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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古代吃貨生存指南在線閱讀 - 第23節(jié)

第23節(jié)

    走一半,又覺得憋屈。別的不說,就算要訓責,也是老夫人的事吧,怎么連謝珣他大哥也摻和了一腳。

    雖說謝理大了他們一輪,長兄如父,但也沒必要對她如此嚴苛吧,好好說不行嘛。

    她越想越憋悶,什么叫不在襄陽伯府,合著她嫁到這邊來,連后院也不能出了嗎,整日悶在自己院里,再宅的人也得悶出病來吧。

    就算是在謝家人面前氣短的原主也不能受這份氣,更可況性子一向直來直去的姜舒窈。

    她沒走多遠又風風火火地調(diào)頭。

    謝理剛剛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正欲舉杯,便看到姜舒窈面色不佳地跑了回來。

    他放下酒杯,皺眉道:“果真如傳聞中所言,行事跳脫啊?!?/br>
    對面的謝瑯還未搭話,姜舒窈已先一步開口:“大哥剛剛所言不妥,我雖不是謝家女兒,但我既然嫁了過來,便是謝珣的妻,三房的夫人,難道我連個在府中自由行走的資格都沒有嗎?”

    謝理多年浸yin官場,雖然隨了謝家人的好相貌長相俊美,但給人的感覺更多是嚴肅古板,威嚴赫赫,在他面前行事下意識會放輕動作,生怕被他挑出什么毛病。

    他聞言皺眉,看上去更加嚴苛凜然了些。

    “我知道我嫁過來之前名聲不好,但嫁過來后我沒惹過麻煩,也未曾冒犯過長輩,乖覺地縮在房里——”

    她氣勢洶洶地辯駁,說到此處,忽然被一聲溫潤中透著無奈的聲音打斷。

    “弟妹。”謝瑯沒忍住笑意,“你誤會了?!?/br>
    上次新婦敬茶是姜舒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著謝珣的兩位兄長,作為弟媳,她自是不敢抬頭仔看他們長什么模樣,只記得兩人威嚴的官服袍角。

    現(xiàn)在月色皎潔明亮,姜舒窈總算看清了他們的長相。

    兩人皆和謝珣模樣相似,只是大哥謝理更為威嚴,眉間有一道常日皺眉留下的淺紋。二哥謝瑯卻與之完全相反,脫下官服換上寬袍,不像個侯府老爺,更像個縱情山水喜愛游歷的文人墨客。

    他舉止風流倜儻,聲音溫潤有磁性,對姜舒窈道:“你對謝國公府不甚熟悉,若是誤入無人偏僻之處,碰著心懷歹意的下人怎么辦?”

    姜舒窈微愣。

    謝瑯又道:“不過我們府上對待下人管束嚴苛,且都是家生子,這等惡事想必不會發(fā)生。只是剛才我與大哥才在此處與吳王飲酒議事,吳王好色,行事無禮,雖不至于讓弟妹在我們眼皮子吃虧,但若被他看上了,也會膈應不是?”

    姜舒窈被他溫柔有禮的語氣臊得臉皮發(fā)紅,原來不是他們對她有偏見,而是她自以為他們對她有偏見,還因此生出事端。

    她扯著袖角,語氣頓時軟了,羞愧難當:“抱歉,是我誤會了,剛才出言無禮,望大哥二哥見諒?!?/br>
    謝瑯看她低著頭臉皮發(fā)燙的模樣,笑著搖頭:“這幅模樣與老三那個木頭性子倒是天差地別?!?/br>
    這副長輩態(tài)度讓姜舒窈更羞了,再次道歉:“是弟媳剛剛莽撞了?!?/br>
    “行了?!敝x理出聲,瞥了眼謝珣,示意他別欺負人家小姑娘了,對姜舒窈道,“三弟妹,你喚個丫鬟領路,莫要迷路了?!?/br>
    他的語調(diào)依舊氣勢威嚴,但姜舒窈現(xiàn)下已知他不是訓責的意思,紅著臉應是。

    她越想越丟人,轉身往聽竹院方向走,路上正巧碰著個丫鬟,便讓她領路帶自己回去。

    回到院里,謝珣也剛巧從大廚房回來,兩人在院門口碰見,謝珣見她神色奇怪,出聲問到:“你剛才去哪了?”

