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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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魏沉回府三天,三晚都是在通房屋里睡的。 宋清雅連醋都不吃了,只讓孫嬤嬤暗中盯著,不許那些女人懷孕。魏沉不是小氣不許她管賬嗎,那她就等著,等魏沉死了,他手里握著的錢財便都是她兒子的! 青梅竹馬的表兄妹倆,才成親一年半,已經(jīng)成了相看兩厭的怨偶。 中秋過后,魏松嚴終于派人去莊子接了薛氏、魏渺母女回府。 魏渺畢竟是魏松嚴的女兒,魏松嚴沒有約束女兒太多,只把薛氏安排到了他這邊最偏僻的一個院子,面無表情地解釋道:“你爹做出那種事,我雖然不會休你,為了國公府的體面,為了渺渺、三郎,都不能再容你拋頭露面。從今以后你就住在這邊清心禮佛,家宴我會叫你過去,其他時候你都別出門了,渺渺、三郎會定時過來給你請安?!?/br> 形勢所迫,薛氏強求不了,她選擇從長計議。 并不計較魏松嚴的態(tài)度,薛氏只是雙眼含淚地望著年近五旬的丈夫:“我明白,感謝國公爺如此待我,是我讓國公府蒙了羞,只求國公爺?shù)昧丝沼浀眠^來陪陪我。” 薛氏年輕美貌,芽兒除了青澀新鮮容貌上遠遠不如薛氏,兩人分別了一年多,如果魏松嚴還年輕,他可能會受身體左右,情不自禁地忍與薛氏重溫幾次舊夢。但,魏松嚴都快五十歲了,這種年紀的男人,更理智更現(xiàn)實。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現(xiàn)在薛氏要求著他,他繼續(xù)冷落她薛氏也不敢埋怨什么,如果他恢復(fù)對薛氏的寵愛,薛氏便會得隴望蜀,到時候他若不滿足她的要求,薛氏還要怨他煩他。 “我還有事,先走了?!睙o視薛氏含淚的雙眼,魏松嚴冷著臉走了。 薛氏失望歸失望,但她不會放棄的。 薛氏出不了門,她將希望放在了兒女身上,讓魏渺、魏洲多在魏松嚴面前提提她的好。 十二歲的魏洲看著淚眼婆娑的母親,想到了父親的無奈。父親說,外祖父犯下滔天大罪,人人都勸他休了母親,父親于心不忍,但為了jiejie的婚事為了他的前程,父親必須冷落母親,希望姐弟倆不要怪他無情。 魏洲心疼母親,但他更明白父親的難處,所以少年郎嘴上答應(yīng)替母親周旋,實際什么都沒做。 十四歲的魏渺被薛氏扇了一個耳光,如今她連心疼都不心疼,當務(wù)之急,是給自己找門好親事。 魏渺給昔日的好姐妹都送了信,說她回來了,姐妹們辦詩會花宴千萬別忘了她。 魏渺其實對這些姐妹們沒興趣,但只有過去做客,她才有機會邂逅姐妹們的哥哥們,并從中物色一個作為郎君。薛氏貌美,魏渺姿色不輸母親,她相信憑借自己的美貌,一定能讓京城的貴公子們對她一見鐘情。 可惜,昔日的好姐妹們都翻了臉,沒有任何人給她回音,連落井下石都不屑了。 魏渺急了,終于想起禁足的母親薛氏,過來尋求辦法。 薛氏溫柔道:“叫你父親過來,娘與他商量商量?!?/br> 魏渺第一次幫母親傳了話,道母親心口疼,請父親過去看看。 魏松嚴給女兒面子,去看薛氏。 薛氏在茶水里放了一點點料,魏松嚴沒有防備,這晚歇在了薛氏這邊。第二天醒來,魏松嚴十分后悔,薛氏情意綿綿地伺候他穿衣,魏松嚴要走了,薛氏才為難道:“國公爺,渺渺十四了,我有點擔(dān)心她的婚事,今晚您回來,咱們一起商議商議?” 魏松嚴明白了。 難怪女兒突然提到薛氏,原來母女倆達成了協(xié)議,一個幫母親拉客,一個替女兒籌謀婚事,而他只是母女倆博弈的工具。 魏松嚴早對薛氏無情了,被母女倆算計之后,魏松嚴對魏渺的那點父女情分也所剩無幾。 薛氏不催他,魏松嚴也不想再多留女兒。 受寧國公府、薛氏牽連,魏渺想嫁個好人家,魏松嚴豁出去臉面愿意替女兒求人還有一絲機會,可魏松嚴認為女兒不值得他去放低身段,他只是讓心腹放出去消息,說國公府準備給唯一的姑娘挑選夫婿了。 消息傳出去,有意與國公府攀親的人自然會主動登門。 有頭有臉的人家沒有動心的,寧國公殺小孩吃人心,與他沒關(guān)系的薛姓官員百姓都恨他連累自己,誰還想娶寧國公的外孫女? 