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_分節(jié)閱讀_10
景年氣色未平地坐在椅子上,但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重,語氣放緩了些:我知道??墒牵?,如果你們真是擔(dān)心我,就讓薇兒搬過來吧,薇兒在我身邊,我覺得比什么都好。 看到景年動了氣,寧老爺也有些嚇著了,深怕他氣火過盛,一個萬一又病倒在床上,眼下聽他語氣這么堅(jiān)決,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的,這種情況下還裝糊涂,連程躍自己都過意不去,見場面凝重,程躍安靜地提道:不如,我就搬過去住吧。 寧老爺和寧夫人眼巴巴地看他:這成嗎? 我自有分寸,請放心吧。 程躍只能向他們保證。他的保證是有前提的,景年未滿十八,連如何行房都不清楚,估計(jì)二人也就睡一張床上,所以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什么問題。只要他平日再多注意一些,景年還是不會察覺他的真正性別。 于是事情就這么定了,早迫不及待的景年一回到景年軒就讓仆役把程躍的所有東西從偏房搬到了主屋。 記得,東西搬完后,這小屋的墻馬上給拆掉,少爺我不想再見到它! 任性的景年任性的吩咐讓程躍苦笑一聲,但也只是搖搖頭,便作罷。 這時候,離八十一天,還剩下三十六天。 ◇ 同床共枕的第一個夜晚,迫不及待的景年自外頭匆匆趕回屋里,只點(diǎn)著一根蠟燭的屋內(nèi)光線黯淡,景年來到床邊,看到了雕花床上背對自己躺下的身影,心里說不上是失望還是覺得溫暖。 一回到寧府,頭一件事是問妻子在做什么,丫鬟上前來回答已經(jīng)睡下時,他有些詫異,師父不在,他因?yàn)闋繏鞜o心習(xí)武,只匆匆揮兩下就趕回來了,比往?;貋淼臅r間還要早得多,按說這個時辰,妻子應(yīng)該還沒睡下才對,他本來是想住一起的第一晚,兩人能夠好好相處多聊一些的。 景年坐在床邊,床外頭整齊疊放著一床被子,妻子則蓋著另一床被子側(cè)身睡在里頭,除了她一頭在夜晚更顯得烏黑的頭發(fā),景年看不見她的臉。 為什么是一人蓋一床被子? 注意到這個,景年的眉頭不禁擰起,心生不悅。 但此刻妻子明顯已經(jīng)熟睡,景年根本不想吵她起來,于是走出屋外,揮手輕聲叫來隨侍左右的丫鬟,經(jīng)過詢問,才知道,這件事是妻子的意思,她說一向習(xí)慣一個人睡,現(xiàn)在兩人睡一張床,她需要慢慢適應(yīng)。 景年一聽是她的意思,便不再有話,只是走向另一側(cè)的盥漱房,沐浴過后再回來休息。 當(dāng)屋門被丫鬟輕輕闔上時,一直假睡的程躍睜開雙眼,于心底不由吁出一口氣。 程躍習(xí)慣晚睡,現(xiàn)在一點(diǎn)睡意都沒有,很難睡下,會這么做,無非是為了逃避和景年一共睡下可能會遇上的種種尷尬和問題。 過了一陣子,程躍還是沒有睡著,但景年回來了,屋里并不只他一個人的腳步聲,還有貼身丫鬟輕盈的步伐,這個腳步走到床邊,景年在這時低聲道:不用給我鋪被了,我自己來。 是。輕柔的一聲回應(yīng),輕盈的腳步聲退至一旁。隨之而來的,是帶著沐浴后清香的人輕輕揭開被子,躺在床的外側(cè)。 洛秋,你把帳簾下了,然后把燈熄掉就出去吧,今晚就不用再在外頭侍候了。 是。 窸窸窣窣一陣響聲后,眼前的光芒更為灰暗,再過片刻,整間屋里一陣漆黑,隨后,關(guān)門聲傳來。 程躍一直在裝睡,但他感覺到身旁的人一直在小心地向自己靠近,然后一只手摸到自己垂在枕邊的發(fā)絲上。 薇兒。 自言自語般細(xì)若無聲的輕喚,若不是在寂靜的黑夜,程躍一定聽不到。 那只手一直在自己發(fā)間撫摸,程躍不禁僵起身子,就怕他有進(jìn)一步的行動,然而,這只手就是在那停留,一直到程躍忍不住睡下前,也還是停在那里。 程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起床的景年正在讓丫鬟給自己梳頭更衣,這和平日沒什么兩樣,在偏房睡的時候,程躍也是主屋一有動靜就起來了,只不過現(xiàn)在他從偏房搬到了主屋睡。 程躍醒了,但沒有人知道,于是他繼續(xù)裝睡。他能感覺到更衣完畢后,景年坐在床邊看了他一陣才終于離開。 程躍能聽到走出屋外的景年壓低聲音向丫鬟們吩咐:等會兒,你去挑幾個伶俐的丫鬟過來侍候少夫人,她如果覺得合適,以后就留下專門侍候她,不行就再找。 可是,少爺,這件事得請示老夫人。少夫人的大小事宜一向是由她負(fù)責(zé)安排的。 你照做就是,娘那邊我會去和她說。 是。 