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花家倒還好,但司馬家就著實不怎么樣了,商人都是只講實利,不顧信義,更不受道義約束,可謂唯利是圖,最近在京都跋扈得很,更是強占寒族們的土地,直接以低價兌換,若是不應諾,就給你安個罪名讓你入獄,想想都教人心寒?!薄岸野 N衣犝f——” “聽說什么?”寧芷見春嬌那神秘的樣兒不禁好奇追問道。 “我曾聽原物君與諸葛丹在一次私宴上說過,秦昭如今雖還是王,但由于日益沉迷于女色玩樂。常年如此,壯志早已被消磨殆盡,成為一個無用之人,只是早晚的事兒,若不是有秦牧撐著,怕是早就被幾大家族替代了。但,好在就有這么一個秦牧,這大楚的王朝還是穩(wěn)當當?shù)??!?/br> “秦牧?”這個名字寧芷是第一次聽到,不禁有幾分好奇。 “嗯,秦牧我也不曾見過,就知道是秦昭的哥哥,權勢極大,殘忍嗜殺,喜好男色,但,文韜武略皆是不凡,只是為人太過兇殘了,提及時難免讓人覺得不安,但就是這么一個殘忍嗜殺之人對待秦昭這個胞弟確實好得不行。原本眾人都以為繼承南楚大統(tǒng)的會是秦牧,卻不想最后是那個溫潤和順的秦昭。真是讓人不解啊不解?!?/br> 寧芷聽到這里不禁摸了摸鼻子,喜好男色,莫非他這個哥哥對自己的弟弟有什么不一樣的感情,這樣想著,她又覺得自己似乎太邪惡了,可聽來聽去也想不大明白,有什么比這天下還要讓人留戀的。 秋媚見寧芷發(fā)呆,不禁挨到她旁奇道:“寧郎在想什么?” 寧芷聽見這稱呼,整個人再次一愣,剛剛還說先生的,怎么這一會兒倒成了寧郎了,她一個女兒家被一個嬌滴滴的美人稱為郎,這滋味可真不是一般語言足以形容的。 “咳咳,你們還是叫我先生吧……” “寧郎又害羞了,莫不是覺得我對這大楚的見識太過淺薄,寧郎放心,賤妾回去之后一定夜以繼日溫習書本的?!?/br> “春嬌也愿意。定日日抱著史書,直到寧郎滿意?!?/br> “紫衣也愿意隨著幾位jiejie一同學習?!?/br> “綠顏也是?!?/br> 寧芷臉上此時真可謂是青一塊,紫一塊了,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能趕緊轉移話題道:“那現(xiàn)在楚國的宰相你們如何看?”其實她想問的是現(xiàn)在楚國的宰相是誰,但想來想去,這樣問出來,怕是惹人白眼,都成了這燕家原物君的謀士了,竟還不知這大楚的宰相為何人。綠顏在之前一直沒插上話,因為她從小就被賣到這里為奴,身份又比較低,不如春嬌,秋媚那般見多識廣,但也知道宰相的,因此忙搶著回道:“是秦牧。秦牧?!?/br> 她連說了兩邊,那小臉似乎也因為好不容易回答了一個問題而紅撲撲的,看著就像一個大蘋果,讓人想咬一口。 “哦,是秦牧?那花家的人呢?” “花家的人也都身居要職。除了……”春嬌嘆了口氣,“除了那花家嫡長孫,花離笙外?!?/br> 寧芷聽見花離笙的名字,一雙眼睛一亮,“他既然是花家的嫡長孫,為何沒有入朝為官,莫非是花家老太爺不待見他?還是……” “是他自己不愿意,聽說當年花家老太爺就連祖宗家法都搬出來了,可他就是不愿意,硬是在祖宗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也不肯點頭,說朝堂太無聊,他不稀罕。閑云野鶴多好啊,天大地大的,最是逍遙?!?/br> 寧芷強忍住笑意,這話倒像是那廝嘴里說出來的話,想到見到他時,他就滿口的天下莫過于自由自在,再想想他那好似把天下看穿的星眸,便也釋然了,他,確實不適合入那污濁不堪的朝堂。 “他這倒是好,倒真是大丈夫所為。” “唉,不過他既然身為花家嫡長孫,整個家族的重擔早晚要落在他身上的,就算不入朝堂,也要趟這攤渾水的,這都是命兒,躲不去的?!