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償我平生不足_分節(jié)閱讀_52

    調(diào)戲過了莫三,凌雅崢興致大好地塞滿了書信的披風(fēng)重新披在身上,后背上沉甸甸的,笑道:“還分什么,趕在人來前,能拿多少是多少,誰有閑心跟你分?”又游說還擎著蠟燭的梨夢(mèng),“放下蠟燭,拿多少是多少?!?/br>
    “是?!崩鎵?mèng)趕緊地將蠟燭放在一邊,著急地去找東西裝銀子。

    莫三搖頭笑了一下,握著油燈點(diǎn)燃垂在地上的陳舊帳幔,“我要跟你分,是你不樂意的,那這銀子我就收下了?!迸e著油燈,將滿是補(bǔ)丁的蚊帳、被褥,生了蠹蟲的箱子一一點(diǎn)燃,最后將油燈砸進(jìn)床上,背著手,悠哉地說:“明兒個(gè),我大哥會(huì)主動(dòng)請(qǐng)纓幫著休憩弗如庵——反正他正帶著人修建新的育嬰堂,土木人手都有,左右不過是順便的事?!背蛑鹕嗦叵蛏咸?,嘴角高高地翹了起來。

    “咳咳,小姐,咱們快走?!北幻俺鰜淼暮跓焼艿降睦鎵?mèng)顧不得再去拿銀子,拉扯著凌雅崢要向外去。

    凌雅崢將塞滿了書信的披風(fēng)重新披在身上,冷笑道:“想一人獨(dú)吞?沒那么容易!梨夢(mèng),咱們走?!?/br>
    竟然比放話爭(zhēng)他時(shí),還志在必得……莫三站在火舌跳動(dòng)的屋子里,仰頭看著被烤紅的橫梁,撓了撓微微發(fā)癢的掌心,待見橫梁被點(diǎn)燃了,料到落下的灰燼會(huì)將銀子掩藏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就忙向外跑去。

    ☆、第35章 討價(jià)還價(jià)

    靜悄悄的夜里,就數(shù)橫七豎八豎立著各色怪石的石林中人最多,莫三悄無聲息地回來,神不知鬼不覺地?cái)D到井臺(tái)子邊,向下張望一眼,見莫靜齋終于攬住秦征被人提溜上來了,趕緊地向一邊讓,見凌雅崢氣憤不平地站在凌雅嶸、凌雅嫻身邊,得意地一挑眉。

    凌雅崢按下怒氣,將這邊眾人一一瞧一回,獨(dú)獨(dú)不見關(guān)紹,心里疑惑起來,狐疑地問了一聲:“關(guān)大哥呢?”

    眾人一心牽掛著秦征,無人理會(huì),莫三也扭頭去瞧,果然不見關(guān)紹在,就忙給秦云遞眼色,秦云趕緊忙里偷閑地打發(fā)個(gè)小廝去找。

    “小心些,別弄疼了大公子?!鼻厥嫘奶鄣氐?。

    “是?!北娙藨?yīng)著,就著火把,將提上來的秦征小心翼翼地放在倉(cāng)促間拿來的被褥上。

    “哎呦——”素來沉穩(wěn)的秦征也疼得兩眼發(fā)紅,恨不得昏厥過去,偏生疼得清醒無比,兩只手拍打著自己的腿,見還沒知趴在被褥上抓扯著秦舒質(zhì)問道:“大夫呢?大夫呢?”

    “大夫還沒來。”秦舒先忍著,待秦征抓疼了她,才用力地掙開秦征的手。

    “……誰,是誰陷害我?”秦征疼痛中,再顧不得什么風(fēng)度,覷見凌古氏、莫寧氏、凌尤勝三個(gè)“長(zhǎng)輩”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一邊用力地掐自己的腿,一邊猙獰著面孔問:“是誰?是誰陷害我?”

    “大哥,沒人陷害你?!鼻厥孚s緊地安撫秦征,“大哥,是你跟……”

    秦征用力地推開秦舒,痛得癲狂地怒道:“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待父親來了,一定要請(qǐng)父親將那……”

    “大哥,住口!”秦云忍不住走上去呼喝一聲。

    秦征先怔怔地愣住,隨后咬牙切齒地指著一圈人,“你、是你們合伙來……”

    秦舒忍不住用力將秦征按在被褥上,“大哥,是你跟凌家七小姐偷偷幽會(huì)在先!大家伙聽見有人喊有賊,才趕來的!”