景年走了,程躍趁著這個機(jī)會趕緊起床把衣服換上,等到衣服穿好確認(rèn)無誤再把頭發(fā)盤起用一根玉簪別好,接著才把門打開讓丫鬟們送上漱洗用具。 這是程躍在寧府住的期間不得不養(yǎng)成的習(xí)慣,這里分工明確,主人屋里從不放這些漱洗用具,都是丫鬟們早起侍候時一并送上的,要想漱洗只能吩咐她們送上。 洗漱完了,程躍才像平日那樣走到院里練練身手,但和平日有所不同的是,練沒多久,程躍看到一向侍候景年的洛秋帶著幾個面生的丫鬟走進(jìn)院里。 程躍轉(zhuǎn)念一想,便憶起了這是景年的吩咐。 出了一身汗,程躍才停手收勢走向廊口,對一直靜候他的洛秋說道:我不用人侍候,你讓她們回去吧。 洛秋不卑不亢地答道:少夫人,這是少爺?shù)姆愿?,說一定要留幾個人侍候您,若您不滿意她們幾個,我再換。 我不是這個意思。 程躍想再說些什么,但一看洛秋堅(jiān)決的態(tài)度,便無奈作罷。 程躍從來只當(dāng)自己是寧府的客人,自然不會擺任何的主人架子,加上洛秋是景年的貼身丫頭,她聽景年的吩咐是自然的,程躍想了想,便不再為難她,而是打算等景年回來親自同他說。 于是早練的景年回來后,看到就是這樣的一幅場景。 妻子杜薇的衣冠仍然和平日一樣,總是簡單的盤起再別住,衣服還是那些套式,樸實(shí)的顏色,衣料上沒有任何花紋,固然中秋過后天氣微涼,但看她一身衣服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裹住身體,在一旁的人都不禁為她覺得熱。 她此刻正坐在走廊的欄桿上,洛秋帶著三個長相都不差的丫鬟恭恭謹(jǐn)謹(jǐn)?shù)亓⒂谒媲啊?/br> 寧府財(cái)大氣粗,給下人的薪津不低,發(fā)放的衣服質(zhì)地比普通人家的衣料還要好,丫鬟們在一塊時不時會有些攀比心態(tài),每個人的頭飾不算金貴,卻個個別具特色,經(jīng)過這么一對比,景年更覺得自己的妻子穿著真的是連下人都不如。 景年見到妻子正微微露出苦惱的神色,腳步不由加快,向她走去。 程躍的確有些苦惱,他原是叫洛秋先把人帶下去,等景年回來了他會和他說,可洛秋偏不聽,硬是留在原地等候吩咐,見他頭發(fā)沒弄好,還口口聲聲一板一眼地道:少夫人,請讓奴婢為您梳發(fā)!書香門第 程躍自然是不肯的,于是兩隊(duì)人馬就這么僵持著,對方不肯離開,程躍自然不好先離開,就只得坐在欄桿上,等候景年歸來。 這時候聽到腳步聲,程躍抬頭一看,見是景年,立刻起身,眼底不禁露出欣喜的光芒,讓景年不禁從身體暖到心底,當(dāng)即走到他身邊,不假思索地握住他的手。 怎么了,薇兒? 程躍看向洛秋她們,壓低對他說:你讓洛秋把人帶下去吧,我真不需要人侍候。 說起這個,景年真是誤會了自己的父母,寧夫人一開始的確有意找人來侍候?qū)幖业拇筚F人程躍,但程躍拒絕了,然后又解釋說有人在身旁常伴難免會有人注意到自己的真實(shí)性別,聽他這么一說,寧夫人便作罷,只是叫自己的心腹丫鬟歆蘭經(jīng)常過來看看他有沒有什么需要。 自然,程躍沒有長住的意思也沒有當(dāng)自己是寧府客人甚至是主人的意思,所以總是不管歆蘭問他缺什么要添些什么,他都是搖頭拒絕,故爾,他的衣服總是那幾件,也沒有人來伺候他,才讓景年產(chǎn)生誤會。 本來景年還以為是洛秋找來的人笨手笨腳惹惱了妻子,現(xiàn)在聽她這么一說,心自然偏向洛秋她們那邊。 看見程躍臉上的堅(jiān)決神色,景年轉(zhuǎn)念一想,便揮揮手道:洛秋,你先把人帶下去,再找?guī)讉€人來,直到少夫人同意留下為止。 是。 景年!程躍不由動怒。 景年連給他生氣的時間都沒有,又叫來幾個丫鬟吩咐:你們幾個,到前門去看看,我叫人運(yùn)了一些綢緞回來,叫他們趕緊搬來給少夫人過目。 說罷,轉(zhuǎn)頭對程躍笑嘻嘻地道:我回來前去了一趟家里最大的綢緞莊,叫人拉了一些布料回來,這是我?guī)滋烨熬驼胰藴?zhǔn)備的。全是當(dāng)前最好的布料,花色也好,等會兒你看看,有哪些喜歡的,就拿去制幾件衣裳,樣式也改改,別老穿同樣幾件,丫鬟們都穿得比你好看。 程躍想都沒想,立刻搖頭:景年,我不需要,你還是給娘送去吧,她老人家一定會開心…… 你放心,我也給娘送去了。當(dāng)然,重點(diǎn)是在你這里,你衣服實(shí)在太少,昨天搬過來時我就發(fā)現(xiàn)了,真是來來去去就那么幾件! 程躍還想說些什么,這時,剛剛被叫出去的丫鬟和幾個仆役搬了好些布匹進(jìn)來,景年讓他們?nèi)徇M(jìn)屋里。 程躍原本還以為只是幾匹布罷了,可等到丫鬟仆役們終于不搬了,那些搬進(jìn)屋的布匹幾堆成一面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