙,它異常的堅固,仿佛可以抵御一切。力場沒能擠壞這個六角形的東西,就越過它,繼續(xù)朝前蔓延著。小胡子和球哥仍然有一些空間,但在那種環(huán)境下,人會越來越覺得悶,覺得連轉(zhuǎn)身的余地都沒有,條件反射一般的緊縮在山洞的一角。耳邊不斷傳來洞壁被擠壓崩裂的聲音,像死神的呻吟,耳膜都被刺痛了。 “只差幾個小時,幾個小時,最多七八個小時,來不及了?!鼻蚋缈恐幢?,抹掉臉上的汗水,力場蔓延的速度沒有減緩過,一直在持續(xù),這是無法阻止的力量,誰都不能抗衡。小胡子和球哥期間曾想過要不要硬著頭皮沖出去,但是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當?shù)谌斓臅r候,球哥已經(jīng)絕望了大半,不可能有回轉(zhuǎn)的余地了。他開始說一些家長里短的事情,說自己有老婆,還有個四歲的女兒,很可愛,長的很苗條,根本不像他。 “我做事,不能?;丶?,從女兒出生到現(xiàn)在,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最多只有三四個月。”球哥從背包里翻出一包煙,慢慢抽著,瞇著眼睛,似乎在回憶和女兒一起度過的時光:“我的生活很乏味,至少我認為很乏味,但每次看到女兒的小臉,我都會忘掉一切。說實話,做我們這一行的,就不能太看重生和死,我不惜死,就是怕自己死了,再也見不到女兒?!?/br> 小胡子在聽,死亡已經(jīng)逼近了,但是他不覺得驚慌,只是覺得困,想好好的睡一覺。 “唯一讓我感覺到欣慰的是,我給女兒存了筆錢,我做事的收入從來不亂花,我老婆沒工作,我沒時間也不敢亂花錢。這些錢,足夠她上完大學(xué),買套房子?!鼻蚋绲鹬鵁?,抬頭望著洞頂,就好像眺望著一片無垠的星空,能讓人產(chǎn)生無數(shù)的遐想:“我要死了,沒有任何遺憾,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女兒長大以后能遇到個好男人,可以疼她,照顧她,不讓她受委屈??上О。沂强床坏脚隽?,如果他敢對我女兒不好,我從墳里爬出來抽丫的......” 小胡子的眼皮越來越沉,睡意濃重,他聽著球哥的絮叨,嘴角也泛起了一絲微笑,他仿佛能看見這個大胖子可愛的女兒。 但是在這絲微笑的背后,是小胡子流在心里的淚,確實,生和死,對于他這種人來說,沒有什么,多活一天都是賺的。然而,那些讓他無法放下來的人,在他死后會是怎么樣的生活?他從來不把自己當成一個救世主,只是默默的做自己該做的一切,但是他知道,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消失了,那么至少有幾個人的生活將會發(fā)生巨大的變化。 這種變化,是那些人承受不起的。 在球哥這樣碎嘴皮子一般的念叨中,小胡子終于睡著了,就躺在洞壁的墻根處,閉上了眼睛。他沒有做夢,就覺得整個夢都是一片看不到頭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是被球哥弄醒的,當他醒來的時候,看見球哥就靠著洞壁站著,拿著紙筆在寫東西。 “有要留下的話就趕緊寫,不過不知道這些紙張會不會被卷的粉碎。”球哥寫完最后一個字,把手里的筆朝前一扔,就在他們前面一米多的地方,筆驟然被折成了幾段:“我們沒有時間了?!?/br> ☆、第二百零三章 二好轉(zhuǎn) 看著那根驟然斷裂的筆桿,小胡子瞬間明白了他們的處境,確實沒有時間了,山外的救援隊伍趕不過來。他和球哥已經(jīng)被逼到了山洞最里面的角落中,力場和他們兩個人之間一兩米的距離,是這個世界上最難跨越的距離,是一個生存和死亡之間轉(zhuǎn)折的紐帶。 “快寫吧,如果你有想寫下來的話。”球哥另取了一支筆遞給小胡子,他本人則很小心的彎腰脫下自己的靴子。靴子夾層的子彈已經(jīng)被取掉了,但是還有一根短短的槍管,球哥把它拆了下來,然后又把自己寫的紙條搓細了塞到槍管里:“槍管是無縫鋼管,如果我們身上還有什么東西能夠抵御力場的扭曲,那可能只有槍管了,寫吧。我已經(jīng)寫完了,但愿,我老婆和女兒能看到我留下來的話。” 小胡子看著球哥,在這種情況下,人所流露出的,才是自己內(nèi)心深處最真摯的情感,不會有什么偽裝。他突然覺得,球哥這個人還是很值得交往的,一個人如果在臨死之前惦念的是自己的老婆孩子,那么就說明他心里有一份不會褪色的本善。 小胡子捏著筆,卻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他不知道自己該寫點什么,也不知道該給誰寫。