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帶著陽光和微汗的氣息在姜鶴身邊落穩(wěn)。

    她勾了勾唇，眼里忽然染上了光。

    悄悄湊近，正想和顧西決說點好話讓他把自己從微信黑名單里放出來……這時候，教室門口又是一陣sao動，一個身材嬌小，頭發(fā)是乖乖牌黑長直的女生出現(xiàn)在班級門口。

    她穿著牛仔短褲和一件長袖的娃娃領(lǐng)白襯衫，扎著馬尾，襯著一張臉蛋又粉又嫩，水靈靈的大眼睛和嬌小挺巧的鼻，她一臉不安地站在門口喊“報告”的時候，聲音小的像蚊子，人卻像只可愛的小鹿。

    姜鶴只是掃了一眼，心中立刻“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出現(xiàn)了！

    而就坐在她前方，完全沒感覺到她的憂慮的謝辛晨發(fā)出一聲快樂的聲音：教室里就他旁邊一個空位，來了這么個軟萌小同桌，開心！

    姜鶴無聲微微蹙眉。

    就好像要證實她的擔(dān)心似的，此時，原本在她旁邊落座后就再也沒有搭理過她的顧西決，還真給她像是感興趣似的稍微坐直了起來……長腿一伸踹了下前面興高采烈的謝辛晨：“喂，跟我換個位置，你坐過來?！?/br>
    謝辛晨一臉懵逼地回過頭時，姜鶴也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直直下墜，狠狠地擰巴了下，難受了。

    她抬腳，踹了腳顧西決的椅子。

    后者滿臉漫不經(jīng)心的懶散，像是這才發(fā)現(xiàn)她在似的，轉(zhuǎn)過頭看了她一眼。

    她瞪他，眼眶發(fā)紅。

    他平靜回視，絲毫不見動搖。

    兩人互瞪幾秒后，少年忽然微微蹙眉，垂下眼，不耐煩地“嘖”了聲，嘟囔“算了”，蔫蔫地趴到了桌子上。

    閉上眼，再也沒有抬起頭過。

    最后那個自我介紹叫“喬恩兮”的小可愛，穩(wěn)穩(wěn)地坐在了謝辛晨的旁邊。

    姜鶴滿意地笑了。

    她也跟著趴在桌子上，手肘蹭著旁邊少年的手肘，一撥如海藻的長發(fā)，湊過去，小聲道：“喂，顧西決，吃早餐了嗎？”

    溫?zé)岬臍庀?，混雜淡淡的洗發(fā)香波味，噴灑在他的手臂上。

    旁邊的少年眼睛都沒睜開，閉著眼，伸出食指，頂著她太過于湊近的額頭，推回到一個安全距離。

    他的食指第三個指節(jié)處有一層繭，刮得她的嫩臉上有點疼。

    “看見你就飽了，吃什么吃？”

    他嗓音低沉。

    姜鶴“嘻嘻”笑了起來，像是偷腥成功后還得了夸獎的貓，從不知道什么叫疼。

    第2章 扎頭發(fā)

    第二天早上是新生入學(xué)體檢。

    姜鶴過了一個沒有作業(yè)的暑假，早起對她來說相當(dāng)困難，在床上賴到九點才爬起來，家里沒人，大概是mama送弟弟上學(xué)去了。

    匆忙洗漱完，姜鶴一溜煙跑到隔壁挨著的那棟別墅鐵門前，像是一只壁虎似的掛在上面探頭探腦。

    沒有顧西決。

    只有隔壁良阿姨戴著太陽帽，穿著長裙在院子里優(yōu)雅澆花，聽見動靜抬起頭，對著鐵門外的小姑娘溫柔一笑：“阿鶴，你怎么才起來??？今天不是開學(xué)體檢嗎？”

    一條灰色的桃臉阿拉斯加從樓梯上面沖下來，嗷嗷叫著搖著尾巴奔向鐵門，往上一趴，伸腦袋要摸摸。

    姜鶴心不在焉地伸手摸了摸大狗的耳朵，問：“阿姨，顧西決呢？”

    “他一大早就去學(xué)校了，說是約了人打球，我還讓他叫你一起走，他答應(yīng)了的?！绷及⒁塘嘀畨乜拷?，推開大狗抬了抬太陽帽帽檐，一臉詫異，“他沒去叫你呀？”