鼻锩恼f這番話時似帶著自己的感嘆,不禁讓寧芷刮目相看。 “秋媚說說你以前的身世吧。” “寧郎想知道?” “嗯?!睂庈瓢l(fā)現(xiàn)糾正她們也沒用,不如就順了她們的意,省得一會兒,一雙雙帶著淚水的杏眼看著她,到時候恐怕頭更大了。寧郎就寧郎吧,早晚有一天她是要離開這兒的,她終究是要回到東慶那片熟悉的土地上,那里還有一個人在等著她。 看著窗外那寂寥的月色,就想到那棵終年不開花的槐樹,仿佛此時她正看見云行歌一襲白衣一般地站在那里,靜靜地盯著那樹,不說話,只是那般靜靜地,靜靜地看著……然后等著她,等著她回去,帶著他的軍隊,然后登上那至高的寶座。 他應該是位好君主,而她想要成全他。 因為她心疼他,或許,還有些別的。她自己現(xiàn)在也很迷茫,對于感情,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小女孩了,滿心滿眼只有一人,也唯有那一人。 11天上下來的 燕府中,品竹居。 燭燈影影憧憧。寧芷負手立在那里聽著眾女子你一言我一語地向她述說著這南楚的形式和一些趣事??粗齻兡请p年輕的眼中流露的曖昧,她有些于心不忍,女子的心是這世間最為尊貴的東西,沒有任何人有權利踐踏,因此看著那些女子在與她交談之時日益流露出來仰慕的目光,寧芷漸漸沉默了起來。被比較敏感的春嬌發(fā)現(xiàn)了。 “寧郎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唉?!睂庈茋@了一口氣。 “寧郎這是怎么了?”眾女紛紛住了口,走上前來關心地詢問著。 “不瞞你們幾個,我乃異國子民,因一些原因不能回到故土,但終究有一日是要回去的?!?/br> “寧郎可是在家中已有妻妾?” 綠顏唯唯諾諾地問道。幾位女子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白。似乎只要寧芷說個是,就跟要了她們半條命一般。這也難怪,對于這幾位女子來說,寧芷本是獨身一人,尤其是她剛剛所展現(xiàn)出來的羞澀樣子,讓幾位女子誤以為她從未接觸過女子,于是幾位女子心中對妻一字都充滿了幻想。畢竟在這南楚的大地上,妻和妾的地位差得要比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大。所以當寧芷點下頭時,四女臉色果然煞白煞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但少許,四位女子便也恢復常色。 “不礙事,春嬌認定了寧郎,只要寧郎不嫌棄春嬌,春嬌愿意以妾的身份侍奉左右。” “這……” “怎么,莫非寧郎覺得春嬌不配?”說著一張小臉梨花帶雨淚水漣漣。那雙眼更是紅通通地看著寧芷。直叫寧芷那后半句話噎回了肚中。 “這倒不是……” “那是什么?”秋媚忍不住問道。 “唉。”寧芷再次深深嘆了一口氣,滿臉悲傷地道:“我與我發(fā)妻感情深篤,自幼便結下姻緣,因此,我對天發(fā)過誓,這輩子只她一個女人,除她之外,絕不納妾。也絕不會有旁的女子。所以……不是各位姑娘不好,實在是寧某人我沒這個福氣?!?/br> 寧芷這番話說完不想四女不但不見沮喪,還像看什么稀世珍寶一樣看著她,“春嬌果然沒看差,寧郎是重情重義之人,現(xiàn)在這樣的男子普天之下恐怕也找不到第二個了,不想有幸今日竟讓賤妾碰上,真是三生修來的福分,春嬌不求名分,只求能在寧郎身邊侍候就好。” “秋媚也是?!?/br> “紫衣也愿。” “還有我……”綠顏急急道。 