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又一位洞府道友,忍不住反駁:“不是說昊天殿主尋來曠世神料仙珍,魔尊一時心悅,大殿之上當(dāng)著眾人的面,親自煉制成無缺神器了么,那日內(nèi)殿之上有赤光大顯,莫不正是神器面世的征兆?!?/br> 眾人七嘴八舌,個個差了十萬八千里,齊木一個頭兩個大,無語了。 龐猛在一旁黑著臉,越聽不下去,吼道:“你們都錯了,分明是昊天殿主送來了數(shù)位美姬,個個美若天仙,你們別忘了,殿主進(jìn)去內(nèi)殿時身后還跟著數(shù)位黑衣人,經(jīng)過時身上便傳來馥郁芳香,必是女子。紫韻峰峰主回來時,老子聽幾位師姐說的,肯定沒錯。” “沒錯沒錯,”有人一聽頓時雙目發(fā)光,應(yīng)和道:“不止美姬,還有不食煙火氣的男童,個個皮白柔嫩資質(zhì)上等,給尊上修煉之用。嘖嘖,為討尊上歡心,昊天殿主可謂煞費苦心?!?/br> 齊木整個卡殼,臉皮抽搐,突然發(fā)現(xiàn)以為能靠打聽出什么,這念頭本身便是個笑話。 一人一種說法,瞎蒙也不算這樣的。 龐猛張張嘴還想說些什么,田白吼道:“別越說越離譜,尊上向來不近女色,一身修為已然逆天,無須借他人之身錘煉,要我看還是獻(xiàn)上秘寶或是無缺神器,更聽得過去。” 秦休站在一旁,并未答話,古井無波的臉上透著些許疏遠(yuǎn),只有看著齊木的時候,眸光微微柔了些。 “小木,你和誰在打賭,這問題說難也難,說簡單也不易,不知輸了會有何后果?” “這人和你熟識到哪種程度,能不能打個商量,讓他給三次機會?神器,男童,仙女,或者一個自尋死路惹至尊的傻子,隨意選三個,也不至于半點勝算都無。” “還有仙珍神料呢,”瘦猴道:“要我說,這還得看看贏了有什么好處,若是天材地寶,那多讓些人再去打聽打聽……” “不用了,”齊木趕緊拒絕,按了按眉心,道:“一休哥你別擔(dān)心,只是玩鬧罷了,輸了沒什么?!?/br> “諸位這打聽出來的也算是……五彩斑斕,這才出去半日,這若是多些時日,說法還不是翻上幾倍,還是算了,不如好生修煉,”說完,轉(zhuǎn)過頭特意叮囑田白等幾人:“大比還未結(jié)束,萬不可掉以輕心,抓緊時間悟道,爭取早日突破。散了吧?!?/br> 待眾人遠(yuǎn)去,和秦休聊了些會,稍有明悟。 既然石人師父不在身側(cè),修煉一途秦休雖沒有那般高深,卻也是過來人,領(lǐng)悟自然比齊木深刻許多,解惑倒也湊合。 而不知為何提起暮鈺,秦休依舊淡淡的,齊木卻有些心不在焉。 上次戰(zhàn)斗到一半,暮鈺一身華裳獨坐黃金戰(zhàn)車內(nèi),四匹魔龍血統(tǒng)的龍馬拉車,帶著幾十個隨從降臨戰(zhàn)場空間。 氣焰至高,神情倨傲,輕佻而無禮,人人避之如蛇蝎,恨不得落荒而逃。 他目不斜視,在四大苑主閣樓挨個走了一番,衣落瀟灑傲慢無邊。 但見寧南毫無半分拘束戰(zhàn)兢,以本座自居,說不出的疏遠(yuǎn)漠離,不輕不重的幾句客套話,便一揮衣袍,絕塵而去。 暮鈺走后,寧南握著空杯手臂微顫。 齊木勝出離了戰(zhàn)臺恰巧回到閣樓,聽到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入目一灘赤紅血跡,陡然一陣心寒。 暮鈺那日所為,叫地級洞天不少人很是困惑不解。 秦休對此毫無表示,他習(xí)慣了除某人之外,對其他一切漠不關(guān)心。 齊木輕嘆,只有他親耳聽過那番讓人毛骨悚然的情話,倒認(rèn)為暮鈺是在表明立場。他人無從評定對錯,既然暮鈺認(rèn)為撇清關(guān)系是好的,那多說無益,順其自然。 不多久,秦休離去,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齊木望向內(nèi)殿方向。 