    “……”

    顯然沒有。

    姜鶴鼓了顧腮幫，隔著欄桿看了眼還使勁兒擠著毛茸茸的臉要往她手下湊的大狗，腹誹：呸，黑了良心的，什么人啊，狗都比你熱情！

    此時，身后家里的車從車庫開出來，車窗降下，姜鶴聽見她家司機叫了聲她的名字。

    抬起手將抓在手里的草帽往腦袋上一扣，小姑娘笑容燦爛地對欄桿后面和藹可親的中年女人擺擺手，禮貌道別后轉(zhuǎn)身，利落鉆進黑色轎車的副駕駛座中。

    到了學(xué)校，高三的學(xué)生已經(jīng)回學(xué)校補課了，教學(xué)樓五樓隱約傳來老師講課的聲音，除此之外，很安靜。

    高一所在這一層則是人聲鼎沸。

    cao場上確實一群少年在球場上奔馳，姜鶴一眼就看見了顧西決，少年頭發(fā)估計也是太久沒剪，用皮筋扎了個小尾巴，手骨分明的手腕上帶著運動手環(huán)……

    塑膠那種，男生之間好像很流行。

    一個遠遠的三分球，球進了，隊友的歡呼聲中，英俊少年保持著良好的面癱與高冷，相當(dāng)耀眼奪目。

    姜鶴懷疑顧西決是故意的，故意在她面前總是這么閃閃發(fā)亮，吸引她的目光。

    抬起手壓了壓她腦袋上的太陽帽，她抬步進入教學(xué)樓，步入班級里，班里大多數(shù)人都到齊了，有幾個昨天認識還算聊得不錯的女生圍上來跟她打招呼。

    哪怕她顯得有一些冷漠又驕傲，但是架不住她長得好看的美人光輝照耀，人類總是忍不住對美人寬容度高一些……

    大家討論起為什么考到f班。

    “考數(shù)學(xué)那天早上肚子痛，想著少考一門也沒差，就沒來?！苯Q笑容完美，面不改色撒謊，“結(jié)果沒想到英語那天太熱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聽力廣播都沒把我吵醒?！?/br>
    得，原來是交了兩門白卷啊。

    圍繞在姜鶴紛紛露出“我懂”的目光，其中一個叫邵雅欣的用手肘給了她一個拐，沖著某個方向撇撇嘴：“這班里也有一個和你一樣的糊涂蛋，聽說是考英語的時候遲到?jīng)]寫上聽力，考數(shù)學(xué)的時候答題卡涂錯……”

    姜鶴順著邵雅欣的目光看過去，一眼就看見了她說的那個人，可不就是昨天的小鹿同學(xué)，喬恩兮。

    這會兒她正和其他幾個妹子聚在一起說話，也不知道說到了什么，小臉蒼白，一臉惶恐，還伸手摸了摸自己黑順的長發(fā)。

    “……”

    姜鶴看不得小可憐，敷衍哼哼了聲挪開了目光。

    沒過一會兒，外面鈴響了，伴隨著頭頂高三那層終于有了點兒聲音，原本在外面打球那些男生也一窩蜂地沖進教室里。

    他們身上帶著的除了汗液味道之外，還有盛夏的陽光氣息。

    顧西決將手里的籃球隨意扔給其中一個男生，長腿一邁跨到姜鶴身邊的空位上，手一拉將椅子拉出來。

    姜鶴轉(zhuǎn)過頭的時候，正好能看見一滴汗液像是化作慢動作，順著他的手臂肌rou滴落下來。

    少年像是一團暖爐似的熱烘烘在她身邊落座，熱浪撲面而來，她嗅嗅鼻子，哪怕打了十八層濾鏡也要被他身上的汗味兒熏得皺眉……

    站起來，把身后的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低了些。

    顧西決不冷不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姜鶴沖他笑了笑：“怕你熱?！?/br>
    顧西決就煩她這明明嫌棄還要擺出“為你好”的虛偽勁兒，冷笑：“剛出汗吹冷風(fēng)會感冒，你怎么不怕我著涼？”