他很想給嘉洛絨,給衛(wèi)天還有貢覺都留下一些話,但這些話即便能從力場中保存下來,也不會落到對方手里。想到這里的時候,小胡子就沒有任何書寫的**了,他不愿讓其余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心聲。 據(jù)說,沒有人能夠看到狼最脆弱的一面,因為它們總是在誰也看不見的角落里舔舐自己的傷口,心靈上的,身體上的,然后默默的死去。小胡子在心底深處嘆息了一聲,然后丟掉了手里的紙筆。球哥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不過很快就笑了起來:“還是你想的開?!?/br> “我,真的想得開嗎?”小胡子也跟著笑了笑,不知道為什么,在將要死去的時刻,他們反而把平時一些拋不下的東西都丟掉了。 死亡是一種歷練,可以讓人明白很多,臨死前的一瞬,勝過神明的點化。只不過這種歷練沒有回頭的機會,一旦開始,就是結(jié)束。 “喝一點吧,再不喝就沒機會了。”球哥盤腿坐了下來,從背包里取出了白酒,打開瓶蓋聞了聞:“我就好這口,可惜過去的時候沒有太多機會喝,現(xiàn)在嘬一口,自己給自己個安慰,也給自己個交代,兄弟,我知道,很多事情你都不需要我的開導(dǎo),不過我告訴你一句,人活在這個世上,就好好的活,如果要死了,就安心的死,臨死之前是最不能悲哀嘆氣的時候,我們都累了半輩子了,現(xiàn)在,是放松的機會?!?/br> 辛辣的白酒像一把刀子,從咽喉劃過,小胡子感覺自己胸膛燃起了一堆火,他和球哥靠著洞壁,在最后僅存的一點點空間里享受生命終結(jié)前的盛宴,他們抽著煙,喝著酒,球哥哼起了歌,是哄女兒睡覺時的兒歌。 無論怎么樣,他們兩個人都無力改變眼前的困境,球哥偷偷帶來的兩瓶子白酒都被喝光了,這是個短暫的過程,但致命的力場已經(jīng)在這個過程中又蔓延了很多。他們無法再坐著,只能站起來,緊貼著洞壁。 砰...... 腳下的兩個空瓶子被卷到了無形的力場中,玻璃粉碎,這個時候,只要他們稍稍朝前邁動半步,很小很小的半步,就會粉身碎骨。 死亡的氣息已經(jīng)近的不能再近了,小胡子感覺有一種強大的強壓在擠著自己,胸腔發(fā)悶,順暢的呼吸都成為一種奢望。他不知道球哥此刻在想些什么,但是他覺得自己眼前的昏暗突然一下子閃亮起來。 他看到很多人從自己眼前一個一個的走過去,每個人都沒有表情,木然的望著自己。這些,都是死去的人,它們像是要引領(lǐng)小胡子從這個世界走向另一個世界。 “向騰霄,你,要死了。”小胡子閉上眼睛,自己對自己說了一句話。 除了空氣,強大的力場把一切都絞殺的粉碎,小胡子和球哥感覺自己都要窒息了,力場的邊緣幾乎貼緊了他們的鼻尖,一個細微的動作,甚至一個迫不得已的深呼吸,都能讓死亡提前到來。 “不能送你了,自己走好,我從來不相信死了之后會有天堂地獄,不過還是很希望過一會兒能和你搭伴繼續(xù)走......”球哥蚊子哼哼一樣說了一句話,他已經(jīng)笑不出來了。 力場的卷動仿佛抽干了最后僅存一點點空間內(nèi)的稀薄氧氣,窒息感包圍著小胡子,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如果連呼吸都不能,那還不如早一點死去。 氧氣的缺乏讓小胡子的意識開始模糊,他像是沉入了一片深邃的深海中,身體即將被擠壓的爆裂,他的視線隨著意識一起模糊,盡管他很強大,很堅忍,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中,他能堅持多久? 可能只是幾秒鐘而已。 死亡的感覺終于侵入了自己的骨髓中,小胡子的意識渙散了,在保留著最后一絲清醒的一刻,他仿佛看到眼前炸裂開了一片血紅色的光芒。 ...... 力場外圍的一大片空地上,臨時搭起了兩個帳篷,有人在睡覺,有人在外面用燃料燒水,這是蒼茫大地上唯一的一點點生機,應(yīng)該說,他們的運氣相當不錯,在這個季節(jié)里,大雪山群的深處能保持這樣的平靜,可能是一百年都難遇一次的。 小胡子終于醒了,當他醒來的第一時間,看到的是晉普阿旺那張緊繃著的臉。昏迷讓小胡子的思維也瞬間短路,這一刻,他有些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但是他認出了晉普阿旺,而且迅速的從自己殘留的記憶中看到臨昏迷前的模糊印象。那一片血紅的光芒后面,是瘋了一樣沖進來的貢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