打聽不是正道,眼見為實!簡單粗暴。 ☆、132·放我出去【三更】 玄天殿內(nèi)殿。 大殿人散去,魔尊如往常一般,率先離去。 昊天殿主閑來無事,要在玄天殿逗留一段時日,尊上剛消失無蹤,宮漠便被數(shù)位長老團(tuán)團(tuán)圍住,調(diào)侃。數(shù)久,隨著長老同去挑了一處僻靜之地,為暫居之所。 在南潯山下,倒是離尊上寢宮不遠(yuǎn)。 宮漠散了下屬,離開居處。 他心情有些煩躁,畢竟對玄天殿不熟,知曉禁地在這附近,卻不知具體位置。這么多日沒得主上傳喚,一想到那日疑似昏厥的場面,便更加不安。 等不及了,想到主上在受苦,駐足片刻都是煎熬。 在附近轉(zhuǎn)悠了幾圈,再往前。 入目景色宜人,清新雅致,亭樓別具一格,奇花異草山珍靈藥無數(shù),靈氣逼人。 路過一處假山碧池,宮漠陡然一驚,停在拐角處。 修長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黑衣黑發(fā),玄黑面具下露出精致的下巴,萬分凌厲。 渾身氣勢凜然,威壓臨身,空間幾乎凝滯。 沒了混沌霧靄遮掩,身側(cè)更無太上長老跟隨,但見真容,孜然一身,卻更加叫人震撼。 宮漠心里發(fā)寒,皺眉。 “魔尊?!?/br> 淵落偶爾會來此地,而今但見宮漠,微微點頭。竟無絲毫停頓,步伐如常,從旁而過。 “請留步!我有一言,非說不可。” 來人直接擋在面前,淵落停下,沉聲道:“讓開,本尊沒說要聽?!?/br> 目不斜視,毫不留情。 宮漠躬身行禮,嗓音低啞,懇求。 “懇請尊上,對仙塵好一些,千萬不要傷他半分。尊上莫要怪罪于他,這些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全是我自作主張,請盡情責(zé)罰于我,是生是死,宮漠不會有半句怨尤?!?/br> 綠葉墜入湖面,水波微漾,層層波紋四散開,靈魚躍起,水珠四濺,映照著宮漠低垂的頭顱,萬分卑微的模樣。 “本尊若要殺你,彈指即可,還需你同意?若非真以為從鈞天秘府中,得了些許大道本源,便能與本尊抗衡,”淵落站著,嗓音毫無半分起伏:“指點本尊,你還不夠資格。” 宮漠渾身冰冷,猛地抬頭。事關(guān)鈞天大道本源,魔尊竟然知曉。他什么都知道,究竟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身體顫了下,道:“尊上所言甚是??蛇€請尊上,不要怪罪仙塵,他對尊上從來是……” 淵落道:“事已至此,你又有何立場說這些,本尊既然能救他,日后若是廢了他也是你等咎由自取。” 直到聽到‘廢了他’這三個字,宮漠猛地一震。 眸光陰鷙,渾身氣勢猛然爆發(fā),周身縈繞著騰騰魔焰,額上魔紋顯現(xiàn),愈發(fā)深邃。 “不,仙塵不能受傷,哪怕半點都不可以!他好不容易活過來,懇請尊上開恩,不要動他分毫。不然魔族將傾巢而出,打進(jìn)七圣山,屠戮昔日圣山余孽,煉其魂魄,讓他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所謂關(guān)心則亂,想必現(xiàn)在的宮漠便是如此,以至無法思考。若換做是齊木,此時必定會明智地表達(dá)感謝,一句話說錯了,定不會拿出來說第二遍。 淵落從未說過要殺害仙塵,他所做的傷害最出格的,也是唯一一次想讓仙塵吃吃苦頭的,莫過于當(dāng)著仙塵的面,吻了齊木而已。 恐怖魂壓傾瀉而出,淵落上前一步,不遠(yuǎn)處層林欲傾簌簌作響,似要攔腰斷裂一般,狂風(fēng)席卷,極其可怕。 “你這是在威脅本尊?”淵落冷笑,嗓音冰冷如萬年玄冰:“普天之下,萬事萬物,本尊若是不準(zhǔn),你以為,你真的做得到么?!?/br> 威壓臨身,如巨山當(dāng)頭壓下,腳下土地龜裂開,陷下三寸有余。