    姜舒窈還在想事,他突然出聲喚她,她慢了半拍才回答:“剛才我去外面轉了會兒?!?/br>
    “哦?!敝x珣點頭,正在努力找話時,姜舒窈一拍腦袋,匆匆往小廚房走去。

    謝珣見狀好奇地跟上。

    灶下粗柴已燃燼,只留下余溫慢慢地燜著鹵味,姜舒窈打開鍋蓋,濃郁鮮香的鹵味瞬間撲鼻而來。

    鹵味最重要的就是鹵水的調(diào)制,蔥姜蒜、糖、八角、桂皮、香葉、白蔻、陳皮等等常見的香料是必不可少的,缺了的干辣椒用茱萸油代替。

    想讓鹵汁口味更加豐富,就要再放入特制的中藥包,姜舒窈讓白芷去藥房抓了藥,甘草,草果,胡椒,紫云,沉香,當歸,白果等等,用細紗布包裹住,放入鍋底,慢熬慢燉,直把每一味藥材的香味都浸入了湯里。

    第一次熬鹵得放點五花rou和豬蹄,以保證鹵湯足夠肥,這樣一同鹵制鴨脖、鴨翅、鹵蛋、藕、豆干等等也有肥香濃稠的味道。

    她拿起大鐵勺,撈出鹵好的rou類放于碗中,濃郁的鹵香味讓謝珣瞬間后悔剛才跑去大廚房加了頓餐。

    再看這碗中的鹵味,色澤棗紅,味道鮮香醇厚,表皮掛著一層暗紅的鹵汁,透亮誘人。

    謝珣看了一下碗中的食材,疑惑道:“這是何物?”

    時人rou食以牛羊為貴,非老死或病死的牛不得宰殺,所以姜舒窈并沒有鹵制牛rou,而是選擇了鴨、豬等rou葷。

    “鹵味。這個是鴨翅、鴨脖……還有這個是剁成小塊的豬蹄。”姜舒窈一一為他介紹。

    前面聽著還勉強能夠理解,姜舒窈一說出“豬蹄”二字,謝珣頓時錯愕地看著她。

    雖然高門貴族也會食用豕rou,但并非是主流。食材更多地會選擇海鮮河鮮鳥類以及家禽,或許是因為豬rou生長環(huán)境臟污,又或許是未劁過的豬吃起來腥臭味重,飯桌上很少見到豬rou,即使有,也是精細處理過的,像姜舒窈這般吃豬蹄的可是聞所未聞。

    謝珣瞧著剁成塊兒豬蹄,隱約可以勾勒出豬蹄原本的形狀,壓下剛才蠢蠢欲動的饞蟲。

    姜舒窈解釋道:“我都是仔細處理過的,一點也不臟,而且真的很美味?!痹诂F(xiàn)代豬蹄賣得很貴的好不好。

    不過說完自己也猶豫了:“估計大哥二哥也不能接受吧?!?/br>
    謝珣耳根動了動,嗯?大哥二哥?誰?

    姜舒窈夾出豬蹄,把其余的鹵味擺好,再澆上一層鹵油,喚丫鬟給謝理他們送過去。

    “就說是我賠罪的,若是不嫌棄,大哥和二哥可以用來下酒?!?/br>
    丫鬟應是,恭恭敬敬地走了。

    謝珣左思右想也沒想到姜舒窈和自家兩個哥哥有什么交集,便問:“你為何要給他們送吃食?”

    “不都說了是為了賠禮道歉嘛。”姜舒窈沒打算細說,把鍋蓋蓋上,轉身出了小廚房。

    謝珣半晌反應過來,他還沒嘗過味兒呢,怎么就走了,若是大家都沒吃到也就算了,大哥二哥怎么還獨得一份呢!

    他郁悶地跟了上去,大致有了猜想:“你剛才出去轉的時候碰見他們了?”

    姜舒窈點頭。

    “他倆又在亭子里下棋?”

    姜舒窈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謝珣心想,他當然知道了,兩個臭棋簍子,一年到頭都坐那兒下棋,棋藝卻不見提高半分!

    謝珣回房后,靜不下心看書,一邊想著剛才鮮香的鹵味,一邊又想著大哥二哥吃著是什么味道,喜不喜歡。

    最后干脆起身往竹林那邊去了。

    他知道兩個大哥的性子,一個老古板重規(guī)矩,一個喜好附弄風雅,說不定不喜歡吃新奇的吃食,白費了姜氏一番心意,那他就去把碗端回來,自己解決干凈。

    謝珣剛出門,姜舒窈送的鹵味已經(jīng)擺到了曲水亭的石桌上。

    謝瑯提起寬大的袖口,放下碧玉棋子,猶豫道:“這……看上去倒是不錯。”

    謝理表示贊同,說出的話和他板正的語調(diào)完全不符合:“聞著滋味也不錯。聽說三弟妹慣愛鼓搗美食,上次她往大房送的糕點,我也有幸嘗了一塊兒,那細嫩香甜的味道我倒現(xiàn)在還記著呢。”