一時之間,魏渺無人問津。 回京不久的薛太后聽到了這個消息。 薛太后只恨魏瀾、魏明珠這兩個姓魏的,魏渺雖然姓魏,但骨子里也流了一半薛家人的血。 薛太后派人將魏渺叫進了宮。 魏渺看到薛太后就像看到了真正的親娘,哭得別提多委屈了,白白凈凈嬌嬌嫩嫩花似的一張臉,還那么年輕,薛太后心中一動。天下人都不敢娶魏渺,怕影響仕途,可她的皇帝兒子沒有這個顧慮,后宮那么多院子還空著,養(yǎng)個魏渺也不算多。 薛太后將魏渺留在了宮里,調(diào)教三個月,薛太后精心給魏渺創(chuàng)造了一次勾引惠文帝的機會。 薛太后一直都想栽培個寵妃幫她籠絡(luò)皇帝兒子,袁紫霞讓她失望了,那就再用魏渺碰碰運氣。 薛太后安排的很巧妙,她讓魏渺與幾個歌姬排練了一場舞蹈,讓魏渺跳舞的時候朝惠文帝暗送秋波,而不是直接告訴惠文帝魏渺是魏松嚴、薛氏的女兒。如果兒子看得上魏渺,成事了她再說也不遲,如果兒子看不上,那薛太后也不必丟面子。 薛太后所料不錯,惠文帝確實不認得魏渺。 魏渺跟著歌姬們一起跳時,惠文帝一邊食指敲桌一邊心情不錯地欣賞,當魏渺大著膽子來到他面前翩翩起舞,踮著腳尖旋轉(zhuǎn),濃郁的脂粉香氣撲面而來,惠文帝突然皺眉,嫌棄溢于言表。 魏渺臉色大變,灰溜溜地退回了歌姬中央。 薛太后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薛太后便將沒用的魏渺送回了國公府。 第99章 男人無情起來,妻子可以冷落,女兒也可以隨隨便便嫁掉。 魏渺獻舞第二天被薛太后攆出了皇宮,這個消息很快就在京城里傳開了。 百官們誰不知道當年薛太后栽培袁紫霞是為了給惠文帝準備的?所以這次薛太后突然養(yǎng)了魏渺三個月、安排魏渺跳舞給惠文帝看、跳完就把魏渺攆了出來,根據(jù)這些線索,官員們不用深思就猜到了真相:薛太后再一次獻美失敗,惠文帝沒看上魏渺。 閑言碎語一傳開,薛太后丟了顏面,魏渺丟臉更大,明明沒想與惠文帝攀親卻莫名被牽扯其中的國公爺魏松嚴也跟著臉上無光。 大官小官們都不來求娶魏渺,魏松嚴交給兒子魏沉一個差事,讓他問問他的同窗好友有沒有意向做他的乘龍快婿。 魏渺出丑的事情還沒有傳到冀州,學(xué)子們埋頭苦讀,更無從知曉。 魏沉假意向一個同窗訴說煩惱,稱他家中父親續(xù)弦所出的meimei因為受到寧國公六子案牽連,雖然美貌無比正值青春,婚事卻遇到了坎坷。 這個同窗又說給了別的同窗。 出身名門的學(xué)子們對魏渺沒有興趣,寒門學(xué)子里有想走捷徑的,先來試探魏沉的態(tài)度。 魏沉寫信給父親。 魏松嚴得知有名師的高徒愿意娶他的女兒,馬上回信表達了態(tài)度。 一個父親,連男方的面都沒見,草草率率地就定了女兒的婚事。 年底學(xué)子們放假,那人隨魏沉進京拜見魏松嚴,正式提親。 這只是走過場,魏松嚴當然同意。 魏渺這才知道父親竟然不聲不響地安排好了她的婚事,打探到未婚夫只是個家境貧寒的平民書生,魏渺跑到魏松嚴面前哭泣哀求,但魏松嚴既然應(yīng)了,便沒有悔婚的道理。魏渺改而去求母親薛氏,薛氏自身都被打入了“冷宮”,哪有能力照顧女兒? 爹娘都狠心不管她,魏渺竟然想偷偷溜走! 魏松嚴勃然大怒,命人嚴加看管女兒,還派了一個嚴厲的嬤嬤過去教導(dǎo)魏渺什么是婦道。 在魏渺試圖用絕食的辦法抗議時,兩家將婚期定在了次年三月,農(nóng)耕假時。 魏松嚴經(jīng)由太夫人的口讓阿秀cao持這次婚宴。 魏渺人不風(fēng)光嫁的男方也不風(fēng)光,魏松嚴要求小辦,只請親戚給足男方面子,官場好友同僚就算了。不過魏松嚴并沒有克扣魏渺的嫁妝,京城似他這等身份的高官爵爺都會給女兒準備一百零八抬嫁妝,魏松嚴也沒有例外。 負責(zé)教導(dǎo)魏渺的嬤嬤好言勸說了魏渺一番。 魏渺聽說自己至少可以靠著嫁妝過得富貴,勉強認了命。 李氏過來看女兒外孫,從阿秀口中聽說了魏渺要低嫁之事。 魏瀾給阿秀分析過魏渺為何會淪落到這般地步,母親問起她,阿秀學(xué)著魏瀾解釋了一通。 李氏深受觸動。 