    “愛吹不吹，熱死你?！?/br>
    姜鶴悻悻抬手把空調(diào)扇葉往上推了推。

    余光瞥見坐在他們前面的喬恩兮忽然轉(zhuǎn)過頭來，望著顧西決。

    姜鶴手捏住一片空調(diào)扇葉，僵住了。

    顧西決抬了抬眉毛：“什么？”

    “那個，”喬恩兮咬了咬下唇，聲音小小的，還沒說話就先臉紅了，“同學(xué)，可不可以借你的皮筋用一用？”

    顧西決沒說話。

    如果不是空調(diào)風(fēng)扇夠堅強，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被姜鶴掰碎了。

    短暫的沉默里，轉(zhuǎn)過身來主動搭話的小姑娘已經(jīng)臉紅成了夏日水蜜桃，連她的同桌謝辛晨都一臉饒有興致地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們。

    顧西決那雙黑色瞳眸閃爍了下，嗤笑了聲，抬起手將頭發(fā)上的皮筋拽下來放到喬恩兮的跟前，手指彎曲敲了敲桌面，眼神懶洋洋地，說：“喏。”

    喬恩兮臉更紅了。

    唇瓣飛快一抿，低聲說了聲“謝謝”，抓了牛筋也不嫌棄上面可能還有汗，轉(zhuǎn)身回去，三下五除二地把一頭黑發(fā)扎成一個團子。

    露出修長潔白的頸脖。

    而目睹了這一切的姜鶴手指尖都快被空調(diào)冷風(fēng)吹成僵尸了，她死死地等著喬恩兮的背影，還有她身邊坐在還轉(zhuǎn)過身幸災(zāi)樂禍傻笑的謝辛晨，很想讓謝辛晨打包他的同桌，能有多遠滾多遠——

    她要爆炸了。

    狠狠將空調(diào)扇葉往下一扒對準(zhǔn)顧西決狂吹，她重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還不解氣，見他完全沒事兒的人一樣，又伸腳踹了下他的凳子。

    再也懶得看他的反應(yīng)。

    整個人撲倒在桌面上，臉埋進手臂里。

    大寫的不高興。

    三分鐘后，一個女生風(fēng)風(fēng)火火從門外沖進來，大喊不好了，學(xué)校派人突擊高一新生儀容儀表。

    姜鶴一下坐直，特別懵地抬起頭。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b班啦，說是學(xué)校不管女生留長發(fā)，但是如果平日沒有扎起來習(xí)慣總是披頭散發(fā)的就要被記名字，強制剪短發(fā)！”

    那個女生說的繪聲繪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姜鶴聽得心驚膽戰(zhàn)，抬起手摸了下身后垂落的長卷發(fā)：？？？？？

    目光掃過前面的喬恩兮，忽然靈光一閃想到剛才她們幾個女生說什么話時她一臉惶恐地摸自己的頭發(fā)……她居然早就知道了？！

    難怪問顧西決借皮筋?。?！

    你眼睛沒長好，沒看見你后桌也坐了個披著頭發(fā)的，你問她同桌借皮筋時候就順嘴提一句怎么了？！老娘還會掐著顧西決的脖子跟你搶皮筋么？！

    ……好吧，老娘真的會。

    姜鶴向來是個憋不住的，聞言一下子站起來，伸手戳了一把前面喬恩兮的丸子頭：“喂，這位同學(xu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要檢查儀容儀表？問我同桌借皮筋時候你就沒想過提醒提醒我？”

    她力道也不算大。

    前面的小姑娘卻被她嚇得跳起來，轉(zhuǎn)過頭，看著她抱著手臂一臉兇神惡煞加興師問罪，一臉錯愕加茫然：“啊啊……抱歉，我我我剛才太緊張了，忘記了……”

    顧西決原本正轉(zhuǎn)頭跟別人說話，聽到旁邊之前趴在桌子上不理人的那位忽然跳起來的動靜，便順勢回過頭，不經(jīng)意掃了眼喬恩兮被嚇得蒼白的臉，微微蹙眉。

    “干嘛呢？一驚一乍的?！彼涞卣f。

    姜鶴條件反射地縮回了手，也是無言以對，喬恩兮緊張得都結(jié)巴了，好像確實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