    “胡說!”明明是先有人趕來,茅廬才喊有賊!秦征睜大雙眼,茫然不解地瞅了一眼趕過來的凌古氏,敏銳地察覺到莫靜齋、馬塞鴻等已經(jīng)站在了秦云身后,心知大勢(shì)已去,兩眼一翻,撲倒在被褥上。

    “快送大公子回前頭院子去。”秦舒站起身來吩咐說。

    “是?!?/br>
    秦舒腳步一頓,又對(duì)馬塞鴻說:“井底下的銀子,請(qǐng)馬大人也叫人撿出來吧?!?/br>
    “是。”馬塞鴻應(yīng)著。

    “銀子,銀子……”凈塵被捆在地上,聽見銀子二字,醒過神來,才要向禪院跑,被人攔住后,哭天搶地地說:“貧尼實(shí)在冤枉……貧尼見有人鬼鬼祟祟地過來,才跟了過來……誰知道是大公子呢?”

    “住口,有什么話,等紆國(guó)公來了再說?!瘪R塞鴻呼喝一聲,對(duì)眾人說道:“請(qǐng)諸位先回去歇著吧?!?/br>
    眾人眼睜睜地瞧著秦征躺在被褥上被人抬走,因石林道路崎嶇狹窄,便紛紛站在原地,等著凌古氏、莫寧氏帶著幾位小姐走出去了,才跟了出來。

    “走水了!走水了!”忽地傳來一聲,眾人齊齊看去,望見一處火光沖天,呆了一呆,忙令官差前去救火。

    凌古氏心里惴惴不安,瞅了一眼三個(gè)孫女,心里連說萬幸,不耐煩地對(duì)凌尤勝說:“守著那女人去吧,若叫我知道,你敢偷偷摸摸地教唆嶸兒什么話,等著瞧吧。”

    凌尤勝一頭霧水地瞧著凌古氏,當(dāng)著莫寧氏的面,也不好問清楚,悻悻地悶著頭向停尸院去。

    凌雅崢瞥了一眼凌尤勝,忍不住去看馬塞鴻,心里矛盾地盼著馬塞鴻昏庸無能,查不到凌韶吾頭上,又暗暗望他明察秋毫,能還柳如眉一個(gè)公道。

    “老夫人,咱們回去吧?!蹦獙幨蠝赝竦亻_口說。

    凌古氏嘆息說:“弗如庵里,就數(shù)我年紀(jì)最大,明兒個(gè)紆國(guó)公兩口子來,少不得,我要擔(dān)待著了?!?/br>
    “……這事怪不得老夫人,老夫人事事都不敢管,若是老夫人敢管,哪還有這事?”莫寧氏善解人意地?cái)v扶著凌古氏,覷見前頭莫三慢吞吞地跟著,著急地說:“三兒,你身子不好,就回我那院子里歇著?!?/br>
    “是。”莫三應(yīng)了一聲,望了一眼凌雅崢身上那條塞滿了信件的披風(fēng),對(duì)上凌雅崢氣憤的雙眼,面無悲喜地轉(zhuǎn)過頭就隨著人回了莫寧氏院子。

    莫寧氏隨著凌古氏進(jìn)了凌家歇息的院子,走上門廊,冷不丁瞅見穆老姨娘帶著孫女凌雅文并一個(gè)光頭小尼姑跪在地上,忙慌避嫌地退出來,帶著婢女回了自己院子,大老遠(yuǎn)地就瞧見莫三站在紫藤架子下貼著墻聽隔壁動(dòng)靜,蹙著眉訓(xùn)斥道:“非禮勿聽,做那鬼鬼祟祟的樣子做什么?”瞅著沖天的火光,念叨了一聲阿彌陀佛。

    “母親?!蹦s緊快步走到莫寧氏身邊,挽著她的臂膀就向房里去。

    “凈塵師太怎么樣了?她當(dāng)真是兇手?”莫紫馨從房里出來,不敢置信地問。

    莫三笑道:“旁的不知道,但凈塵絕非好人。”

    莫寧氏嗔道:“沒有真憑實(shí)據(jù),不可妄言——雖砸了大公子,但天黑分不清人,也情有可原?!?/br>
    莫三失笑一聲,拉扯著莫寧氏在里間床邊坐下,又叫莫紫馨也在一邊坐著,便從懷中掏出書信,塞到莫寧氏手上,冷笑道:“父親在外為紆國(guó)公辦事,還有閑情,為個(gè)女人教唆老尼姑嚇唬母親!自己有心納妾,還兜完圈子叫母親給他做主?!?/br>
    莫紫馨坐在床邊椅子上,撐著臉頰的手臂一滑,忙給婢女遞了眼色,待婢女出去后,起身走到床邊去看,待將一頁(yè)書信翻看過,就臉色煞白地看莫寧氏。