宮漠猛地驚醒了,渾身骨骼咔嚓作響,露出驚容。 陡然想起了主上曾說的那番話。 游戲有三方才能玩得痛快,玩游戲的兩方,以及觀戰(zhàn)的一方。最壞的情況,便是游戲一方完全不在狀態(tài),令游戲太過無趣,于是觀戰(zhàn)之人取而代之。 不用說,觀戰(zhàn)之人便是尊上。 游戲的那人只是想玩給觀戰(zhàn)之人看,而并不想和其對抗。因為,毫無勝算。 而今,所有籌劃,能進(jìn)行得如此順利,是因尊上一直冷眼旁觀。哪怕昔日死忠慘死,也沒有動容。只因這、還未觸及他的底線。 尊上在觀戰(zhàn),而今萬萬不可令其參戰(zhàn)。時機未到。 而自己一時糊涂,說出那番話,差點釀成大錯!宮漠毫不遲疑,屈膝跪地,匍匐在魔尊腳邊,恐怖威壓下抑制不住瑟瑟發(fā)抖。 “宮漠口出狂言罪該萬死,而今知錯了,求尊上恕罪!” 半晌,風(fēng)平浪靜,對面那人消失不見。沒了威壓,身體輕了不少,覺出些許異樣,宮漠神色晦暗竟是半晌也沒敢抬起頭來。 半個時辰過去。心如止水。 宮漠起身,沒了先前的膽怯慌亂,更無半分懊惱悔意,整個人看上去有種扭曲的默然。輕笑出聲,說不出的譏誚。 陰謀論上,仙塵無愧于眼光毒辣,籌劃百年,事情按照他所預(yù)料的發(fā)展,唯有齊木這一塊上出了岔子,有些始料未及。 普天之下,萬事萬物都難逃您的掌控,這話、當(dāng)真不假么,當(dāng)真、永遠(yuǎn)不會改變么…… 也包括齊木? 西山日落,齊木來到內(nèi)殿,沿途見到長老及下人管事,比之以往更多。到有許多生面孔,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尋了條偏僻的路,輕車熟路避開法陣,竄了進(jìn)去。 森冷之氣蔓延開,幽靜的寢宮隔離塵世光耀,不說伸手不見五指,也差不到哪兒去。 齊木停在門口半晌,手搭在門上,沒有用力。 兩年未踏足這地方,結(jié)果還是和當(dāng)年沒什么兩樣??梢姕Y落還是個念舊的人。 “莫非尊上是出去了,不知大禮是不是在里邊擺著,只是看一眼應(yīng)該沒事?!?/br> 心想著,齊木忍不住腦洞大開。要不先問問里頭有沒有人,這墻隔音效果不錯,若大禮真是仙女男童,尊上辦正事的時候,我若是進(jìn)去了,這……不大好吧。 情緒沒來由有些失常,齊木屏住呼吸。尊上舍不得對仙塵出手,卻連他都不放過。就雙修對象都毫不挑剔隨意成那般,搞不好其他人投懷送抱,他還真就來者不拒了! 這個混蛋!活該被仙尊怨怒。 邊腹誹邊偏過頭把耳朵湊近門邊,整個人趴在門上,屏息凝神,專心聽里頭的動靜。 突然,門大開。 猝不及防,齊木沒來得及站穩(wěn),身體前傾,整個人撲了進(jìn)去。 預(yù)料中的額頭著地沒有到來,倒是一頭撞到一人身上,熟悉的冰冷之氣包圍。 胳膊被拽住,接著猛地拉進(jìn)屋,厚重大門在身后應(yīng)聲而關(guān),僅有的光亮阻隔在門外,里頭沒有其他人,屋內(nèi)漆黑一片。 鼻尖縈繞著好聞的味道,從淵落身上傳來。 上次就是在這地方完全失控做出了極度出格的事,兩年來就像噩夢般揮之不去,以至于又是兩人獨處,齊木忍不住發(fā)抖。在淵落面前,他最不該克制的便是恐懼。 “你站在外面是要作甚,”淵落攬過他的肩,手臂很長,齊木完全縮進(jìn)他懷里動彈不得,能聽到有力的心跳聲,頓時大腦一緊。 齊木掙扎道:“我不是故意要打擾的,放開!讓我出去,放手!” 淵落皺眉:“你在怕什么,本尊又不會吃了你?!?/br> 冰冷黑暗的氛圍,魂晶寒芒模糊,齊木緊緊閉著眼,拽住淵落衣袖,直喘氣。 “我我受不了這個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太黑了,總會聯(lián)想到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