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昱朗聲大笑：“這有什么影響呢？我們各取所需不是嗎？”

    “癡心妄想！”袁和突然舉起槍，“你到底是不是華昱？”

    “你先放下槍，年輕人不要太暴躁，有話好好說?！眽堑囊慌杈G蘿突然長出長長的枝條朝袁和襲來，迅速奪下他手中的槍，縮在一角。

    袁和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心中一稟。

    華昱道：“我從來就只有一個身份，我就是華昱?！?/br>
    “你看到的沒錯，我既是異能者管理局的創(chuàng)始人華昱，又是ge的老大。我從來沒有想過掩飾自己的身份，只是你們從來沒有懷疑過而已，你們這些年輕人，總覺得自己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實(shí)的，總覺得自己的想當(dāng)然是對的?！?/br>
    袁和怔怔的看著他，不敢想象這樣一個異能者歷史上的偉人，居然會成為恐怖組織的頭領(lǐng)，他是怎么游走在兩個完全相反的極端中的？將自己一手創(chuàng)建的世界毀掉，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為什么……”

    華昱打斷他：“不為什么。如果你也和我一樣像個妖怪似的活了好幾百年，恐怕會跟我做出同樣的選擇?！?/br>
    “我是異能者，身后還有千千萬萬與我一樣的異能者。我早就料到過，人類根本不會和異能者和平共處，雖然我們和他們看起來實(shí)力相差懸殊，但全世界的異能者總共也不過一萬多人，而那些普通人呢？幾十個億！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存在什么真理，真理也不掌握在少數(shù)人手中，那些平凡的大多數(shù)只要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我們淹死！”

    “我們能怎么辦？想要活下來，就只能趨同。一開始我想過，如果沒有異能者變得和普通人一樣，就不會存在傷害和紛爭了?？芍钡诫x開管理局我才想通，異能明明就是進(jìn)化，明明是大自然賜予我們的與眾不同的能力，我們?yōu)槭裁匆釛壦?？”華昱的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他伸出右手，一朵小花像魔術(shù)似的在他手中發(fā)芽開花。

    突然，他緊緊的捏住拳頭，手掌中的那支花被擠成一團(tuán)，破碎，凌亂。

    “所以我就創(chuàng)立的ge，來達(dá)到另一種趨同?！比A昱笑了起來，“讓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優(yōu)秀的異能者?！?/br>
    袁和冷漠的盯著他手中被碾碎的花瓣，斜著眼不屑道：“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嗎？”

    “你根本沒有權(quán)力決定任何人的生死，包括那朵花?！痹途従彽溃熬退隳銚碛挟惸苡衷鯓?？就算你活了好幾百年又怎樣？你依然是一個人類，你永遠(yuǎn)也沒有權(quán)力決定任何人的命運(yùn)，你所謂的替天行道匡扶正義，都不過是你為自私尋找的借口而已。你才不是神，你只是一個丑陋的、惡心的、玩弄別人生死的人類！”

    華昱面色冷凝，突然兩手揮舞，門口和窗外飛進(jìn)來無數(shù)樹枝藤蔓，將袁和團(tuán)團(tuán)圍住。

    袁和跳躍躲閃，正想發(fā)力控制華昱的大腦，卻突然覺得渾身虛脫，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抽走了一樣。而他剛剛進(jìn)化的得天獨(dú)厚的異能，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竟突然失效。

    他一時(shí)慌張，躲閃不及，瞬間被藤蔓緊緊束縛住，根本掙扎不得。他試著想要讀取華昱的思想，卻發(fā)現(xiàn)他什么也聽不到了。

    華昱走近他，脖頸處泛起幾絲紅色的斑紋，眼神輕蔑：“你應(yīng)該知道吧，我還有一種異能……就是控制異能者的能力，任何時(shí)候，我都可以封印你，讓你變成一個一無所長的普通人?！?/br>
    第54章

    程小飛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張舒適的大床上。房間里點(diǎn)著安神的熏香, 地板上是毛茸茸的地毯, 窗外透過來柔和的陽光。他隱約想起自己似乎打碎了那瓶紅色的毒/藥, 后面好像就暈過去了。顯然華昱并沒有對他怎么樣，身體沒有感到不適, 而且也沒有把他關(guān)起來, 倒是像住在精致的酒店里。

    他正想下床，房間門就被推開了。華昱穿著一身棉麻襯衣, 端著飯走進(jìn)來，臉上表情溫潤：“你都睡了一天了，不餓嗎？吃點(diǎn)東西吧?！?/br>
    程小飛警惕的向后挪了挪：“你想怎么樣？”