    兩人沉默。

    謝瑯飲下一口清酒,忽然伸手拿起筷子:“那我便試試。”他慣常不拘小節(jié),并不在意盤里的鴨翅鴨脖等物。

    隨意挑起一塊藕片,還未放入口中,便能嗅到一股濃郁的鹵香味,鮮咸麻辣,又隱隱約約帶著豐富的藥材味,光是聞起來就極為鮮香。

    藕片還是溫的,放入口中后,鹵香味瞬間溢滿唇頰間。這還是他第一次吃到味道如此濃郁豐富的食物,鹵藕的辣味激發(fā)了味覺,讓鮮味更濃,麻味更重,明明是素菜,卻有股葷腥的香味,風味復雜,品不出是染上了哪類葷腥的味道。

    藕片清脆,悠長的鹵香越嚼越濃郁,偏偏藕片自身還有回甘,口味更加豐富了不說,也抵消了他第一次吃辣帶來的刺激感。

    謝瑯咽下鹵藕,不發(fā)一言,仰頭往口里倒下一杯清酒。

    微苦的涼酒順著喉管流入腹中,謝瑯不由得舒服地嘆了口氣,太爽了。

    謝理還等著他品評呢,見他飲完酒又準備動筷,而且還是朝著盤中最大的那根鴨翅下筷,連忙也拿起筷子。

    自己的弟弟自己明白,謝理曾嘗過蛋糕,對姜舒窈的廚藝十分認可,當下也不猶豫了。

    光是素藕都這般美味,想必葷腥更甚。

    謝瑯挑起鴨翅,艱難地開始啃食,鴨rou燜燉得嫩滑,保留了rou質(zhì)本身的彈性,一口下去鮮香四溢,豐富的大料和藥材讓鴨rou不留腥味,只余rou香。鹵汁入味,內(nèi)里也咸香麻辣,謝瑯恨不得將骨頭上粘黏的鴨rou全部啃干凈。

    偏偏用筷子挑著不太好啃,等他啃干凈半截后,對面的謝理已經(jīng)啃了一個鴨脖,吃掉兩塊藕片了。

    謝瑯顧不得鳳儀了,袖子一撈,速度飛快,大口大口啃起來。

    等到謝珣趕到曲水亭時,只見到往日那兩個頗重儀態(tài)的哥哥正神色猙獰地啃鴨架,注重外貌的二哥居然嘴角還掛著棗紅的鹵汁。

    而往日愛拿架子的大哥一拍桌子:“來人,再續(xù)一壺酒?!?/br>
    謝瑯杯里空著,辣味的后勁兒逐漸上來了,他只能輕而短促地嘶嘶吸氣:“別用壺了,把我珍藏的蒲中酒拿來?!?/br>
    謝珣走進亭中,只見那盤滿當當?shù)拇杀P上只剩下了兩三片藕了。

    謝理和謝瑯同時下筷,一同夾住了那鴨脖。

    兩人暗自僵持中,謝珣清咳一聲,嚇得他們馬上松筷。

    見來人是謝珣,兩人皆松了口氣,沒有在下人面前丟臉就好。

    “三弟,你怎么來了?”謝瑯又恢復了那副端著的清風明月般的作態(tài),撫袖問道。

    謝珣本想給他們留點面子,但見狀實在是沒忍住,嫌棄道:“二哥,擦擦嘴。”

    謝理倒是坦蕩許多:“三弟,弟媳做的這份吃食可真是美味,用來下酒真是一絕?!?/br>
    謝珣不接茬,坐到他們中間的石椅上,看著一片狼藉的餐盤,道:“明日還要上值呢,少喝點?!?/br>
    謝理想著也是,贊同地點頭:“罷了罷了,那就休沐再飲?!?/br>
    “只是不知休沐日弟媳可還會做這份吃食?”謝瑯試探道。

    謝珣答:“我不知道。”

    謝瑯厚著臉皮道:“那就請三弟回去問問弟媳,若是還做,就拜托她給我倆捎上一份?!?/br>
    謝珣冷淡地瞥他一眼,鼻腔里發(fā)出一聲極為輕小的哼聲,不細聽是聽不見的。

    謝理沒察覺他的不對勁兒,自家弟弟成日里板著臉做個老態(tài)龍鐘的冷漠樣,他早已習慣,不打算從他面上探出什么情緒來。

    “原來弟媳廚藝如此精湛,真是叫為兄羨慕。就說這份吃食,美味到我和你二哥忍不住喝了好幾壺酒,現(xiàn)下腹中還有些脹呢?!?/br>
    “是嗎?我不知道竟然如此美味?!彼紱]吃過呢,哼哼。

    可惜他十幾年來習慣了平淡的語調(diào),連陰陽怪氣也不會,說出來謝理還接話:“正是正是?!睔獾盟恕?/br>
    謝珣吐出一口氣。忽然提議道:“大哥二哥,不如我們下會兒棋?”

    謝珣棋藝高超,謝理和謝瑯每次和他對弈都能收獲良多,聞言樂意至極,畢竟以往他們邀他下棋他總是推脫。

    謝理先和他對弈,謝珣三下五除二就將他殺了個片甲不留。

    “三弟,幾日不見,你的棋藝竟然如此精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