寧芷發(fā)現(xiàn)她怎么說也不是,最后只得板著臉喝斥道:“好了,你們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彼f這話時聲音很冷,很冰,沒有給四女一絲一毫地反駁機會,隨即她走向床榻,閉上眼,假寐著。 四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齊齊把目光看向寧芷。 “既然寧郎今日累了,那就早些休息吧,我先帶幾位meimei下去了,明日里再來侍候寧郎?!边€是春嬌先開的口,說完帶著秋媚等人走了下去。 而寧芷則是雙腿盤膝在床榻上坐了整整一夜,這日夜里,她確實是有些累了,但卻并不想休息,今日烏蘇氏問她可是來自極南之地時的神情一直在她腦海中回復,讓她不禁又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想到這兒,她不禁把手探向胸口那塊玉佩,那玉佩如今裂紋依舊存在,但卻沒有完全破裂,娘親應該還在,只時中間那一道最深的裂紋讓她的心整個顫了起來。 “娘親,你一定要撐住,芷兒早晚有一日會尋到你的?!?/br> 她握緊了拳頭,從懷中掏出那本武功殘本,認真地專研起來,此時她筋脈雖然受損,但卻并不是沒有辦法恢復,只是礙于體內舊傷,如今只能一點一點地吞納吐息。 就這樣一晚又過去了…… 翌日,四女早早就過來服侍,寧芷雖然一夜沒睡,但因為娘親留下來的特殊功法,反而比睡了的效果還要好一些,整個人說不出的精神抖擻。 “好了,我這人生平不喜歡人斥候,你們都各自去忙吧。” “這……” 寧芷揮了揮手,她們便都各自下去了。待人都下去后,寧芷好生地端詳起這間屋子,只是不消片刻,奴婢綠顏便急匆匆地走進來。 “怎么了?可有什么要緊事?” “寧……寧郎……”小丫頭生性靦腆,叫到那個郎字時,整張臉都通紅成一片,但又偏偏咬著紅紅的嘴唇,叫著。 寧芷看著不禁心情更好?!罢f吧。莫急?!彼炎腊干系囊槐K茶遞到小丫頭手中。但綠顏只是搖搖頭,穩(wěn)了穩(wěn)氣息,便道:“司馬家的公子想要見……見寧郎?!?/br> “司馬家?”寧芷蹙眉,最近這個名字她聽到的頻率越發(fā)多了起來。 “嗯?!?/br> 就在這時春嬌也走了過來,“怕是那日比劍時向氏一家回去后說的,那向氏一向是司馬家的走狗,怕是把寧郎的事回去說了。寧郎可要小心了,如今司馬家仗著有花家作為后臺,氣焰囂張得很,尤其是司馬家的七子,司馬平。為人跋扈,又仗著是正妻王氏所出的最小子,打出來就被寵壞了。但跟原物君關系不錯,平日里也多有走動,就是不知怎么找來寧郎了?!?/br> 春嬌此時已把自己當成寧芷的人了,即使昨日里被拒絕了,但心里卻反而更加欽佩起來,在她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跟那些只知道斗鳥熬鷹,彰顯貴氣的世家子弟們比要好上太多。 當即面露關心地道。 寧芷拍了拍她,便打開房門迎了出去。 “寧易不知司馬公子前來,有失遠迎,還望見諒?!?/br> “呵呵,你就是寧易,抬起頭來給本公子看看?!彼抉R平一開口,大族子弟的傲慢顯露無疑。 寧芷眉頭微皺,半晌才舒展開來。 她盡量維持著臉上的神情。讓其看起來沒有什么異樣。 “不知司馬公子屈居寒舍可是有什么要事……?” “嗯。模樣確實不錯,難怪那一向眼高的原物君也對你贊賞有加,”這司馬平說來也是一個怪胎,整個司馬家因為仰仗著南陵花家因此跟燕家往來疏遠,只能說得上是世家大族一般的走動,可這司馬平卻偏偏喜歡往原物君這走,大致里也跟兩個人打小結下的緣分有些關系,倒是難得的知己相交。而他跟原物君走得近,自然是不受長輩待見的,可誰讓他是王氏的最得寵的兒子,又天上一副好樣子,司馬浴對這個兒子倒還算疼愛。只要不出大格,就由著他曲鬧吧。 “我聽原物君說,你有辦法讓他的威望高過那南陵花家的花離笙?不知可是吹噓了?” “是不是吹噓,公子不如等下去看看,畢竟事實永遠是最有力的話語?!?/br> “呵呵,有趣,真是有趣。希望你肚子里真有一些墨水吧,不然到時候,嘿嘿……”司馬平干笑幾聲,樣子看起來頗讓人反感。 “這些就不勞司馬公子擔憂了?!睂庈埔彩怯邪翚獾模跉怆m好,但明顯能聽出不快。 那司馬平卻也不惱,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敢這么跟本公子說話的人倒是不多,我就且先信了你有一些真本事吧,我已經跟原物君說好了,把你借我?guī)兹?。?/br> “借?”寧芷眉頭深鎖,借是什么意思? “東慶的使團過幾日便到了,此次交給我們司馬家來接待,母親整理日嫌我無作為,很是憂慮,三請四請的才求得父親答應此次接待時間交由我去,可這里面有一個大問題,東慶國的規(guī)矩跟我們南楚大為不同。禮儀上的差距有甚多,有很多很難融合,比照大慶的話,倒顯得我南楚弱了一些,唯恐損了我大楚威嚴,依照我大楚吧,又顯得對東慶的不敬,尤其這次前來的是赫赫有名的東慶戰(zhàn)神曲卿臣。我聽原物君說你曾游歷過東慶,對那里禮儀應該粉絲熟悉吧,走吧,你就到我那府上住個幾日。辦好了,本公子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也不管寧芷答應不答應,大踏步走了出去。 寧芷立在原地,早在聽到曲卿臣要來時,便聽不到其他了。倒不是說她對他還有什么綺念,只是好奇,好奇為何他此時要來南楚。 她想不通,便干脆不去想,不過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確實是不能違抗司馬平的,更何況,去那里看看也沒什么不好,這樣一想,寧芷便吩咐紫衣幫她簡單收拾下行李,翌日便住了過去。 去司馬家時她走的北西門,這并不是正門,足以見出對她的不重視,看來那司馬平也只是為這事犯愁得很,偶然間聽原物君提及她去過東慶便抓了來以備不時之需。但并不是真心覺得她有什么才華。也或許,那原物君對她本就是有什么不軌的心思,總之,她,寧芷,如今在楚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人物罷了。 寧芷就這樣在司馬家的偏房里住了幾日。 直到偶然間在經過行云閣時聽到有人議論起來。 “聽說明日里是老太爺?shù)膲鄢?,唉,最近司馬家可真是熱鬧啊?!?/br> “是啊,很多人都會來呢。就是不知道花公子會不會也來?!?/br> “怎么,jiejie,你對花公子有意思?” “哪有的事兒,我不過是說說罷了?!?/br> “jiejie若是有意思,那就早些日子叫姑姑去給你求親,咱們司馬家本就跟花家交好,jiejie又出得這么水靈,論身份倒也算配得上……” “你莫要再說了?;ü幽颂焐舷聛淼?,豈是我這等俗物能配上的。”女子雖這般說著,但一張臉還是通紅了起來。 ------題外話------ 春運訂票訂的瘋魔中…… 12怎么會是他? 又是花離笙? 看來這花離笙不愧是六國第一名士,在南楚倒真是出名得很,想要注意不到都是難的。想到那日他離去時問她喜歡云行歌不,她說喜歡,那時,他的表情說不出來的陰郁,雖然他沒再說什么,但每每想起來時,心里總是莫名堵得慌,想了想,她沒了觀賞這閣樓的興致轉身向原路折回,只盼望到那日,與他不要相見吧。 “這位公子面生的很,不知是哪里來的……”之前說話的兩位女子看到了一身青色衣裳的寧芷不禁好奇,搖搖擺擺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