    華昱把食盒放在床頭柜上，順其自然的坐在床邊, 和藹的看著他：“你還是不信我，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你昨晚只是昏了過去，然后我就帶你過來休息了?！?/br>
    程小飛將信將疑，他清楚的記得華昱昨晚脖頸處的紅色斑紋以及他最后貪婪狠厲的眼神，他絕對不是什么好人，現(xiàn)在又在裝什么大尾巴狼？

    “你是ge的人？”程小飛跟他保持距離，坐在床的另一頭。

    華昱笑了下：“是的，準(zhǔn)確的說我是ge的老大?！?/br>
    程小飛又驚又怒：“你騙我說你是華昱？！為什么？”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我是華昱, 也是ge的老大?！比A昱突然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說過我絕不會傷害你, 也從來沒有傷害過你。因?yàn)椤闶俏以谶@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程小飛目瞪口呆的看著華昱深情的臉。

    什么情況？這人腦子進(jìn)水了吧？

    華昱笑了下，面目突然開始發(fā)生變化。他的眼角迅速長出皺紋，臉上的皮膚也變得松弛了些，不過五六秒的時(shí)間，他好像老了二十歲，變成了一個將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粗绦★w的目光也越來越慈愛，最后抿嘴一笑，露出與程小飛一模一樣的酒窩：“小飛，我還有一個名字——叫程昱?！?/br>
    程小飛驚的說不出話來，腦海中那些封存了很久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涌來。雖然想不起來那兩個人的面目，但他們的名字卻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里。他的母親叫孟熒，父親叫程昱。

    他隱約記得小時(shí)候父母是非常恩愛的，具體的事情記不清了，卻依稀能想起那些暖人的片段。母親給他買糖吃，做好吃的蛋糕，他坐在父親的肩膀上去拽樹枝上的葉子。雖然已經(jīng)忘記了他們的臉，但那種溫馨的感覺和畫面卻始終在他腦海中蕩漾，揮之不去。

    當(dāng)然，他記得最清楚的還是在游樂園的那個下午。他記得和爸爸mama去玩過旋轉(zhuǎn)木馬之后，他們就把他丟下了，說是去買冰淇淋，卻再也沒有回來。他甚至還記得母親那天穿的是一件粉色的連衣裙，父親穿著淡藍(lán)色的襯衫。

    程小飛眼睛有些酸，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和自己有幾分相像的男人：“你……在騙我吧？”

    華昱的眼中也閃過幾絲水光，他默默的去旁邊的柜子里拿了個東西出來，當(dāng)程小飛看清他手中的東西時(shí)，近二十年的心防轟然倒塌。

    那是一只橘色的小皮球?？雌饋砗芷婆f，花紋也被磨掉了不少，但那卻是程小飛幼時(shí)最愛的玩具。

    華昱把球遞給他，輕輕撫摸他的頭頂：“還要跟爸爸玩球嗎？”

    程小飛雙手顫抖，兩行清淚順著面頰緩緩流下，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積壓了近二十年的委屈和憤懣終于找到出口，傾瀉而下：“為什么……拋棄我？”

    華昱目光閃爍，撲過去緊緊抱住他：“對不起，小飛，我的兒子……”

    程小飛以為自己早就把被遺棄這件事情看淡了，可直到現(xiàn)在真正要面對曾經(jīng)的傷疤時(shí)，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放下并沒有那么容易。他曾經(jīng)努力說服自己，就當(dāng)這一輩子無父無母，可他的父親居然又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而且他不僅僅是父親，還是自己罹受的種種苦難的罪魁禍?zhǔn)?。他無法釋懷。

    程小飛抹干眼淚，從華昱懷里掙脫出來，語氣疏離：“這么多年你都沒來找過我，這個時(shí)候突然跟我相認(rèn)，你想干什么？”

    華昱的手臂僵在空中，剛剛才生出的皺紋竟給他添了幾分滄桑的氣息：“是我太懦弱了，直到最后一刻才敢跟你相認(rèn)。你可以恨我，可以不認(rèn)我，但你……一定要救救你的母親。”

    程小飛愣?。骸八趺戳?？”

    華昱眼神悲愴：“你母親她……過世了?！?/br>
    經(jīng)過九曲回腸的長廊，程小飛終于跟著華昱見到自己的母親孟熒。她雙眼緊閉，靜靜的躺在冰棺里，她還是二十多歲的模樣，皮膚瑩白嘴唇紅潤，就像睡著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