京城這些大官家的女兒,要想嫁個好丈夫,光父親有本事沒用,母親甚至母親的娘家也不能有污點,否則便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好粥,害了同姓子孫也會連累出嫁的女兒、外孫外孫女。 震撼過后,李氏看著女兒的肚子,心驚膽戰(zhàn)地道:“回去我可得敲打敲打你爹你哥你弟,讓他們爺仨必須老老實實做人,寧可被人欺負幾下也不能仗著世子爺?shù)耐ネ饷鏅M行霸道欺壓百姓,你好不容易才在這邊站穩(wěn)腳跟,娘不能讓他們爺仨連累你?!?/br> 阿秀都沒想到這茬,笑道:“咱們家都是老實人,我爹他們最多殺殺羊,不敢殺人的?!?/br> 李氏嚴肅道:“大錯小錯都不能犯,小心駛得萬年船,行了,娘不跟你說了,回家找你爹去。哎,早知道這個道理,世子爺送你爹大酒樓時我就該勸你爹別收,做生意麻煩,一家人靠著百十畝地踏踏實實地也能過日子?!?/br> 阿秀吃驚道:“娘不會真打算讓我爹賣了酒樓吧?” 李氏道:“不賣不賣,我讓他把酒樓還給世子爺,不然我心里不踏實?!?/br> 李氏腳步生風(fēng)地走了。 劉孝山比李氏想的更多,上次有人往他的飯館潑豬糞,女婿只說他已經(jīng)解決了,叫他不用擔(dān)心,但這足以說明女婿有很多仇家,這次的事情解決了,以后再來生事怎么辦?被媳婦一提醒,劉孝山也覺得還是踏踏實實種地好。 劉孝山關(guān)了酒樓,跑去皇城外面等女婿出來。 魏瀾騎馬出來,看到岳父立即下馬。 “岳父有要緊事找我?”與劉孝山走到路邊,魏瀾問道。 劉孝山拿出酒樓的地契,三言兩語交代了原委。 魏瀾笑道:“岳父多慮了,京城百十年才會出一次寧國公那種大案——” 劉孝山搖頭,把地契塞過去道:“你不用勸了,我跟秀她娘都是老實人,寧可少賺點銀子也不想整天提心吊膽,這個你拿回去,自己留著給明楷留著都行,我們靠你送的那些良田足夠了,世子爺真有心,照顧好阿秀就算是孝順我們夫妻?!?/br> 他意已決,魏瀾不再推辭,決定再轉(zhuǎn)五十畝良田給岳父一家。 這些事李氏沒專門過來跟阿秀提,魏瀾也沒有提,直到三月里魏渺出嫁李氏作為阿秀這邊的親戚來吃喜酒,開席前李氏才告訴了女兒,重點還是另一件:“世子爺除了送地,還送了我們一個打理田地的莊頭,嘿嘿,你大哥天天往地里跑,我還以為他一心盯著咱們家的田,原來是看上了莊頭家的小女兒,央著我去提親呢?!?/br> 劉福今年二十一了,早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這兩年不知多少官員的親戚來劉家勾搭,劉孝山夫妻覺得那些人動機不純只是想通過他們攀親世子爺女婿,一個都沒同意?,F(xiàn)在劉??瓷弦粋€身份不如他們的農(nóng)家女,李氏、劉孝山反而都很滿意。 大哥滿意,爹娘也都滿意,阿秀當然支持了。 晚上她對魏瀾提起,魏瀾皺了皺眉:“身份是不是太低了?” 他這么一說,阿秀忽然想起她剛嫁給魏瀾的時候,那時魏瀾冷言冷語的,不就是因為嫌棄她身份低? 阿秀一邊鉆進被窩一邊嘟囔道:“世子爺這是什么話,我們一家就是種地的出身,找個同樣種地的媳婦才叫門當戶對,哪像世子爺,本該配個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名門閨秀,結(jié)果倒霉攤上我這么一個農(nóng)家女?!?/br> 從她語氣一轉(zhuǎn)提到他的時候,魏瀾就聽出阿秀的意思了。 看著躺好后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農(nóng)女妻子,魏瀾也想到了他剛?cè)⑿氵M門的時候,那時阿秀多怕多敬他,一口一個世子爺別提多謹慎了,他看她一眼,阿秀都能緊張到全身哆嗦。再看現(xiàn)在,阿秀都敢說話諷他了! “我說你一句,你倒頂我十句?!蔽簽懗堕_她一邊被子,要鉆進去。 阿秀往后一轉(zhuǎn),用后背壓住了他的手,桃花眼亮晶晶地瞪著他:“你還嫌不嫌棄我?” 魏瀾:“我何時嫌棄你了?” 阿秀哼道:“你自己知道,如果不是你饞我的身子,你根本不會碰我?!?/br> 當初他親口說的,只與她做一對兒有名無實的假夫妻。