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秀不假思索道：“月如無恨月常圓?！彼麌@氣，“可以了嗎？”

    “我就不信了！聽著！水唯能下方成海。”

    光秀對曰：“山不矜高自及天。抱歉，我們真的趕時(shí)間?！?/br>
    店主啞口無言，只好老老實(shí)實(shí)將信物交出。

    夜羽再看光秀的神情中便有了三分敬意。可頌玄王大人眼光獨(dú)到，拾到光秀這塊寶；可嘆光秀悲慘身世，真是蒼天不公，畸重畸輕。

    走出扇子店，光秀看了看剩下的謎題。

    “暫且不管荷花的話，就只剩下這謎題三了。”

    夜羽自思量中回神，應(yīng)他：“‘青枝綠葉一樹紅，小姐看見喜心中，雙手摘下上繡樓，細(xì)線捆綁到天明?！S是跟胭脂一類的有關(guān)？”

    光秀就嘆氣：“或許吧！我也拿不定主意，也不能為此貿(mào)然去胭脂鋪嘗試?！卑姿鸵粔频篃o所謂，兩個大男人進(jìn)胭脂鋪，總是不好的。就好像男人闖進(jìn)女子的浴室，問題很嚴(yán)重。

    “那我們不如把謎題七先解開吧。你說是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呢？”

    光秀微笑道：“就是玉器店呀！”想到能用自己掙來的錢給玄王大人買禮物，就一臉子雀躍。

    夜羽一路默聲。光秀還在推敲那謎題三指的究竟是哪。去酒樓的都是男人，他們總不能為了不將獎品送出，設(shè)個男子不方便去的場所吧！

    快走到玉器店的時(shí)候，夜羽忽然問：“光秀，你想到學(xué)堂讀書，將來考取功名嗎？”

    作者有話要說：　　天若有情天亦老，有多少童鞋瞬間默念：人間正道是滄桑的，請舉爪

    第25章

    光秀聞言搖頭，很是傷感伶仃。目光飄向遠(yuǎn)方，一雙星輝般的雙眸隱去了笑意就顯得空洞。

    “不想。阿娘說過，百無一用是書生。”

    “你娘那是婦人之見。你這般聰慧，若是到學(xué)堂深造，定能……”

    光秀打斷了他：“阿娘講話雖然粗俗，但從來都是有道理的。學(xué)富五車又有什么用？到頭來什么都保護(hù)不了。我寧愿習(xí)武，像玄王大人那樣，有一身好武藝，關(guān)鍵時(shí)刻，救人救己?！?/br>
    “……光秀?！?/br>
    在他那兩道深鎖的濃眉中，也不知隱藏了多少無法向人訴說的愁苦、冤屈、悲傷。小小的背影，單薄得叫人心疼。

    “我們一族，都會識字。但沒一人想去當(dāng)官。我們識字，只是為了方便，并不是為了要去考取什么功名，更不是為了向世人炫耀自己懂得多少學(xué)問的。”

    “光秀，我可以問問你嗎？……你們一族……你，為什么會淪落為奴隸的？”

    夜羽之前雖然調(diào)查過光秀一族，但是他只知道羌族覆滅，幸存者淪落為奴這一結(jié)果。羌族是因?yàn)槭裁?，又是被誰毀滅的，他無從得知。

    斑駁陸離的樹影里，光秀的神色十分哀傷。

    夜羽開始后悔，他不該為一己好奇之心而牽動光秀傷心事。正欲道歉，光秀卻駐了足。

    那一抹凄愴的苦澀，就像烙印一樣融在夜羽心里。

    夜羽知道光秀的心里鐵定不是滋味，鐵定發(fā)著苦，卻分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人們對他們不了解的人，總是會生出一種特別強(qiáng)烈的好奇心，這份好奇心，往往又會引起許多種別的感情。

    夜羽瞧著光秀的背影，低垂了視線。這種時(shí)候，一句“對不起”完全訴說不了歉意。

    這時(shí)光秀飄渺的聲音傳來，仿佛遠(yuǎn)在天際。

    “我們一族代代傳承著特殊之秘術(shù)。某處的統(tǒng)治者非常想得到我們一族的力量，為了躲避他們的搜捕，我們隱居在稷慎國北部的朗達(dá)山脈里，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偶爾會到山下的落葉鎮(zhèn)，以物換物?！?/br>
    夜羽靜靜聽著。

    “這樣平靜的生活，本來可以一直持續(xù)下去——直到，我們一族，出現(xiàn)了一個‘異端’?！?/br>
    “異端？”

    “唔?！?/br>
    幾只雀鳥自天空飛過，光秀舉目遙望，眼神甚是凄涼。

    “鎮(zhèn)子里偶爾會有說書的先生。他講了太公望輔佐周武王伐紂的故事，當(dāng)時(shí)我們一個族人聽了，無比神往。之后他便背著族人，偷偷下山了。我們不知道他的去向，直到兩年后，稷慎的軍隊(duì)大舉圍剿，我們才知道，原來那個昔日下山的族人真的中了舉，而稷慎皇帝的方士也正是從他那里得知我們一族的隱匿之處?！?/br>
    光秀痛苦地閉上了眼。

    漫天的火光在腦海里重現(xiàn)，羌族人怨恨、求饒的聲音不絕于耳。

    ——是你害的……

    ——都是因?yàn)槟悖?/br>
    ——你毀滅了我們一族！

    “……不、不是……不是的……”

    光秀捂住耳朵，但昔日族人們怨恨的聲音還是在耳邊不停縈繞，不斷折磨。

    “光秀！”

    矗于人群中的光秀，沒有注意到對面走來的一個大漢，在大漢把他撞倒之前，夜羽趕忙摟著他，退到了一邊。

    懷中的他瑟瑟發(fā)抖，羸弱的仿佛隨時(shí)會消失一樣。

    夜羽將他擁得更緊，大手輕撫著他的背，輕柔地說著“沒事的”、“沒事的”。

    路上往來的行人對他們投來詫異的目光。更有對他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有一個婦人抱著自己的孩童遠(yuǎn)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