    莫寧氏嘴唇微微有些泛白,震驚之下,失笑道:“世上竟還有這樣的事,她們出家人……”一時(shí)語塞,須臾,急著挽留莫老爺在子女眼中的威嚴(yán),便笑道:“都怪我將他管教得太嚴(yán)厲了,害得他有話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說,這事,三兒、紫馨都不許再提?!?/br>
    “母親!”莫三恨鐵不成鋼地喊了一聲,跪在莫寧氏跟前,說道,“母親只管依著生辰八字,將那女人找出來接回府,等著看父親怎么說?!?/br>
    莫紫馨兩只手握住莫寧氏的手,也勸說莫寧氏:“母親就依著三兒的話辦,不然,指不定父親又使出什么招數(shù)來?!?/br>
    莫寧氏嗔道:“紫馨,怎能這般說你父親?”

    “母親也太軟弱好欺了些!”莫三一急,胸口疼了起來,忙伸手捂住胸口。

    “三兒,快躺下!”莫寧氏忙安撫地扶著莫三躺在她床上,摸著莫三滿是傷痕的臉頰,噙著眼淚,思忖了一番,緩緩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再看信中生辰八字,又狐疑地說,“這八字,有些熟悉?!?/br>
    “是誰的?”莫三忙追問一聲,握著莫寧氏溫潤(rùn)的手,想起在凈虛屋子里的異樣,不由地恍惚了一下。

    “干娘?”

    莫三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聲:陰魂不散。

    莫寧氏忙將眼角的淚痕抹去,勉強(qiáng)地笑道:“崢兒來了?你身子全好了?”

    “是,好的差不離了?!绷柩艒樜罩环鈺抛吡诉^來,似乎才瞧見躺在床上的莫三一般,腳步一頓就要回避。

    莫三心知來者不善,忙從床上坐起身來,笑道:“崢meimei過來,所為何事?方才聽著你們?cè)鹤永飦y糟糟的,還當(dāng)崢meimei來不了呢。”

    凌雅崢含笑道:“方才走在巷子里,迎面刮來一陣邪風(fēng),這一封信,就吹到了腳上。本不該瞧的,但想著凈塵興許是真兇,這信興許是她聯(lián)絡(luò)其他賊人的書信,就拆開瞧了,誰知信里提起了干娘,就特特拿了信來給干娘瞧?!彪p手擎著書信,瞅見莫寧氏手里緊緊攥著的紙團(tuán),心知莫三已經(jīng)將書信給莫寧氏瞧過了。

    莫寧氏的手莫名地顫抖起來,接了信,拆開了一望,雙頰不由地被氣得緋紅,“原來是她……”

    “誰?”莫紫馨忙搶過書信,展開從頭到尾看了一看,冷笑道,“凈塵那老尼姑,幫著父親裝神弄鬼地納妾不說,竟然還將那女人領(lǐng)到母親跟前了?!?/br>
    “究竟是誰?”莫三瞅著凌雅崢,忙問莫紫馨。

    “就是那個(gè)先前隨著凈塵進(jìn)了咱們家,就每常來家里陪著母親念經(jīng)的權(quán)姑娘?!蹦宪袄湫σ宦暎疤澋媚赣H看她家境艱難,還每常幫補(bǔ)她一些家用,竟是養(yǎng)虎為患!”

    凌雅崢一驚一乍地說道:“世上竟有如此無恥之人?哎,凈塵師太瞧著那么個(gè)有道行的,竟然做下這些齷蹉之事,只怕她那邊這樣見不得人的書信還有呢,就是可惜,聽說她院子里著火了,料想其他書信都化為灰燼了?!?/br>
    其他的書信,還有……莫三眉心亂跳起來,雖氣惱父親為納妾?jiǎng)恿嘶ɑc子,但想到若是莫老爺也像凌尤勝一樣壞了名聲,莫寧氏也會(huì)跟著受苦,于是攬住莫寧氏,暗暗地背著莫紫馨豎起兩根手指。

    我二?凌雅崢蹲在莫寧氏面前,惶恐說:“我是見信里提起干娘,就忙拿給干娘看,倘若干娘傷了心,那就是我的罪過?!笔种敢粍?dòng),抓著莫寧氏臂膀時(shí),豎起四根手指,琢磨著見者有份,分上四成,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莫三瞧著那悄悄地豎起來的四根纖細(xì)手指,在心里掐算一番,借著袖子遮擋按下兩根手指,待見那兩根手指不安分地還要豎起來,就勸說莫寧氏:“母親,干脆豁出去,不給父親留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