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遣蘭芯去辦事不是程霄的作風(fēng)，于是他推測這是蘭芯自發(fā)的行動。

    “是又如何？”程霄愣了一下，原本想否認(rèn)，但是看見李念恒那副似乎能洞穿他所有想法的表情，只好不甘愿地坦承。

    “我去會見雙角蛇堂主的日期是保密的，蘭芯不可能通過正常管道得知，但是她卻好巧不巧在會面的前兩天，在我身上放了監(jiān)控器?！崩钅詈阗┵┒?，好像他去跟敵對組織的堂主會面就像去隔壁阿姨家串個門子喝茶似的。

    “這表示蘭芯在你手底下安插了人?！背滔鼋舆^話頭。

    “而且就在你眼皮底下，辦得讓你我兩人都不知情。搞不好現(xiàn)在你手底下就有她的人呢。”

    “這跟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你問了我這么多，我只問你一個問題。程霄，你這個幫主的位置坐得舒不舒坦？”李念恒單刀直入，絲毫不在意程霄瞬間沉下來的臉色。

    程霄沒回答，只是陰郁地瞥了他一眼，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點上。煙霧彌散開來蓋住他大半張臉。

    他兀自抽了幾口，才惡狠狠瞪著李念恒：“你說呢？”

    “北邊有雙角蛇虎視眈眈，內(nèi)部有一干老家伙天天盤算著逼宮，還有些不識好歹的小型組織三天兩頭sao擾，不錘個幾下就蹬鼻子上臉。我要是你，非得把他們都解決了，才能睡個安穩(wěn)覺?！?/br>
    程霄一聲嗤笑：“你說得倒容易。群架你又不是沒打過，力必須往一處使，可現(xiàn)在是三打一呢，我隨便動一下，后面兩個都等著撲上來收拾我?！?/br>
    “單點集火，殺雞儆猴嘛。你把雙角蛇收拾徹底了，其他小流氓哪還敢在你頭上動土？”

    “別忘了除了外邊的小流氓，還有我們自家的老混子。他們不就等著我出門收拾別人，好給他們機會窩里反嗎？”

    “所以依你看，該怎么辦？”

    “不是說好只問我一個問題嗎？”程霄失笑，“我要是有辦法早就去辦了，哪還需要等你問我?！?/br>
    “辦法很簡單呀，一次把雙角蛇跟老家伙都收拾掉不就得了。”

    “這跟你計劃－－”程霄說到一半突然硬生生打住，慢慢瞇起雙眼。

    李念恒笑而不語，讓他自個把思緒理清。

    “你的計劃是假的?！背滔霾[著眼想了半天，肯定地說。

    “對的，繼續(xù)？”

    程霄盯住李念恒波瀾不驚的雙眼，試圖跟著他的思路往下走。

    雙角蛇及玄武內(nèi)部的老堂主都等著搞事，但是一旦動了其中一方，另一方就會趁勢反撲，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兩邊一起收拾。能夠讓兩方同時兩敗俱傷的方法……

    “你是打算借刀殺人，”程霄吐出最后一口菸，將菸頭摁熄在床頭柜上的菸灰缸里?！澳愦蛩阕岆p角蛇跟那些老家伙自相殘殺?！?/br>
    若按照這個方向去想，那么李念恒打算殺程霄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以此為藉口讓雙角蛇帶人殺進(jìn)北邊的城區(qū)。只要把老堂主們的勢力預(yù)先集中到城北，讓他們和雙角蛇對咬，到時無論誰占上風(fēng)，程霄都可以在最后一刻出來清場，坐收漁翁之利。

    李念恒假裝叛變，實則煞費苦心，玩了一手瞞天過海。

    程霄的表情變得有點復(fù)雜。他的兄弟不久前才在一夕之間變成他恨不得手刃的叛徒，現(xiàn)在又一朝洗白成不惜讓自己被誤會也要幫助他打穩(wěn)根基的副手。

    到底哪個是真相？他是不是真的錯怪對方了？

    “如果這才是你真正的計劃，為什么不早說？”程霄一眼望去，突然覺得李念恒胸口的白色繃帶有點刺眼。

    “誰不知道你的脾氣？一拿到所謂的‘證據(jù)’，氣都?xì)獐偭?，還能好好說話？”李念恒停下來想了想，轉(zhuǎn)開視線說道：“何況，你從一開始就說了不想見到我，我根本沒有單獨向你解釋的機會?！?/br>
    程霄皺起眉，有一瞬間他的臉上似乎出現(xiàn)近乎愧疚的神情。

    S999的聲音歡快地響起：‘任務(wù)目標(biāo)程霄，當(dāng)前同步率0%。’

    李念恒知道對方動搖了，他也知道對方心里可能產(chǎn)生的疑慮。

    程霄握住他的手，溫?zé)岷駥嵉恼菩墓∷闹讣?，心不在焉觸碰尚未愈合的傷口。

    “我了解你的苦衷了，”他的語調(diào)很溫柔，也很反常?！暗袥]有一種可能，這些你所謂的真相，是在你原本的計劃走漏之后，才編造出來的呢？”

    他說出這些話之后，兩人之間的空氣似乎都要停止流動。

    真相是哪一個？是程霄欲加之罪，還是李念恒巧言詭辯？

    無論如何，這是一件沒有證據(jù)可供判讀的懸案，他們又回到原點，唯一能夠左右結(jié)果的，就只有程霄一個念頭：要相信李念恒，還是不信？

    S999：‘關(guān)鍵時刻來了，系統(tǒng)經(jīng)過重新運算，已經(jīng)替你找出了最優(yōu)化的應(yīng)對方案?！?/br>
    韓默：‘你說的最優(yōu)化方案……一定必須非得這么做不可嗎？orz’

    S999：‘抱歉，沒有其他替代方案了?！?/br>
    韓默：‘……’

    S999：‘乖乖把衣服脫了程霄就不殺你，只有這個選擇。’

    韓默：‘下次能不能挑個劇情走向不這么黃暴的時空，算我求你大哥?！?/br>
    在僵持的氛圍下，李念恒抽出被程霄握著的手，一顆顆解開自己胸口的扣子。

    被繃帶纏裹的胸膛逐漸暴露出來，接著是底下精實卻不夸張的的腹肌線條。暗色傷疤交錯橫亙在白皙的肌膚之上。

    扣子全部解開之后，李念恒將上衣脫下隨手扔在一邊，一把抓住程霄的手。

    “你這是－－”

    李念恒坐在床上，下半身還蓋著薄被，上半身□□著。程霄的目光滑過他的眉眼、頸項、鎖骨、胸口，再到勁瘦結(jié)實的腰腹，句子梗在喉頭，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還記得這個嗎？”李念恒抓著他的手按到自己腹部，那里有個已經(jīng)收口的傷疤，大致呈圓形，周圍的肌理泛白，摸起來凹凸不平。

    那是個槍傷，他替程霄擋的。子彈再偏兩寸，就能要了他的命。

    疤痕周圍重新生長的皮rou特別敏感，程霄的掌心粗糙溫暖，帶來一陣麻癢。

    “還有這個?！彼侵皇謸崦约旱暮笱抢镉幸坏赖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